淮瑾本也没打算放顾灿走,可那日江瑀眼睁睁的盯着他,非要等车马远去才肯回城,他哪能再惹他动怒,只能脸色阴沉地守诺。
    纵然事后追寻,可顾灿等人却如泥牛入海,踪迹全无,竟是连杭州都没回,不知去向。
    乔希转着轮椅,一天跑梨香院几次,得知江瑀仍在昏迷中,只得又转着轮椅回近卫院。
    他膝上卧着猫。
    小狸奴跟它主人一样坏。
    动不动就将乔篱挠的双腕血痕遍布。
    轮椅碾过廊下的木板,咯吱声在冷夜中让人心酸,乔篱跟在身后,几次上前想推轮椅,都被人瞪了回来。
    风吹落叶,月光滑过屋檐,廊下竹帘遮住昏光,乔篱提着热水灌入浴桶,屋内水汽氤氲。
    乔希把猫扔在床上,指尖弹出几颗莲子,灭掉室内烛火,然后神情自若地解发脱衣。
    上衣还好说,裤子就有些困难,他双臂撑着轮椅扶手,艰难地一点点脱下。
    乔篱呼吸很轻,纵使今夜没有衣服扔到脸上,也未曾乱看,他将乔希抱到浴桶中,便默然站在一旁。
    能自己做的,乔希从不假手于人。
    乔篱今日等的有些久,一直没听到指节敲击浴桶的声音,他微微抬眸,蓦地对上一双含笑眼。
    乔希倚着桶沿,抬手支着下颌:“舍得看了。”
    乔篱神色平静:“水冷了。”
    他上前将人抱到椅上,帮他擦掉背上水渍,便将绵帕递过去,乔希没接,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乔篱略犹豫一瞬,俯身用手掌贴着乔希的背,将人托起,继续帮他擦着身子,他神色自然,没有刻意避开某处。
    触碰时掌下肌肉骤然紧绷,乔篱似是没有察觉,给他穿上里衣,将人放到床上。
    他伸手去抱猫,不出意外又被挠了一下,乔希没说的话,都在猫的态度里体现得清楚明白。
    “要做什么,你直接说。”乔篱也不喜猫,改抱为拎扔到地上,“不用如此。”
    乔希靠在软枕上,手肘搁在床头,姿势懒散:“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欲火焚身,聊胜于无罢了。”
    乔篱望着他:“秦忠是顾灿的人,你今日去荷塘做什么?”
    乔希神色似是有些讶异:“是吗?忠叔不是你领进来的吗,怎会是顾灿的人?”
    乔篱说:“玄秋子已在路上,为了江瑀好,你别轻举妄动。”
    乔希扯开衣领:“真不想吗?”
    乔篱见他还要装,俯身贴近,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你想怎样聊胜于无?”
    他摸着乔希手臂,能感到他的肌肉瞬间僵硬,压抑不住的冷战和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再怎么自欺欺人,乔希也过不了这道坎,他闭着眼,强忍不适,说:“你别管此事,都随你。”
    乔篱闻言撤了手,正欲起身退开,就被乔希抬臂圈住脖颈:
    “玄秋子进京前,我不会做什么,只要阿瑀自己愿意留下,我都会依着他,你……”
    “只要你不找死。”乔篱打断他的话,轻轻推开他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我不会插手。”
    乔希得了保证,缓缓收回手,见乔篱仍站在床边凝目看他,他喉间微微动了动,蹙眉拉开衣带。
    乔篱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
    京中谕令一道比一道急,几乎毫无间歇的到了晋州,晋州分堂唯恐耽误事。
    连哄带吓的在玄秋子那里抠出几粒药丸,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进了京都。
    李济安查验无虞后,连忙喂江瑀服下,见他情况似有好转,脉象不再细不可察。就慌里慌张的进了宫。
    东方隐有白光时,江瑀悠悠转醒,他眼中没了恨,怔怔的望着帐子顶,吐出了第一个字:“滚。”
    淮瑾心中略安,放下碗转身出去了。
    小安子端着玛瑙嵌彩寿纹碗,正准备上前,就听江瑀轻声道:“你也滚。”
    淮瑾趴在屏风后,露出两只熊猫眼。
    见小安子也被赶出来了,轻轻抬手,示意换小平子进去,纵然有一肚子话要说,他也不敢在这时惹江瑀生气。
    这几日他宫中王府两头跑,悬着的心一刻也没放松,此时见江瑀醒了,又马不停蹄地赶去看小混球。
    刚出府门,就遇见前来禀事的淮珏,淮瑾不耐烦听他抱怨,谈完正事后,就将人打发了。
    淮珏又领了巡查粮道的差事,神色恹恹的回府收拾行装,苗麦麦蹑手蹑脚的靠近:“殿下,我陪你一起去。”
    淮珏坐在圈椅中,慢慢摇了摇头,说:“京中好吃好玩,你跟本王去做什么,就留在郡王府好好待着。”
    “算算日子,道长爷爷明天就进京了。”苗麦麦侧身撑着双腮,“还留我这个人质做什么?”
    淮珏看着日子过得无比潇洒的“人质”,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兄没有这意思,你别误会。”
    “好吧,殿下说什么都对,”苗麦麦垂眸时眼中闪过冷笑,仰起头一派天真:“殿下,晋州修建港口的事,真不能许我吗?”
    淮珏侧首,在那双圆溜溜的鹿眸中,看到了野心,他没有立即回话,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说:
    “相思子一事,本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苗公子不解释解释吗?”
    苗麦麦眨了眨眼,蹭的起身趴在桌上,声音微嗲:“我的好殿下,小民那么喜欢你,怎会舍得给你吃相思子呢!”
    淮珏刚抿了口茶,闻言一下子呛到,喷了苗麦麦一脸,他忙拿出手帕给他擦拭。
    “你有病吧,我都说了不好男风,你再胡言乱语,我就将你赶出王府!”
    “好耶!”苗麦麦仰着脸,任他擦拭,粉白的脸上双眼弯弯,“将我赶出去,正好能和殿下一起去巡查粮道!”
    这是颗搓不烂摁不贬的金团子。
    什么话都能接上。
    淮珏收回手腕,放下袖子:“西境粮食生意你要,晋州港口你也要,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苗麦麦扁了扁嘴,露出几分惆怅:“晋州疫灾,掏空了小民口袋,自然要赚银子,不然以后喝西北风去。”
    苗麦麦胃口大,淮珏不敢想的事,他敢,定王殿下断袖断得天下皆知,小皇帝躺在皇宫半死不活。
    淮珏这棵大树,他靠定了。
    几年前接手外祖家生意时,晋州行商欺负他年纪小,被他用短短半年时间就排挤得没了活路。
    西境粮食生意不算什么,他贿赂几个官员就能吃下,拿到淮珏面前说,不过是用来做探路石。
    他最终目标就是建造晋州港口,只要港口落在他手上,往后南来北往的生意,他都能分一杯羹。
    为了把这条财路控制在自己手里,别说是喂淮珏吃相思子,喂砒霜他都敢。
    未来九五至尊微末时的救命之恩。
    不比朱重八的馒头香!
    自己下毒自己救,两人一起躺板板。
    谁也怀疑不到他身上,苗麦麦想的美,但淮珏一句话让他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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