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吭哧说道:“因为……因为那个什么彼岸花,是?一个自杀网站啦……”
    白昭昭哑然?……
    原来是?这样……
    安敏动过?自杀的念头……
    难道说——
    “她的男朋友叫什么,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班主任知道的最多,你?可以去问他的……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这样说着,余志同已然?崩溃了,脑袋又埋进了臂膀里。
    周洛然?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怂成这样。
    到底没有再踹他,而是?向着白昭昭说道:“你?要不要再问问蟑螂。”
    她摇摇头:“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她望着周围的人,“真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班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
    纸人们只装作没听到。
    这时,班主任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模样的纸人。
    班主任木然?地说道:“周洛然?,你?来一下。你?家里人找你?。”
    周洛然?一下子变了脸色,早晨窥到的一切,又浮现在?了心头。
    但是?他没想到钱叔敢追到学?校来。
    一下子,他也来了火气,决定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走出去,俯视着低矮的老人,冷淡地说道:“钱叔,你?来做什么。”
    钱叔小声地说道:“少爷,跟我回去吧,你?的病还没有好……”
    班主任也帮腔道:“周同学?,要是?病还没好,不必急着来上学?的。”
    “我没觉得自己有病。”顿了顿,他不想当着白昭昭的面和钱叔争执,不耐烦道:“算了,我们出去说!”
    说着,已经大步向外面走去。
    钱叔向班主任道了谢,埋头匆匆跟了上去。
    班主任正?也预备要走,白昭昭已经笑?着跟了上来,“雷老师,”她的笑?容好温和,“刚好,我也有事?要找您呢。”
    ~
    楼道里,墙皮剥落下来一大块。露出了面黑红黏腻的东西来,像是?死人脱去了发霉的皮,露出了内里腐败的肌肉和筋络。
    教师办公室里也不例外,窗户上也糊满了黑色的粘液,使得屋内看起来更加昏暗
    ——整个学?校宛如一头中毒的巨大怪物,内脏都腐坏了,正?在?向外缓慢渗血。
    “如果你?要是?为了安敏的事?找我,那我的答案依然?是?无可奉告。”雷玉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板着脸。
    白昭昭微微侧身,坐靠在?了他的桌子上。
    纸人的嘴巴动了动,终归敢怒不敢言。
    她抱着胳膊,维持着这种轻慢的姿势,柔柔地感慨道:“学?校里难得这样安静啊。”
    “白同学?,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回去教室里。”雷玉江干巴巴地说道。
    “回去教室做什么?老师都不在?了,没有人上课。难道每节课都学?英文吗?”
    “我命令你?——”
    她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雷老师,章子裘和余志同曾经把安敏找男朋友的事?告诉了她爷爷,导致她爷爷心脏病发作,被?活活气死了,这件事?老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呢?”
    “白昭昭,你?不要太过?火!”
    “哦,就算我过?火了,又会怎样呢?”她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水杯来,望着里面茶褐色的茶水。
    茶水也不知放了多久,表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五彩油皮。
    下一秒,她把一瓶水全都倒在?了雷玉江的头上。
    “啊————!白昭昭!你?……你?疯了!”纸人尖叫着,暴跳如雷,惊慌地擦拭着身上。
    茶水将他身上纸糊的白色衣服染成了茶色,看起来很脏。
    “老师,我希望你?坐下,这样我们还可以好好说话,如但果你?不肯配合我……”她浅浅地叹气,“我会很生气的。”
    雷玉江呆呆的。
    “坐吧。”她柔和地指了指座位。
    纸人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像一个迟缓的僵尸般坐下了。
    她轻声问道:“安敏的男朋友,到底是?谁,你?一定知道吧。你?告诉我。”
    “……”
    好半天,等不来回应,白昭昭意识到,他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抗拒。
    “老师,你?这么不配合,就不怕我把你?打碎嘛?”
    雷玉江震惊地抬头望着她。
    她微笑?地点头:“别这样看着我,我确实做得出来,反正?,你?们只是?纸人而已。”
    “不,不!等一下!”他慌了,抬手徒劳地挡在?身前。
    “要是?老师记不得了,我还可以打开?你?的脑袋,帮你?想起来。”她语气和善,凑近他端详着,长长的睫毛像尖刺,对?着他蓄势待发,“你?考虑一下。”
    班主任的腔子里传来一声恐惧的哽咽:
    “她的男朋友叫柯吉利……”
    “还有呢?”
    “他经常会送给她专辑。”
    这些已知的信息显然?令白昭昭很不快,她轻声慢语地揪住了纸人的头发,“干你?爹的,问一点说一点吗?”
    纸人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因为、因为这个柯吉利本?身就是?开?音像店的。”
    瞬间,白昭昭脑中灵光一闪:“我们学?校门口的音像店?!吉利音像店?”
    “嗯……”纸人的语气艰滞,仿佛被?迫说出了一个隐秘的禁忌,随时会被?反噬。
    白昭昭松开?了纸人的头发。
    她的脑海中一片眩晕……
    褪色的记忆又开?始浮现……
    那个在?人群外的男人,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
    许久,她回过?神来,“这些事?,你?没有和警察说过?吗?”
    “没有……”纸人脸上代表泪水的波浪线又开?始抖动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死都死了,我能?怎样……”
    白昭昭的脸上慢慢被?寒气所笼罩:“所以,雷老师自始至终都知道安敏在?经历什么,也知道她的爷爷是?怎么死的,甚至于,你?还知道,她有可能?是?被?谁杀死的,但是?,你?却从来没有说过?。”
    “我为什么要说?”雷玉江充满了满腹怨气,理直气壮起来,“是?她自己没办法和同学?们融合,是?她自己不检点,所以才气死了她爷爷!喔,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没有怪她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你?真是?死不悔改啊……”
    “我只是?实话实讲!”
    白昭昭叹了口气:“我可不这个认为。我觉得,你?一开?始不说,是?因为你?知道安敏的爷爷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不想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孩子出头。后来她的尸体被?发现,你?还是?不说,是?害怕警察查起来,发现你?一点也不作为,毁了你?的升官之路。”她轻轻拍了拍雷玉江的脑袋:“雷老师,我分析的对?不对??”
    纸人的气势随着她的每一句话逐渐消融。
    霸凌,男友,爷爷死亡,安敏消失,就像是?一串连锁反应,而这里面的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雷玉江的无视与?掩盖。
    如果早在?安敏失踪的时候,他就有所反应,或许后面的人也不会死?
    或许对?于他来说,一个学?生的死亡并不重要,而他能?息事?宁人地送走一届学?生更重要。
    “你?这种烂人,究竟是?怎么当上老师的啊……”白昭昭遗憾地摇头。
    “你?,你?又不认识她,在?意这种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啊,”她笑?了,反问,“只是?觉得老师很怕我知道。既然?和我完全无关,老师为什么不敢说呢?”
    雷玉江身子一僵。
    他忘记了白昭昭多么聪明。
    她简直聪明得可怕……
    一点的不对?劲,就足以让她抓住命门。
    她俯身,柔声说道:“老师,我会进入死亡状态,是?不是?和安敏有关?”
    纸人猛地扭过?头来看着她,那诡异的角度,好似他的脖子已经折了。
    第49章 钱叔
    半晌, 他嗓音干涩:“我不知道。”
    白昭昭盯着他,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半晌, 她站直了?身子。
    破纸人又在撒谎了。
    “老师可真难对付啊。”她拍狗似的,略用了?点?力, 拍了?拍班主?任的脑袋, “这么?明哲保身, 又?包庇了?这么?多人,你有往上挪挪嘛?好像也没有……”
    “……”
    “你啊, 做人失败,混得也很失败。”她俯身轻声道, “老师,让我猜猜, 你和我的同学们?, 之?前敢那么?嚣张, 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弥留梦?”
    纸人发出了?恐惧的呜咽。
    “我呢,现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我不?同意, 你、还有我的同学们?就离开?不?了?这里, 你说,我这个感?觉对不?对?”
    纸膜内里的竹篾支架也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她循循善诱,“怎么?不?说话?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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