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多亩的枇杷从十一月陆续成熟,采摘可一直持续次年四月份。
    鸡蛋大黄澄澄的枇杷,皮薄肉嫩,清甜多汁,果香浓郁。
    在春节这段时间可以卖个很好价格,早早就被省城的水果批发商定了。
    枇杷卖完刚好可以养春蚕,从四月开始养,持续到十月,一年可以养五次。
    上学的孩子们都可以抽空养两张蚕,赚些零花钱。
    六月,芒果成熟,接着是葡萄和甜橙。
    绿茶白茶同样可以采很多次。
    大山里还有大自然的馈赠,野菜、野果、药材以及美味的菌菇。
    一年四季,每个月都有收入。
    就看你忙不忙的过来。
    乔健顶着乌青的眼睛去枇杷林里摘枇杷,被一起摘果子的村民好一通调侃。
    “阿健,你家娇娇又对你实行爱的教育啦,啧啧,瞧这小脸给打的,都成熊猫了。”
    这几年的乔健老实本分干活,又有郑娇娇压制着,大家都快把他曾经是因为什么去坐牢给忘了。
    “哈哈哈。”
    “要我说啊,你还是赶紧给你媳妇肚子里揣个崽吧,她转移了注意力不就不盯着你了。”
    乔健:“......”
    一群混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不想吗?他比谁都想好吗。
    他四十出头了,结婚两年连个娃都没有。
    郑娇娇前头那段婚姻,六年都没生,他怀疑郑娇娇身体有问题,生不出来。
    但他不敢说,也不敢有其他歪心思。
    乔民住在精神病院,他那病时好时坏,一点也受不得刺激,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也不会有孩子。
    乔治和乔飞没了。
    乔康家一个丫头,乔伟家一个小子。
    想不到昔日人丁兴旺的大房到下一代就只有两个娃。
    他倒是想跟乔康商量一下再生一个过过继到自己名下,以后财产都给那孩子,郑娇娇不愿意。
    她只想养自己生的娃,生不出来就两个人过,年轻时候多赚点,老了还愁养老问题吗。
    至于死后的事,反正她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鬼,就不信这东西。
    郑娇娇是一言堂,他也没办法。
    想到自己死了连个烧纸钱的后人都没有,孤坟野冢,做了鬼还是个穷鬼,就心酸的想哭。
    乔健垮着脸不说话,摘果子的动作更快了。
    其他人见状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也都不再多说,专心工作。
    ......
    乔伟夫妻的晚饭是在以前的老邻居蔡婶家吃的。
    连吃带拿。
    本地人到年关时送礼就是烟酒茶水果和腊味。
    现在村里已经没人养猪,这年代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有钱了也舍得吃,家家户户一到年底就从其他村买的喂粮食的土猪,每家至少买一头猪。
    开农家乐的买三五头都很正常。
    再忙也会挤出时间做腊味。
    自家吃不了多少,主要是走亲戚朋友送礼。
    才回来当天,乔伟家的双开门大冰箱就已经装不下。
    都是大家的心意,不收又不好。
    腊肉还能挂在厨房通风,腊肠吹的时间不能过长,不然会硬得吃不动,口感和风味都会大打折扣。
    两人拉着香肠和腊肉去了县城。
    乔燕家做腊味生意,有真空食品包装机。
    把腊肠密封包装,直接给乔成蹊和亲朋好友寄过去。
    村里做的腊味用的都是好肉,比超市里卖的大品牌腊味味道好太多。
    此后几天,村民们都热情的邀请乔伟夫妻去自己家里吃饭。
    近二十年的生疏,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打消,夫妻俩跟村里人都熟络起来。
    考虑到要多住一段时间,就把院子里能种菜的地方收拾出来,撒了点菜籽。
    总去别人家吃饭挺麻烦人的,还是自己做饭方便。
    夫妻俩远离尘嚣,在村里过着悠哉的田园生活。
    远在京市的汪骏在乔伟夫妻离开京市第二天,因违法违纪被带走调查。
    李茵茵的天塌了。
    “爸,你找找关系啊,汪骏不能出事,他出事了我们娘俩怎么办?”李茵茵涕泪交流,哀求韩建国。
    韩建国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声音冷得吓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做了错事就要的承担后果,你也跑不了,想减轻处罚就把贪污的钱都退回去。”
    韩老爷子私德有亏,但非常爱惜自己用命换来的荣誉。
    不该自己拿的东西绝不会拿,给大房儿女安排工作都是按照他们的能力来。
    比如某个单位食堂后厨,或者出钱跟要卖工作的人买个车间的工作。
    完全找不出一点错处。
    他对韩建国的教育也是非常严格。
    韩建国别的没听进去,这方面倒是做的很好。
    他曾在有实权的岗位上工作过,几十年来,除了过年过节收点不太值钱的吃喝,其余的一概不收。
    不是没有羡慕过胆大的人,只不过,看到那些人的下场,他又万分庆幸。
    汪骏虽会给人安排工作,但那些岗位都不是需要参加统一考核的编制内的工作,都是些私营企业,无伤大雅。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汪骏在他面前装的一副好公仆的样子,背地里却利用职权拼命敛财。
    若不是李茵茵找他想办法,不得不交代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他还以为组织调查清楚就会把汪骏放出来。
    刘荷双眼紧紧的盯着李茵茵,嘴唇颤抖:“你老实跟妈讲,买这套房子时给我的那一半房款是用的什么钱?”
    李茵茵为了在韩旭和韩小雅跟前扬眉吐气,出了一半的房款,资助韩刘荷买下这套房子,当时说的是,买翡翠原石赚的。
    刘荷只觉得她女婿有本事,不靠韩家照样能走到高位,她女儿也是个锦鲤。
    十赌九输的行当,一个外行竟然赚了那么多钱,简直运气好到爆。
    此时好好想想,哪有那么走运的事。
    给她的钱八成是贪污的钱。
    李茵茵低头垂泪不说话。
    刘荷只觉得眼前发黑,用力的拍打着李茵茵。
    “那里边的钱是我和你爸攒了一辈子的积蓄,要是房子被收了,你让我们住哪儿。你早点实话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把原来的房子卖了。”
    李茵茵一边躲一边抽噎的反驳:“妈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再说了,难道你就一点都猜不到这钱的来路?
    韩旭和韩小雅也就端午中秋和春节给你们送点礼,你们想想我每个月给你们送多少好东西。
    吃的喝的全是进口的,各种高档营养品从没断过,还有穿的,哪样不是好的。
    你们也不想想,就我和汪骏的工资,买得起吗?
    收东西的时候你倒是高兴了,那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过一句这钱是哪来的。”
    韩建国和刘荷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李茵茵放软了语调,继续说道:“爸,我知道错了,可我现在就是想把钱退回去也凑不齐了,你帮帮我。”
    她喜欢购物,不管用不用得上,看上了就买,还从不讲价。
    各种奢侈品就装了两个房间,有些还没拆封。
    喜欢去旅游、做美容,有时和太太团们玩麻将还要故意输给她们。
    当然,求汪骏办事的人也会故意输给他们。
    汪月月在国外留学,每年是很大一笔开销。
    把能卖的都卖了也凑不够数。
    李素娥冷眼看了会儿闹剧,有些遗憾不能再继续磋磨刘荷。
    当着三人的面就打电话给韩旭:“阿旭啊,奶奶去跟你住,你让人来接我,嗯,你不用来,好。”
    然后看也不看三人,拍拍屁股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刘荷母女气的差点没直接骂人。
    白伺候老太太好吃好喝十几年,出事了,她跑的比谁都快。
    韩建国闭了闭眼,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差多少?”
    他也没多少积蓄,年轻时的工资大部分都用来养刘荷母女,买这套房子的一百多万还是卖了以前的房子的房款。
    除此之外,就只有每个月的退休金。
    差的少他还能想办法补窟窿,差的多只能厚着脸皮找韩旭。
    亲姐弟,韩旭不能不管李茵茵。
    李茵茵小心翼翼的比了四个指头。
    “四百万?”
    李茵茵摇头:“四千七百多万。”
    韩建国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手指颤抖的指着李茵茵:“除了这房子,我和你妈满打满算用你的钱没超过一百万,你都把钱花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
    不是自己赚的钱,花的时候完全不会舍不得,大手大脚。
    她哪知道钱会这么不经花。
    这么一大笔钱,别说韩旭不会同意,闻媛媛也不会同意。
    “爸,韩旭有钱,你开口他肯定会帮忙的。”
    房间里收东西的李素娥听到这句话,随手拿起鸡毛掸子出来,冲李茵茵劈头盖脸的打过来。
    “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孙子的主意,我打死你。”
    李素娥老当益壮,动作又快又狠。
    李茵茵一时不察,头上脸上被打了几棍子,痛得浑身颤抖。
    刘荷反应过来连忙把李素娥手里的鸡毛掸子抢过来。
    “老太太你有没有良心,茵茵是你亲孙女,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我伺候你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韩旭又不是没钱,帮姐姐一个小忙而已,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李素娥给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难怪都嫁给别人了,一边欺骗你男人给别的男人养野种,还一直还没脸没皮的找韩建国要钱。
    你生的小贱人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我要是你们,往天桥上跳下去,死了了事。
    你们仨还真是一家啊,同样的不要脸。
    韩建国,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休想从阿旭那儿拿一分钱去给这个小贱人填坑,该坐多少年的牢就让他们去坐,你要多管闲事,老娘拖着你一起去见阎王。”
    韩建国颓然的垂下双肩:“我没说找韩旭,你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
    韩建国的话一出,刘荷母女脸都白了。
    倒不是老太太说话难听,听十几年都听习惯了。
    而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韩建国能说动韩旭帮忙,韩建国不开口韩旭是绝对不会给钱,那真的要把牢底坐穿的。
    老太太才不管他们死活,韩旭的司机来了,她指挥人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起,潇洒走人。
    三人面色难看的沉默了许久。
    刘荷灵光一闪,对韩建国说:“乔伟不是有栋四合院嘛,现在四合院升值很快,那栋房子位置好面积大,卖了不就够了吗?”
    李茵茵的眼睛亮了下又迅速暗下来。
    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姐妹,都不会把自己住的房子卖了给兄弟姐妹还债,更何况她跟韩小雅的关系还十分尴尬。
    人家凭什么帮她。
    虽有这个认知,但还是希冀的看着韩建国。
    韩建国对刘荷的愚蠢认知又上了个台阶。
    他以前是看不上强势的叶红梅,总觉得她连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刘荷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跟刘荷结婚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的眼光有多差。
    这个年轻时长相只是清秀的女人,就是个没文化、没见识、低智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除了是个合格的保姆,给总工会领导位置上退下来的叶红梅提鞋都不配。
    若不是叶红梅不会再回头,他早就跟刘荷离婚了。
    此刻韩建国连跟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靠在沙发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爸,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李茵茵急得落泪。
    韩建国长叹一声:“这套房子卖了,到时候把你出的那部分钱还你,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去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
    把月月喊回来,我们供不起她继续在国外留学。”
    “她马上就要毕业了,你让她现在回来,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这就要问你和汪骏了。”
    到底是唯一疼爱的女儿,韩建国不敢找韩旭要钱,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韩小雅。
    彼时韩小雅正在跟乔伟学制茶。
    电话放到耳边,用肩膀夹着,一边听韩建国说一边揉搓炒过的茶叶。
    “汪骏和李茵茵贪污,你让我帮他们补漏洞?”韩小雅嗤笑,漫不经心的说:“韩建国同志,你想好了再重新跟我说,我很忙,别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纪委的电话我背的滚瓜烂熟,就是为了有一天举报汪骏跟李茵茵,你要再说不中听的,信不信我连这个年都让你们过不成,挂了电话就举报李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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