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车道:“先生是说以先生所知祖父并未收服东胡?”
    司马青史道:“我遍阅古籍,细细访查民间传闻。皆道武安君破了匈奴之后大破东胡,打得东胡人元气大伤遁入草原。是以我出使东胡,促使东胡与武安君结盟,看未来会如何。”
    公主大大舒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若不是先生恐怕我已战死了?”
    司马青史道:“有可能,不过我在这二百年内发现自己能预测一些事情,就是可以预测一些数百年之后的未来走向,所以我看见公主的时侯就猜到公主和左车之后将会成为天下之主。”
    “武安君之事只是在秦将桓齮和王翦书传中有所提及,赵国和燕国史书已然焚毁,是以我也不知具体如何,只得加了自己的推测写了个结局。史实到底如何,我们且观之,如今加入了我这个变数,不知结局到底会走向何处。”
    李左车道:“先生发现的史实与记录不符之处,有哪些?”
    司马青史道:“其一,史载苏秦张仪同时出世而互为对手,我后访查得知二人并不是同时出世。
    其二,史载赵括无能致有长平之失。我认真查访得知赵括到长平之后仔细查验,赞同信平君固守之计。只是赵国粮草且尽,齐国又不肯借粮,赵王强令赵括出战,是以被白起所趁。赵军被困之后依然杀伤秦军二十万人。赵括沉稳不及信平君,而攻战之能相差不远。赵括之败,败在秦有巴蜀之粮而赵无齐国之助也。”
    李左车道:“长平之事人人皆知,赵括亦是世之名将,只是败在赵国国力不如秦国,为何百年之后的历史会写赵括无能。”
    司马青史道:“长平大战之事,也是记录在白起和王龁传记之中,想是秦之太史令哀白起死非其罪,故意在史书中夸大白起功勋,赵国史书既已焚毁,自然秦人说什么是什么。”
    李左车道:“或许如此。”
    此时公主已不再抽泣,抬头问司马道:“先生言道武安君大破东胡,不知父王如何?”
    司马青史道:“武安君破东胡之战史料短缺,且东胡并无史书,所以具体如何也是不知,不过武安君大破东胡之事必然存在。”
    李左车又道:“先生刚才所言常身处大战之地而毫发无伤,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青史道:“十余年前我欲深查长平大战细节,时时穿了秦军或赵军战甲出入两军之间,亦曾贴身接近王龁、白起、廉颇与赵括。是以深知赵括冒险出击乃是迫不得已,赵军被围之后赵括领军冲突,白起尽起秦军死命堵住缺口,秦军折损二十万之后,赵军突围无望方降。期间我多次中箭中刀,虽然疼痛难忍,不过一日便恢复如初。一日我着了赵军战甲入被围赵军之中欲寻赵括,被赵军饿兵偷袭砍翻,眼睁睁看着赵军将我分而食之,只道这次必死无疑,不料次日居然在秦军壁垒外醒来,只是失了衣衫,赤条条却毫发无伤。”
    公主李左车闻言惊得半晌合不拢嘴。公主拔了刀跳到司马身边道:“如此让我砍下先生的头试试。”
    司马青史骇然后退一步,伸手拦住公主道:“我思索十余年,实在不知为何自己能不死,也不知是否是永远都能不死;且我虽未死,被刀剑砍在身上实在是疼痛难忍,不可试不可试。”
    李左车赶紧抢过来一把夺过了公主刀道:“公主如何这等不晓事,若是先生只能复活一次,你这一刀下去砍死了先生如何是好?”
    公主还有跃跃欲试之意,被小姑娘闪过来拦住了道:“公主姐姐莫要如此,老爹最怕痛了。”
    公主和李左车今日所闻之言,实在是惊世骇俗,心中激荡不已。回房之后依然无法入睡,二人议论一夜,终是不知司马青史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好作罢。
    第二日辰时刚过,司马昌在府衙之中思量这李先生到底何许人也,居然能得到秦王如此重视。只是司马昌得了秦王政之命,虽相助司马青史行事,平日里却严禁打扰,是以也不敢再去访司马青史。
    正思索之间,门吏入报李先生来访,司马昌赶紧迎入。
    众人闲聊了几句,司马青史道:“未知郡守大人可有子名为司马毋怿者,愿请出一见。”
    言语传到司马昌耳中,却变成了“未知郡守大人可有子”
    那司马昌善能察言观色,虽不知司马青史为何如此出言,依然回复道:“有子,不过年方四五岁,尚未省事。”
    司马昌的言语传到司马青史耳中却成了:“有子,不过不在家中。”
    三小在旁听见二人对话,前言不搭后语,不知所谓。
    司马青史不得所请,与司马昌说了些闲话便领着众人离开了。
    司马昌认真反思司马青史言行,总觉得十分别扭,思之再三发现那李先生张嘴说了许久,传到自己耳中却只寥寥数语,不知何故。
    正在此时后院中仆人积极赶来道:“郡守大人,公子不好了。”
    司马昌一惊,忙起身往后院奔去道:“如何不妥。”
    那仆人跟随在后道:“适才小人领了公子在院中玩耍,公子将要摔倒,小人忙伸手扶住公子,谁知我手穿过公子之身而过,仿佛公子身子并不存在一般。幸得公子未倒,我再抓公子也是抓不到,呼之不应,小人恐公子有恙,赶紧来寻郡守大人。”
    司马昌听得糊涂,一路步入后院,却见儿子司马毋怿正在院中玩耍,并无不妥之处。
    司马昌缓步走近,那司马毋怿转身看见爹爹到来,脆生生地道:“爹爹来陪我玩。”
    司马昌抓了儿子在手,却是毫无异状,怪那仆人道:“哪有你所言之事。”
    那仆人暗道怪哉,自己过来挽了公子之手,果然全无异常,口里道:“莫不是我老糊涂了。”
    司马青史四人出了府衙在街道闲逛,李左车忽道:“先生今日与郡守大人所言,十分怪异,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哦?”司马青史道,如何怪异。
    李左车把二人对话复述了一遍,只是司马青史一直听不到司马毋怿四个字。李左车复述了四遍司马青史方道:“我之异常是否在我说出了一个名字之后?”
    公主抢先答道:“正是如此,你二人对话十分奇怪,就是从先生说到那个名字之后开始的。”
    司马青史道:“这却是何故,此人之名出于我口而不能入于我耳,怪哉怪哉。若说我非当世之人,见不得过往亲人,那如何能见郡守大人?”
    小姑娘道:“我猜那人与老爹血缘更近,所以老爹不得接近那人,郡守大人与老爹血脉久远,是以可得相见。”
    司马青史道:“对对对,当是如此。”
    顿了顿,司马青史又道:“如此说来这南郑我不能多待,千万别惹出事故来。”
    于是众人急急回客栈牵了马出城而行,一路打马飞驰,惊得路人纷纷闪避。
    众人出了城,沿蛇山北麓谷地一路向西进入石牛道,四人四马直驰出近百里方才放缓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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