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enigma来说,一个不能提供信息素安抚的伴侣是失职的。
    做了腺体清洗手术之后,夏之凛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吃维稳的药物,清除标记留下的后遗症会持续三个多月,主要表现为免疫力下降和间歇性低烧发热。
    期间夏之凛又去找了钟逸华。
    他陷入了更大的迷茫。
    清洗标记之后,他竟会担心自己失去信息素安抚的功能。以前他最不屑这种生理层面上强行赋予的捆绑了。
    钟逸华这次不再模棱两可地只是附和确认夏之凛的想法,而是给出一剂“猛药”:
    “和他离婚,这样就能回到以前了。”
    夏之凛的一切质疑和犹豫都来源于翟钰,一切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怀疑的变化也都来源自翟钰。
    既然夏之凛不想改变,恐惧未来。
    那么直接回到原地吧。
    钟逸华看了看他犹疑的神色,直言不讳道:“你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自己吗?”
    这是钟逸华的生命准则:你是否喜欢和某人在一起时自己的状态,决定了这个人值不值得交往。
    夏之凛不说话,他说不清自己对翟钰的感觉,太复杂也太混乱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之凛在衣柜里翻出了翟钰的睡袍,他抱着那件睡袍躺在床上。
    现在,丝毫感觉不到翟钰的气息了。
    他对翟钰的信息素不敏感了。
    脑海里想象着那股透着凉意的雪松味,没有一点真实感。
    这是腺体清洗手术的效果。
    三日后,夏之凛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在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翟钰落在他那里的两个婚戒也一并装在文件袋里。
    直接寄送到安全中心。
    翟钰在办公室收到那个文件袋的时候,脑子里正想着怎找借口去见夏之凛。
    工作人员将东西递上前的时候,踟蹰不前,面色局促紧张。
    夏之凛没有在文件袋外边标明寄件人,东西被当成一般物品处理,送进去之前需要扫描检查,戒指被金属探测器检测到了,于是安保人员直接打开袋子手动查看……
    翟钰打开文件袋,看到了冰冷的离婚协议书。
    手上的动作僵住,心里咯噔一下,茫然无措。他没翻开来看,直接装回袋子里去。
    翟钰把那对戒指拿在手里看,神色呆滞。
    一整个下午,没有一个人敢踏进翟钰的办公室。
    十分钟内,整层楼的人都知道翟副会长被寄送了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安全中心的人虽然八卦,但也只是内部传播,互相提醒这个时间点不要去惹“被抛弃的enigma”。
    当然这个消息也不会从这栋楼泄露出去。
    翟钰的办公室如死一般寂静。
    第86章 心魔
    离婚协议书寄出去之后,翟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夏之凛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之前。
    回到翟钰没有出现之前。
    生活里只有研究所和实验室,数据和文献。
    偶尔和周紫岚和周轩吃饭。
    只有术后不良反应发作的时候,才清晰地感受到翟钰的存在。
    这次的不良反应除了低烧,还有止不住的恶心呕吐。
    夏之凛下班回到家之后就马上洗漱躺在床上。
    维稳的药物一直都在吃,所以就算不良症状严重的时候也只能硬捱过去,没有其他药物能缓解。
    ——今天他见到翟钰了。
    久违的。
    在新闻中看到。
    八卦新闻报道了翟氏酒会的一些趣闻,有翟钰的照片。
    他牵着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
    俊男靓女引起无限的遐想,报道还提到了夏之凛,但连接着他的名字的是“婚变”的字眼。
    只是捕风捉影的报道和猜测,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而夏之凛偏偏被这种乱七八糟的报道扰乱了心绪。
    是他给翟钰寄送的离婚协议书……
    这个结果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照片里的翟钰意气风发,穿着低调简约的西装礼服,面带微笑,被拍到的时候他还有意识地和女孩摆正姿势,让记者拍到最好看的角度。
    报道说,女孩是翟氏另一位大股东的千金,是个omega。
    夏之凛胃里的那股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脏器痉挛像是有一股劲要往外抽,从胃部到食道再延伸到喉咙,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要呕吐的感觉强烈,食道、喉咙被一股无法控制的气力撑开到极致,血管和黏膜似乎都要撕裂开了……但,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伏在洗手池旁边,抬头看着自己涨红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陌生。
    镜子里的人面目狰狞地喘着气,额头和脖子布满凸起的青筋,狼狈又难以平复。
    医生说,恶心想吐是焦虑和压力的表现。
    夏之凛双手掬起冷水往脸上冲,压制着过于急促的呼吸。
    不服输般,对着镜子扯出一抹笑。
    我在焦虑什么,我已经重获自由。
    后半夜,夏之凛勉强睡着了,却又陷入了无尽的梦魇当中。
    人在意识薄弱的时候,其他的洪水猛兽也会一起趁虚而入。
    他被困在庄蕊死的那个雨夜里。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他从别墅二楼的露台怯怯地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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