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打算跟阳城辽军大打出手。
    李易的办法很简单,先派出精锐的铁骑遮蔽道路。
    今夜有些月光。
    可以不点火把。
    辽人夜巡的远拦子,发现不了蒙山军。
    可蒙山军有犀利的望远镜。
    可以先敌发现,并且提前布置埋伏。
    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于芷晴带着最精锐的一千骑兵先行出发。
    马蹄包裹着厚厚的皮棉套子。
    嘴巴都上了嚼子。
    就怕闹出动静。
    这些东西,李易早就在准备了。
    蒙山军没打算正面跟辽人抗衡,他也抗衡不了。
    但偶尔偷袭一两下,顺便练练兵,这是必须的。
    接下来,五百骑兵带着一百辆大马车,全是双马拉着的。
    浩浩荡荡地出了蒙山城。
    蒙山军没打算巡视东岸,可辽人却不曾放松。
    还没过田家村地界儿呢。
    李涛所部,就发现了五个辽人远拦子慢悠悠地来了。
    “准备!”
    “射人!”
    “抓马!”
    五个远拦子一踏入精心布置的伏击圈。
    “咻咻咻!”
    几十支铁杆弩箭迎面而去。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
    这几个倒霉鬼应声落马。
    李涛麾下的官兵飞快上前。
    抓住十五匹油光水滑的战马。
    还是远拦子的战马最好。
    几乎都是肩高五尺上下。
    蒙山军打算组建重骑兵。
    差的就是这种宝马良驹。
    留下十个人,就地挖坑,清理战场和尸体。
    其他人继续前进。
    于芷晴带着这一千骑兵,就像夜幕中择人而噬的幽灵。
    他们展开的攻击面很大。
    几乎横向覆盖了十里之地。
    推进速度,也快得吓人。
    辽人在阳城才三千驻军。
    晚上能派出来的远拦子有多少?
    顶多百人而已。
    过了温泉镇,清理工作就差不多了。
    三四十里行程,骑兵搜索行进。
    顶多就半个时辰。
    “报!”
    一骑自东边飞奔而来,却几乎听不到马蹄声。
    战马似乎很不习惯穿着厚厚的马“靴”。
    不安地甩着尾巴喷着粗气。
    李易沉声道。
    “说!”
    “夫人抵达阳城,停兵于三里之外。”
    这速度也太快了。
    冯空和刘密嘎巴了一下嘴,有些难以置信。
    “于夫人都……都到阳城了?”
    李易轻笑道:“不要怀疑。”
    “这一路,辽人远拦子已经肃清,放心赶路吧!”
    驾车的马夫都是蒙山军兵。
    一个个挥动马鞭。
    驽马就是没有战马的野性和胆子而已。
    不比短途冲刺,和瞬间爆发力。
    几十里内,驽马还是挺能跑的,速度也不慢。
    不一会儿,两军会合。
    月光下,阳城就像一只黑黝黝的巨兽。
    它不再属于大周了。
    不但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散发着一种凶险。
    李易道。
    “老冯,老刘,我们就在这里等。”
    “去吧,带人过来上车。”
    “速度要快,别发出什么响动。”
    冯空明白。
    这次是救人,又不是非要跟阳城辽军决战。
    再说了,李易就带了一千五百骑兵,哪怕人人铁甲呢。
    能否对抗三千辽军轻骑?
    还是个未知数呢。
    打赢了又如何?
    北面的风陵渡,还有数目不详的辽人。
    南面几十里的忠县,那就更多了。
    足足好几万呢。
    蒙山堡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
    “李大人,多谢了!”
    “还请稍候!”
    二人连马都不骑了,撒开脚丫子就跑。
    现在接应部队距离阳城南门,只有三里。
    冯空等人隐藏的地道出口,其实不远了。
    两人摸到一片灌木丛里,小心敲敲一块隐秘的石板。
    三急两缓!
    约定信号。
    “嗡!”
    那块石板突兀地往里面凹陷下去,接着就移向左边。
    露出个黝黑的洞口来。
    里面隐约有些火光。
    西门义的大脑袋探出来。
    他惊喜地道。
    “冯哥,救兵来了?”
    冯空跟他拥抱了一下,都很激动。
    “西门,你通知大伙儿撤。”
    “赶紧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别带了。”
    “逃命要紧!”
    谁知道?下一批远拦子啥时候出来?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东西,比人命更重要。
    很快,上千人就猫着腰,捂着嘴,蹑手蹑脚地往远处跑去。
    城南的某个大宅院。
    “砰!”
    又是碗碟摔碎的声音。
    侍候的丫头、老妈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县尊大人投降辽军以来。
    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赵致礼能不发火?
    这才三天呐!
    达鲁花赤那个王八蛋,说话根本就不算数。
    一早嚷嚷的秋毫无犯呢?
    你他娘的一进城,就把一半儿百姓抢得清洁溜溜。
    但有反抗,抡着刀子就砍。
    长得有点姿色的小娘子,全弄进军营了。
    阳城已经空了一大半。
    百姓呢?
    非乡兵、班军直系家属的,都弄到北门外去了。
    那里搭满了地窝子、茅草棚。
    近两万百姓挤在营里挨冻受饿,每天都有人死去。
    修路?
    修风陵渡?
    只怕工程还没完成,这些百姓就死的差不多了。
    更过分的是,辽人又朝着军属下手了。
    三千投降的乡军班军,已经和辽人爆发了好几次冲突。
    家人都护不住,投降还有啥意思?
    当然了,每次都是吃亏收场。
    今儿下午,赵致礼又被达鲁花赤叫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说他再控制不住降军,那就统统缴械。
    干脆全押去修路得了,免得浪费口粮。
    赵致礼那个气啊!
    这三千降军,可是他唯一的本钱了。
    要不然,在辽人那里,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当狗,不会看家护院,没有咬人的本事。
    就只好打杀掉,炖狗肉汤锅了。
    太憋气!
    这是咱们的错了?
    但凡你辽军能管住自己的裤腰带。
    咱们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不行!
    还得争取立点功劳才行。
    只有帮辽人化解些危难。
    他们才会感激。
    咱们这些降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大人,有消息了!”
    赵宁腮帮子肿得老高,满头大汗地跑出来。
    他下午被达鲁花赤扇了一巴掌。
    到现在还没消肿呢。
    赵致礼趟开满地的瓷片儿,一把抓住赵宁的手。
    阴鸷的老脸上,露出急不可耐的神色。
    “快说说。”
    “冯空那帮混蛋!”
    “到底躲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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