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吕布有一个疑问出现,父亲乃武将,怎能与那些个儒学、经学大师为友呢?更重要的是,历史中只字未提到有吕良的名字,这又是为何?
    “你是不是有疑惑,你父亲怎么与这些人有交往?”黄氏从书架上拿出一卷书籍,轻轻地打开,赫然是一部儒家经典《论语》。
    “是的母亲,父亲带兵打仗,哪有时间研究儒学,又如何与他们相识的呢?”吕布提出疑问。
    黄氏露出一丝微笑,脑海中仿佛回到了从前与丈夫吕良相识相恋的幸福时光。
    “你看到这些书了吗!共有八百一十卷,这只是你父亲遗留的一部分,当年你父亲也是太学学子,他聪明好学,在同期中当属第一。经常与比他大的卢植、郑玄等人辩学,而且很多文章都是你父亲写的,所以他们都很敬佩你父。说你父亲下马能开疆扩土,提笔有安邦定国之才。可谁想到皇帝任用宦官,并大肆卖官卖爵,你父亲多次直言都被拒之门外,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他的那些藏书,幸好那些好友及时制止,才保留下来。纵火烧书后,你父亲弃官又辞别了哪些好友。并告诫他们从此莫提吕良之名,否则从此断绝关系,从此与先帝也产生了隔阂。随后,你父亲回家从军,再不问朝堂之事,这一把火都二十年了。”听着母亲讲述父亲从前的经历,吕布渐渐入神了。原来父亲不仅武略高深,更添文采飞扬,就连卢植、郑玄等大儒都称赞有经天纬地之大才。只是时不我待,天妒英才,在一个腐败迟暮的大汉朝却得不到所用。不仅对大汉朝感到可悲,更对父亲的命运感到可惜。
    吕良不为扬名,把很多文章着作赠与好友,吕布不禁感叹,吕良一世英名,为何历史上的吕布却如此莽夫一般。若稍加教育,那成就绝非如历史上那般。
    看着那一卷卷因长时间翻看,磨得光滑的竹签书页,却未见有一丝的损坏。可见父亲虽一怒烧了那些书,却一直珍惜着剩余的。那一册册摆放整齐,不沾一点尘土。有许多的书籍,吕布在后世还是听说过的,更多的是未曾听闻的,看来在华夏历史长河中失落了无数的珍贵典籍。
    “母亲,父亲如此文采惊艳,为何我们却不得而知,而且父亲从未教授过我们任何书籍,这又是为何?”看到这么多的书籍,吕布向自己的母亲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黄氏知道吕布就有这么一问,当年自己也曾问过丈夫,而得到的答案却很另类,“你父亲说过,如今的大汉王朝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刻,只是时机未到!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子孙同他一样,但为了故土,投军入伍,更能守护边疆,保护子民,即使战死沙场也算不枉此生!而你从前鲁莽好动,更不可能让你学那些朝堂之术,那样只能害了你!”
    说到这,黄氏顿了顿,轻轻的扶着吕布的发髻,“但从上次你坠马之后,我们发现了你性格大变,还以为你身体出了问题,可随后你的表现却令我们大吃一惊,而你父的那颗坚定不移的心也开始慢慢动摇了。就连左仙师也对你大加赞赏,你父在洛阳狱中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再束缚你的才能,让为母告诉你这一切,希望你能从这些书籍中找到自己的方向,并给你留下一件信物。”黄氏说着把一个做工精美的锦囊交给吕布。
    吕布摸到一硬物,不知为何物,即刻打开,拿出一看,原来是一块雕刻精美、做工精良的极品黄色蟠龙玉佩。黄色,大汉推崇土德,故黄为尊,黄与金同名,金之高贵,这块玉佩竟是一块色泽圆润的黄玉,特别是其上雕刻着一条蟠龙,可见其珍贵。
    “当年你父与几位好友,以示友情四海,并希望千百年后几家后人能记得当年之交情,故以当年才学,分别以不同色泽的玉石打造了九块蟠龙玉佩。他们私底下叫做‘汉家九龙’,希望它对你将来有所帮助!”黄氏说到汉家九龙,不禁微微一笑,只有汉家帝王才敢称龙,这九个小小的人物也敢乱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吕布也不禁一愣,汉末早年,有颍川荀家九龙、河内司马八达。敢叫汉家九龙,还真是不简单。手握着黄龙玉佩,听着母亲一个个叫出他们八个人的名字,吕布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看着儿子吃惊的表情,黄氏还以为被他们的身份吓到了,“布儿,这几个人做官的做官,教学的教学,名声不小,又有何用?”黄氏还是记恨他们未能出手相救自己的丈夫。
    吕布反而不责怪他们,从历史上表现,这几个人都是为人正直,虽然有点腐,但人品都是响当当的。
    “母亲放心,父亲枉死,自有孩儿为父报仇。你也别憎恨父亲的几位好友,可能他们也有难处。”吕布开导黄氏。
    听到儿子的劝解,黄氏终于如释重负的感叹,“我儿长大了,你父没有看错你,他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刚才打你没有怨恨母亲吧?”
    “孩儿怎敢?刚才要不是母亲教训儿子,真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错!”事到如今吕布哪能不明白母亲的一番苦心,就连对父亲几位好友的态度也是故意表现给自己看的。
    “你父的死,让我们吕家彻底失去了依靠,即使犯一点点的错误也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嫁祸。而以你现在的力量,无异于蜉蝣撼树,更别说替父报仇了。所以我儿,你如今只有一步步的聚集实力,时机成熟了才能手刃仇人。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受了打击、辱骂、委屈等等,只要你能忍辱负重,就像勾践一样卧薪尝胆,这样你才有机会。”母亲的话听在吕布的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是母亲平时只是个普通的妇人,却如此深明大义,而且还能引古论今,看来还真小看了母亲的智慧。另一方面,以母亲的见识,给自己指正了将来的道路,自己现在无官无爵,更无军队和土地,仅有几个家兵和十几个兄弟,别说争雄天下,就连自保都是个问题。
    从书房出来,吕布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在家人面前,自己是唯一的男人,在兄弟面前是他们的领头的。这一刻,吕布挺直了腰板,一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势油然而生。
    “孙飞!”吕布看向最信任的兄弟。
    “公子请吩咐!”孙飞作为军营出身,但他与郭晨等几个被吕良安排在吕布身边的人,并没有随吕良的死亡,而是离开。
    “如今我们在帝都可有人脉,除去支出的还有多少剩余,可够使用?”虽然出征这几个月,孙飞每月都会准时报给吕布一份收支情况,但吕布还是要问清楚。
    “回公子,按公子的吩咐,我们在洛阳以酒楼生意为饵,眼线遍布各处,只是一时还无法触及到那些达官贵人,但如果需要的,还是能够做到的。酒楼生意一直也不错,不说日进斗金也不差。”吕布没有看错人,以孙飞聪明精明的脑子,做到如今的局面,吕布也没有想到。孙飞也对吕布的信任越加的感动,办事效率更加的迅速。在吕布的授意下,如今孙飞可支配的人手也只有千人之多。正一步步的迎来乱世,为吕布打造稳定的经济基础。
    “好!把能动用的力量全部运作起来,同时把传世酒比平时高一倍的产量卖于魏家,但必须得到他们的帮助,想尽一切办法把父亲的尸体迎回来,并收集一切对于父亲有力的证人证据,明白吗?”古人云,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吕布不能让父亲的尸骨无存,更不能落得抛尸荒野。乱世未到,而想要替父亲报仇,没有充分的证据,根本无法撼动那些权贵。
    “诺!属下立刻去办,保证完成任务。”孙云飞丝毫不敢大意,一看吕布的脸色,知道此事的重要。
    孙飞办事一向让吕布满意,这让吕布对他更加信任。
    “嗯,很好,现在我们情况特殊,先让宋宪给你打下手!”
    “诺!”孙飞、宋宪异口同声道。
    五天后,腊月初六,在阳曲的吕府,一场简单的葬礼在不知不觉中进行。悲伤过后,众人都渐渐的稳定了心情。虽然吕良的尸体一直还未迎回来,但吕布决定先给父亲立衣冠冢。
    吕家的情况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乡绅豪族拜礼,更无达官贵人送行,仅仅只有吕氏本家和吕布祖父家几个子弟到场。
    就在入葬这天,让吕布意外的人竟然来了。
    “在下乃丁太守使者王惠,丁大人闻呼吕大人故去,特遣在下拜送一程!”来人中年男性,一身长衫,很是文绉绉的。
    “谢先生,请代为转谢丁大人。”吕布心中冷笑,他丁原以为做得不露声色,让人以为是刘宏,一怒之下杀了吕良。如果不是吕良亲卫冒死得到证据,吕布还以为丁原与父亲感情深厚呢!既然一切都知道了,吕布索性将计就计。
    “一定一定!吕大人一生征战,不想落的如此下场!希望你以后不要学你父亲与外族勾结,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多亏大人在陛下前美言,才不至于牵连到你们。”这王惠不知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还是有意套吕布的话。
    总之,吕布对父亲行为感到不耻,还大加赞扬丁原,为其说好话。让王惠听后不禁连连点头,称赞吕布能够深明大义。
    把吕良平时所穿衣物下葬后,那王惠满意的离去。看着那王惠的背影,吕布双眼中露出了一股寒光,“丁原匹夫,这明明就是来试探我。”
    看来历史上,吕良怕吕布卷进朝堂,不仅没有把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就连自己是怎样死的都不让其知道。更可悲的是吕布认仇人为父,而因董卓吕布杀了丁原,其实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只是吕布却背负了一生的骂名。
    就在举行完葬礼的第二天,一队骑兵风风火火的来到吕府门前。守在门口的侯成一看,竟是原吕良骑营副手刘铭,不等侯成问候就被刘铭制止了,“前面带路!”
    看到刘铭那张严肃的脸,吓得侯成脖子一缩,转身就带路。而此时,吕布正与母亲还有四位姐姐给父亲烧纸钱,当众人看到刘铭时不禁一愣。
    当时与鲜卑一战后,虽然战败而归,但吕良所率两千羽林骑兵却完好无损。五原、云中等郡百姓被迫南迁后,几个郡县都是人去楼空,所以这两千骑兵由原五原驻地转移到了雁门郡,为大汉守住北方最重要的一道屏障。自从吕良随着夏育等进京后,两千骑兵就由刘铭暂时统领。吕良冤死狱中,朝中无将可派,就提升刘铭为护鲜卑中郎将驻守雁门关,继续统领这两千羽林骑。

章节目录

布谋风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泗河闲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泗河闲鱼并收藏布谋风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