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凶手先用石头将他砸死,然后再在他身上缠上电线,把他的尸体烧焦,造成其意外触电身亡的假象?”
    “是的,为了掩盖孔春山额头被砸伤的痕迹,凶手扳倒柜子,让柜子里的电器掉落在他头上,乍一看,他额头上的伤口就很像是他触电挣扎时打翻柜子砸到的了。现在我跟侯所长正在孔春山家里,我们要重新勘查现场,寻找新的证据。”
    挂了电话,乔雨萍看看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想了一下,就出了学校,往村里走去。
    刚一进村,果然看见孔春山家附近停了几辆警车。
    乔雨萍站在警戒线外面,看见曹小安正站在屋里跟一个个子高挑的年轻女警察说话,就忙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听见叫声,曹小安和那个女警察同时走了出来。女警察笑着说:“小曹,这么偏僻的乡下也有你的熟人啊,而且还是个美女。”
    曹小安笑了,说:“她叫乔雨萍,是我的大学同学,在碾子湾小学当老师。我对村里的情况不熟悉,前段时间的调查工作,她可是帮了我不少忙。”
    转过头又给乔雨萍介绍说:“这位是我在刑侦大队的师姐,叫文丽。孔春山这个案子出现大逆转之后,市局非常重视,叫师姐带着刑侦大队几个同事前来支援我们。”
    乔雨萍说:“文警官,我在电视新闻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你破了好多大案子呢。”
    文丽不由得笑了,说:“嘿······这话我爱听。”
    乔雨萍朝村长家里看了看,屋子里有许多警察,一个个紧绷着脸,表情严肃地在楼上楼下忙碌着。她说:“这一回你们来的人比上一次还多啊,有什么新线索吗?”
    曹小安摇头说:“暂时还没有什么新发现,既然孔春山是被砸死的,当时肯定流了不少血,我们原本以为可以在死者家里找到一些血迹,或者其他痕迹,但是从一楼到四楼都搜遍了,竟然没有找到线索。”
    乔雨萍想了一下,说:“这么说来,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应该是在外面将孔春山砸死之后,再将他的尸体带回屋里,然后在他脚上缠上电线,伪造成意外触电的样子。”
    文丽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眼含赞许之色,说:“我和曹小安也是这么想的,这是我们警方下一步的侦查方向。”
    正在这时,屋里忽然有人喊文丽和曹小安的名字,两人答应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乔雨萍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多,学校很快要上课了,她只得赶回学校。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上学的时候,乔雨萍忽然发现杜娟换了个新书包,一问才知道,是她妈妈给她买的。
    杜娟说:“老师您看,书包上面还画了一只美羊羊呢,真好看。”
    乔雨萍摸摸她的头,自从她妈妈回来之后,这孩子的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回到讲台上,乔雨萍总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让她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她是被杜娟的妈妈金玉红触动了。
    她记得,案发的9月13日上午,她在村长孔春山家门口看到过金玉红!
    放学后,乔雨萍又进了村。她沿着孔春山家旁边的小路走进去,后面不远,就有一大片菜地,被村民用篱笆分隔成一块一块的小菜园,各家分种。
    已经是傍晚时分,菜地上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村妇在摘菜,见到乔雨萍,她打了声招呼,问:“乔老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乔雨萍说:“我闲着无事,到处走走。”然后又问,“大嫂,金玉红家的菜地在哪里啊?”
    村妇指指旁边一块菜地,说:“这就是。”
    乔雨萍一看,那块菜地并不大,里面长满了蒿草,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可是那天金玉红明明说她是来整菜地的啊。
    这么说来,金玉红在她面前撒谎了。
    乔雨萍心头猛地一跳,难道她跟孔春山的案子有关系?
    她心里有些兴奋,却又有些凝重,想了一下,还是站在菜地上给曹小安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
    曹小安说:“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乔雨萍嗫嚅着说:“我一时也没想起来啊!”
    挂了电话,曹小安立即跟文丽一起来到碾子湾村,对金玉红展开了调查。
    金玉红是土生土长的碾子湾村人,丈夫遭遇车祸身亡后,她就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跟着村里人一起去广东。她这次回到家,是在9月12日下午4点,与她一同坐火车回乡的还有其弟弟弟媳和几个同乡。
    曹小安说:“这个金玉红9月12日回家,9月13日孔春山就被人谋杀,从时间上看,这也太巧合了吧?”
    文丽说:“可是我打听过,孔春山虽然跟村里几个寡妇关系不清不楚,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金玉红。如果说孔春山真是被金玉红所杀,那么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你看咱们要不要正面接触一下金玉红?”
    文丽摇头说:“暂时还不是时候。现在咱们仅仅是因为她恰巧在案发当时从孔春山家旁边的小路上经过而对她有所怀疑,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会打草惊蛇。”
    曹小安有些着急地问:“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村民警惕性高,问啥都问不出来!”
    文丽想了一下,说:“你不是有个在这里当老师的同学吗?我看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村民跟她打招呼,看起来她跟村民相处得还不错,村民对她应该没有什么戒心,不如你再请她帮帮忙,暗中调查一下。”
    曹小安有点儿为难地说:“可是她这个人好奇心太重,咱们警方内部有纪律,一些涉案事项是不能向非办案人员透露的,所以······”
    文丽笑了,说:“没事,我批准了,如有必要,你可以向她透露案情的进展情况,这样也便于她更好地帮助咱们查找线索。”
    曹小安说:“那行,那我试试看!”
    两人来到碾子湾小学找到乔雨萍时,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
    乔雨萍在宿舍备完课,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看到两个警察上门来找自己,感觉有点儿诧异。
    曹小安把要她帮忙的意思大致说了一下。
    文丽笑着补充道:“乔老师很有侦探的探险精神,这个案子,就拜托你多费费心!”
    乔雨萍当即站起来说:“没问题,我尽力而为,希望能找到你们所需要的线索。”
    第二天是10月1日,学校放了一个星期的国庆长假。
    乔雨萍本来打算回城里休假,但临时接到了李鸣和文丽交给她的侦查任务,当即决定这个假期留在乡下,当一回临时侦探。
    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她就背着一个小挎包,走进了村庄。
    她先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找几个熟识的村民聊了一下,感觉没什么收获。正在气馁,忽然看见杜娟的外公,也就是金玉红的父亲,正坐在村子前面的小河边钓鱼,她想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凑上去,在老人身边坐下来,假装看他钓鱼。
    一老一少聊了一会儿天,乔雨萍就慢慢把话题转到了村长孔春山离奇死亡的案子上。
    老头儿听她提到“孔春山”这三个字,忍不住“啐”的一声,朝河里吐了一口口水,说:“呸!这个孔春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活该!那是老天开眼!几年前我女儿承包村里果园的时候,找他借了七万块钱,后来亏了本没钱还他,他就找上门来对我女儿动手动脚,被我女儿骂走了。他没有占到便宜,就逼我女儿还钱,我女儿没有法子,才扔下孩子跑到外面去打工挣钱的。”
    乔雨萍没想到金玉红跟孔春山之间还有一桩这样的债务纠纷,问老人道:“借的这七万块钱,杜娟她妈现在还清了吗?”
    老人说:“我问过她,她说还有一小半没有还完。后来孔春山死了,她又跟我说这笔阎王债已经彻底还清了。”
    乔雨萍顺着话道:“她是很辛苦的,回来这几天我想家访,杜娟说她妈妈这几天很忙!”
    老人看着水面浮起的鱼漂,说:“她回来的这些天好像一直都很忙,尤其是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后来我问她,她说趁早上天气凉快,到菜地里干活去了。”
    “回来的第二天,就是9月13日,那不正是孔春山被杀的日子?”乔雨萍心中一动,把这条线索记了下来。
    从河堤上走下来,她立即给曹小安打电话,把自己探听到的情况跟他说了。
    曹小安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老同学,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对金玉红实施抓捕了。”
    尽管乔雨萍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听到曹小安说马上要抓捕金玉红,她还是吃了一惊,犹疑地问:“要不要再调查一下?就凭这几条线索去抓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曹小安说:“案情已经很明朗了,金玉红与孔春山有债务纠纷,这说明她有杀人动机。案发的9月13日凌晨4点多她就出了门,直到上午9点45分左右才被你看到她在孔春山家附近出没,这说明她有充分的作案时间。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第二次勘查现场的过程中,在孔春山家二楼的洗手间水龙头上面提取到了一枚残缺的指纹,经过技术修复之后,现在已经证实是金玉红留下来的。有了这三项证据,已经基本可以认定,这个女人跟孔春山之死有密切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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