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村口,一队送殡的人向山头走去。前边是打幡戴孝的,后边是台棺的,棺材杠子请了三十六人来抬。这样的大棺,过去只有大财主家才会用。
    吹鼓手拼着老命鼓燥,小喇叭大唢呐的尖喇声,传向远近的村镇,丧曲听得人毛骨悚然。
    县长程建好胸前别着大白花,亦步亦趋地跟在棺材后面,不时地用花手帕擦擦眼睛,样子很伤心。
    棺材里装着的是玉矿解矿长的骨灰,这个大红漆起脊的棺材,显得特别重。解矿长家住沂河市,据说是死于心肌梗塞,火化后,装入这个大棺材中,用大卡车拉到解矿长老家来下葬。
    本来老家有个习惯,在出殡前,是要开棺让亲近的人再看一眼死者的,然后才能用大铆钉将棺盖钉死。谁知棺材拉到矿长兄弟家后,兄弟要求开棺,矿长儿子却出来阻拦,说棺材盖已经钉死,不能再打开了,不要折腾死人。
    县长程建好也说:“人死为大,早点儿入土为安,过去的规矩也可以改一改。再说了,已经火化变成了骨灰,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要开棺了,还是出殡吧。”
    就这样,解矿长就在不开棺与死者举行最后道别的情况下下葬了。
    解矿长被掩埋后,抬棺材杠的三十六人,每人都得到了一份大红包,就等于是被雇佣了。其实在北方农村,拾棺材杠是属于帮忙的,本不应该收任何费用。可棺材那么死沉,有个人就多了个心眼,他就是村民组小组长解少华。
    解少华怀疑这里边有鬼,没有猫腻怎么会不打开棺材让人家亲弟弟看最后一眼?解少华下了决心要看个究竟。于是,他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说:“我今天有个想法,你们敢不敢跟我去干?”
    村民们说:“组长敢干,我们怕什么啊,俗话说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谁家中也没有金山银山,组长说吧,要干什么?“
    “你们设有觉得解矿长的棺材出奇的沉重吗?”
    “嗯,还别说,确实挺沉,也许,人家的棺木好,就沉呗。”一位村民说。
    另一个说:“的确太沉了,三十六人的杠头,都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定有秘密,里边若是小小的骨灰盒,怎会那么沉?”
    解少华说:“我们这就去解开这个稳密,怎么样?今晚,每人带把锹,一个手电简,偷偷去把坟挖了,看看棺材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一位村民说:“这挖人家的坟,可是缺大德的事啊!”
    另一位村民说:“你若是害怕,就撤出去。”
    那人嘻嘻一笑,说:“我不是害怕,我这不是担心走路风声么,你敢我也敢!”
    “大家做好保密工作,出了事我可不承认。”说完解少华解散众人。
    深夜,满天星斗,解少华和几个村民开始盗挖解矿长的坟墓。
    他们不敢暄哗,悄悄地挥汗如雨。
    当棺木露出来时,解少华说:“你们都把手电简给我打开照亮。”
    众人赶紧照动办,齐刷刷地将手电简的强光照向棺材顶板。解少华拿起大板斧,开始撬动棺盖,当棺盖被掀开的那一刻,大家傻眼了,里边根本就不是什么骨灰盒,而是一堆石头,一堆大小不一的烂石头。
    一位村民小声说:“麻辣隔壁的,怎么是一堆破石头?这是什么意思?”
    解少华晃了晃头,说:“不对,应该不是破石头,可能是河磨玉。”他跳进棺材中,细细照看,不由吃惊地说,“沃日哦!这他娘的不仅是河磨玉,还是最为难得的鸡血玉!你们看,里边还有血丝呢。”
    解少华以前做过玉器生意,但是没做好,也没嫌什么钱,却对玉器略知一二。
    鸡血河磨玉,是最上等的玉,这种玉,搞玉器生意的人大多数也设见过,在本地,只是听说过有这种玉。这种玉的市场价格是每克一两万元。解少华本来是可以糊弄其他人,自己私吞这些财宝的,可他不敢,因为这次盗挖人家的坟,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们听好了,我们干也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分了它。”
    “好,分了它!“其他人也很高兴,发财了,又不是抢谁家的。
    解少华说:“我们今天就算是桃园结义,从此都是亲兄弟,谁也不准把事情说出去。”
    “好好,我们愿意!”
    解少华带领众人把那些玉石取出来,然后又在附近捡了些烂石头扔进棺材中,盖上盖子,把土重新填好。随后,他们把盗来的鸡血河磨玉另找地方埋了,他们不敢拿回家,怕被人知道。
    解少华说:“他妈的,这么说解矿长没有死,那他们演的这一出戏是什么呢?是为了藏宝?”
    “管他什么,与我们有啥关系!”众人都道。
    解矿长在经济上出了大问题,他贪污挪用公款数额巨大,特别是利用玉料低价卖出,收受买者巨额贿賂的事情,矿上是人人皆知的。但解可矿长以权势压人,他在这矿旷上是地头蛇,还有黑社会背量,没人敢公开惹他。
    他还在矿内乱搞男女关系,顺者昌逆者亡。他有个山头,拉了帮派,有反对者或者上访者,一律采取恐吓手段处置,轻则堵门锁眼、砸门、敲碎窗玻璃,重则伤人,因而民愤极大!他家住在市区,并不在矿上住,虽然矿上有他的房子。
    矿上有一人不露声色,他在省里边有个大代表的亲戚,就偷偷把事情反映到了上边,事情很快就传了回来。
    解矿长有些慌乱,一旦事情压不住,重判是死刑,轻判也是个无期,他决定逃走解矿长找到县长程建好讨办法,程县长说他也保不了他,由解矿长自己斟酌。于是不久,解矿长就人间蒸发了!
    解矿长的儿子去找程县长,要求办个丧事,说反正人也不在了,就做个了断吧。
    程建好说:“那就按你们家属的想法办。要办就办得隆重点儿,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的好朋友,一切费用都算在我头上。”
    解矿长人间蒸发,对解矿长的家人,以及与解矿长有经济瓜葛的人,都是皆大欢喜,人一死,也就一了百了。很快,程县长安排的新矿长就走马上任了。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三个女子自称是解矿长的情人,都为他生有孩子,要求分家产。解矿长的儿子犯难了,老爸死前也没来得及给自己多少遗产继承啊,我哪来财产分给你们?再说,这些女人破马张飞地吵闹,谁知她们是真是假!可能会有真的情人,而那些真情人未必会出来丢人现眼,只有假的才可能出来讹人。
    解矿长儿子无助,只好去找县长大人帮助出主意。程建好挠着头皮说:“这事情还真的不好办。”
    没想到,有个女人,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她也没有到解矿长家找他儿子闹,而是默默地找到县里,要面见县长细聊。
    程建好知道这是有道行的女人,就答应了她。
    女人见了县长后,深深一鞠躬,说:“县长大人好,我来不会找麻烦,就是想和您探讨一下,我的小儿子未来的事情。”
    程建好点了点头,说:“好吧,你说。你怎么称呼?”
    “我叫王秀。”
    程建好又点了点头。
    “县长,您是明白人,我不需多说。我儿子有解矿长的成分在里边,您和他是铁哥们,这我是知道的。他的资产没有多少在他儿子名下,我也知道。您也该出手救市了,以使解决一下散户们的亏损。”
    程建好一听,心想,这话是软中带硬啊,便说:“你说,你有什么要求,我看能不能带你解决一下。”
    “县长,就凭您的实力来处理吧,我给您留个电话,我先回去了。”
    这个女人走后,程建好老长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女人难道掌握了解矿长的很多移密?她怎么看着像个干间谍的料啊!本县还有这样高明的女人,我这个县长也没白当啊!
    程建好最后以解矿长儿子的名义给王秀划款两百万元。
    王秀收到现款后,只给他发来一个手机短信:谢谢程县长,王秀。
    王秀轻而易举地敲诈了县长大人两百万元,县长大人是否甘心呢?
    县有个大财主金国富,很有钱,他不仅和具里的领导好,也和市里的领导好,还是省人大代表。县城巴掌大个地方,十多万人口,东边鸡叫西边狗咬,都会有个回声,这个县城是藏不住事的。
    程建好给金国富打电话,说:“金总,我向你打听个人。”
    “好,您说,是谁?”
    “有位女人,叫王秀,你知道吗?我怎么不熟悉呢,有点儿面生啊。”
    “我知道她,她是外地人,来这儿做玉器生意,刚来不久,大约一年吧。”
    “她是哪里人?查查她的底细。”
    “程县长,要是本县的事情我包榄,可这个王秀是外来人口,是省城的我鞭长莫及,还是找公安问的查吧。”
    “这个不关公事,你就私下查一查。”
    “好吧,我这就帮您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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