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组除了弓婉钧,都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场“办公室恋情”。
    弓老师震惊归震惊,还是很正式地把去年从寺庙求的“姻缘佛珠”送给了沈陆扬。
    “这是我上次求错了的珠子,我想求一个桃花珠来着,大师不知道为什么给了我一个姻缘长久珠……正好送给你们了,祝你们俩长长久久。”
    弓婉钧从沈陆扬手里换回了一个小面包,怕他拒绝,又立刻虔诚地说。
    “别不要啊,佛珠不要钱,大师当初给我可能就是因为预料到了你们俩……大师算的可真准啊,下次我还得去一趟……”
    “谢谢婉钧姐,那我就收下了。”
    沈陆扬边说边接过小珠子,是一对儿,暗红色的,比手串的珠子大一圈,两颗紧挨着串在一根编了金线的红绳上。
    不知道是什么木材的,珠子透着一股自然的香气,沈陆扬闻了一下,顿感神台清明心神舒畅……谢危邯应该会喜欢。
    他拿好珠子,和理科组的老师们说:“明天我给办公室发喜糖,一盒一盒发,宗老师你们都爱吃什么糖?喜事别和我客气!有钱呢!”
    听见有吃的,姜暖雨百忙之中抬头,举起手,莫得感情地说:“夹心软糖,vip款礼盒装,要送女朋友的麻烦精包装一下,谢谢。”
    沈陆扬飞快扯了张纸记了下来,他知道姜暖雨爱吃的这个糖,每次吃都给他们分。
    特别甜,都有点儿齁了,谢危邯不喜欢吃,但是他喂的时候还是吃了,表情自然到喂了三四次他才后知后觉问了一次“谢老师你爱吃不?”……
    有姜老师开头,剩下的几位老师也没和沈陆扬见外,都说了些不贵的礼盒装糖。
    沈陆扬一一记下来,这才想起自己男朋友还丢着呢,随口问姜暖雨:“姜姜,谢老师呢?”
    “校长室开会。”
    “什么会?又要出差?”
    姜暖雨喝了口枸杞泡茶,耷着眼皮,说起学校的傻x规定气压瞬间变低,眼神冷漠:“准备公开课。一个组出两个人,一周抽几天过去开会汇报备课进度,还要一起交流经验,找人演示……脑子进水的领导会教个屁,天天就知道开会开会,脑袋上能开出棵慢羊羊的草么。”
    “公开课?”沈陆扬乐了半天才继续问,他们小破学校花样儿还挺多,隔三差五搞个事儿,想了想,又有点不满,“马上校庆了,谢老师还有节目呢,这么多事儿能排开么?”
    姜暖雨也对这些智障玩意儿的智障决定无语:“说的是老师们随便申请,但人员内部都订好了,谢老师肯定需要去。”
    沈陆扬心里有了个答案,“噢”了声:“一个组俩,那剩下那个……”
    姜暖雨麻木地看着他:“我。”
    沈陆扬:“……”
    他没问你怎么没去开会,很显然,姜老师不高兴,姜老师不想去。
    一周抽几天过去开会汇报进度,还要一起讲课交流经验……
    沈陆扬顿了顿,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姜——”
    姜暖雨:“不想去别问我替我去谢谢你。”
    沈陆扬:“……”
    他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
    坐回座位上,沈陆扬随手解开手机锁屏,发现朋友圈的小红点异常夺目,他点了进去。
    抓住他眼球的不是那些快爆炸了的评论,而是谢危邯前几秒发的一条朋友圈。
    谢老师:我的苹果。
    配图不是沈陆扬拍好给他发过去的那些照片,而是一张沈陆扬没见过的。
    照片里谢危邯只入镜了一只放在桌子上的手,骨节分明苍白修长,沈陆扬一眼认出了他的手。
    照片里面的他自己正在低头吃饭,眉眼放松神情享受,吃的非常专注,看背景是谢危邯的家,时间是晚上,泛着淡红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染了层烛光晚餐一样的浪漫。
    沈陆扬通过他照片里穿的衣服判断,照片时间应该是他正式对谢危邯告白的那天,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回家做饭,后来一起看了电影《怦然心动》……
    他当时沉迷于谢危邯的颜值和厨艺,满心想的是等会儿要怎么试探怎么告白……谢危邯举起手机他还以为拍的是菜。
    沈陆扬像个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糖果的小朋友,兴奋地想。
    或许那时候谢危邯就有点儿喜欢他了?
    看着屏幕上“我的苹果”四个字。
    沈陆扬仔细回忆和谢危邯相处的每个细节,努力找着和苹果有关的地方。
    记忆疯狂回溯,终于停在了几个月之前——
    他第一次去谢危邯家吃饭,两个人认真谈论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的问题时,谢危邯说过“我之前不喜欢水果,现在忽然很喜欢苹果”。
    他是苹果。
    ……
    心跳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一个更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型……
    其实早在那时候,谢危邯就对他,喜欢了?
    只是还不懂喜欢这种陌生的情绪,所以把他当成一种爱吃的水果来比喻。
    这一认知让沈陆扬心跳砰砰砰,彻底乱了,他眼睛盯着手机,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好半天才揉着酸痛的嘴角,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迫不及待等谢危邯开会回来确认这个猜想了。
    随手刷新朋友圈,照片下面立刻刷新出了一片评论。
    方大夫的评论在一片“祝福”“长长久久”里格外闪耀,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方易:恭喜出院,我很欣慰。
    沈陆扬对着乐了半天,在下面评论了一个“亲亲”,转头点开自己那条朋友圈的评论。
    方大夫稳定发挥。
    方易:感谢,您就是神医再世。
    除此之外最扎眼的就是学生的评论。
    彭哥很烦:?
    詹詹:c!我吸氧吸氧吸氧!
    丁一凡是1:沈老师这事儿比我是0还踏马离谱!
    磊哥没文化:我靠,詹静妙小作文写的是真的?
    黎:尊重,祝福。
    沈陆扬笑得停不下来,半天才发现向磊的话有问题。
    他缩的四神马小作文?
    詹大课代表还有什么惊喜是沈老师不知道的?
    谢危邯第二节上课的时候才回来,看来这个会议确实像姜老师说的,又没用又长。
    之前没公开的时候还好,现在公开了,沈陆扬反而不好意思在办公室亲近得太过分了。
    他压抑住恨不得蹦起来跳进谢危邯怀里的腿,矜持地冲他点了点头。
    谢危邯:“?”
    他微微挑眉,在椅子上坐下,看向期盼又克制前冲又后撤快把椅子腿磨平了的沈陆扬。
    用下巴点了点身侧,示意他过来。
    沈陆扬脸上顿时荡出个大大的笑,得了圣旨似的从椅子上窜了下来,拽了把小椅子挪到谢危邯身边。
    先把小佛珠拿给他看,得到“喜欢”的肯定答案后又谢了弓婉钧,然后说了他想代替姜暖雨和谢危邯一起讲公开课的事,谢危邯没有一秒钟犹豫就答应了,连过问校领导的过程都没有。
    在这种有弊无利的地方开特权,沈陆扬不介意。
    他立刻起身冲姜暖雨比了个“ok”,躲开了憨批领导憨批会的姜暖雨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祝福沈陆扬别被吃的太惨。
    沈陆扬想起正事,顿了两秒,凑过去又问:“谢老师,那张照片和苹果……”
    他抬起头,满眼期待:“你是不是在我去你家的时候,就对我有好感了?”
    谢危邯偏头看着他,青年笑起来眼睛弯着,眼底盛着的细碎光线像一颗颗星星,投映到谢危邯稠暗的眼底,放肆又不设防地在里面亮起点点光亮,驱散阴暗的冷。
    在他眼里点燃了黑暗,所有阴冷都融化成柔软的暖。
    谢危邯不甚明显地够了勾唇,毫无负担地承认了:“是。”
    沈陆扬舒坦了,被喂了一大口糖,懒洋洋地仰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我现在的人生已经圆满了,大圆满。”
    晚上,沈陆扬没有任何意外地去了谢危邯家里。
    不过他没干坐着等投喂,躺在沙发上歇了会儿,觉得腰没那么酸了就跑去厨房找人。
    探个脑袋往里看,干什么都兴冲冲的:“谢老师,做什么呢?”
    “排骨汤。”谢危邯拿着餐刀处理配菜,黑色围裙绑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系在身上说不上来的涩情,动作格外的赏心悦目,刀刃规律地敲击着案板,发出整齐的“嗒嗒”声。
    切完一份,他转头看向沈陆扬,状似随意地笑问:“扬扬,要帮忙么?”
    沈陆扬闻言立刻贴了过去,人形挂件似地从身后抱住谢危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后背上。
    比起帮忙,更像过来捣乱的。
    沈陆扬忍住笑,一本正经地把脑袋扣在谢危邯后背上,两手在小腹摸来摸去,手感让他口干舌燥,嘴里嘟嘟囔囔掩饰:“哎……好累啊谢老师,我不想动。”
    案板上的声音顿了两秒,继续响起,却没有刚才的从容连贯。
    谢危邯纵容身后的大狗狗越过所有警戒线,一记又一记直球砸在他心里。
    黑色家居服布料顺滑,沈陆扬指尖爱不释手地挪来挪去,吸了一大口谢危邯身上的香气,闷着说出了心里的担心:“谢老师,其实我有点儿紧张,伯父和……伯父,喜欢什么类型的晚辈?我那次怎么就喝醉了呢,成何体统……”
    从昨天接了那通电话到现在,他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只不过白天被爱情的喜悦压过了,他短暂地没想起来。
    谢危邯松开手里的刀,手肘向后,碰了碰他腰际,为他的担心觉得有趣,安慰他:“只是一次见面而已。”
    “不是啊!”沈陆扬抬起头,搂着他探头看他侧脸,严肃又痛心疾首地说:“这是第一印象,你给我妈的第一印象那么好,你给谁的第一印象都特别好……结果我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说到这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不过……那伯父的眼睛和你的特别像,我记得清楚,超级漂亮,像装着星河,幽暗漂亮。”
    说完继续叹气,对周日的见面不抱希望。
    谢危邯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像在逗弄一只以为自己闯了祸的狗狗,故意不抓重点地说:“喜欢我的眼睛?”
    狗狗没有半点儿挣扎地被带偏了,转到他面前,微微踮脚亲了亲他眼皮,满足地蹭着他鼻尖说:“喜欢,你看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谢危邯长睫垂下,瞳孔稠暗流动,像一杯醉人的酒,倒在了沈陆扬嘴里,又甜又辣,不出几秒就醉的发晕了。
    他低声问:“感觉到了什么?”
    沈陆扬对这张脸毫无抵抗力,无论是初遇,还是现在,都能轻易摄了他的魂。
    他舔了舔嘴唇,贴近谢危邯的唇瓣,蹭着,声音含混笃定:“感觉到……我是特别的。”
    谢危邯闻言眸色微敛,低头看着他,眼神引诱,轻声说:“扬扬,我的手是湿的。”
    沈陆扬不解:“嗯?”
    谢危邯目光移动到他的手上,轻轻咬住他嘴唇,声音低哑地引导:“你的不是。”
    沈陆扬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立刻凑到他面前,用力抱住他肩膀吻了上去。
    不同于亲热时急切慌乱的吻,这次的吻湿润绵长,全身心投入到唇与唇的摩挲里,感受着对方的柔软、湿润、温热,像品尝一颗珍贵的糖,舌尖停不下来舔舐甜蜜,又小心翼翼地怕吃完。
    粗重的呼吸在热水沸腾声里依旧明显,耸动的肩膀让两个人距离无限缩短,啧啧水声听的人面红耳赤,依旧舍不得分开。
    一吻结束,沈陆扬早已气喘吁吁。
    手依旧搭在谢危邯身上,喉结微滚,眼底泛红,半晌,说出的话却是“我还是觉得我那天做的不好”。
    向来没心没肺的人因为见男朋友的父母忧愁得接吻都哄不好。
    谢危邯含住他耳尖,湿润的吻顺着耳朵边缘亲吻,带着安抚的热度和力度,嗓音低哑沉静:“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沈陆扬耳尖一颤,抱住他肩膀的手滑到后背上,感受着对方宽阔的脊背和背肌起伏的纹理,和回荡在耳边的声音,他心里神奇地安定了下来。
    “我挑两份正式的礼物带过去吧。”沈陆扬靠进他怀里,脑袋在胸前拱来拱去,肌肉不绷紧的时候非常有弹性。
    他的话题转变的非常快,直接道:“谢老师,我还没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呢。”
    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迅速,在一起不算久,但也全套地做了三次。
    他每次到最后身上都只能挂着几片可有可无、有了还不如没有的破布,对方最严实的时候,甚至连西装裤子都没脱,只拉了拉链……虽然这也有他说“想看你一直穿西装给我看”的原因。
    但还是觉得缺点什么,仿佛这是个秘密,他还没能解开。
    “如果你不介意这里是厨房,”谢危邯淡然地抬起手,一个坦然的姿势,微微勾唇,“你现在就可以看。”
    沈陆扬:“……”
    “咕咚”——这是他不争气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脑袋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拯救了他,沈陆扬抓了抓耳朵,维持着贴贴的姿势转头看案板:“菜还没做呢……而且现在看太草率了,我有计划的,这种福利要好好享受。”
    谢危邯扑哧笑了,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艰难地做小计划:“我有机会听听这个计划么。”
    沈陆扬不打算瞒着,亲了亲他下巴,期期艾艾地说:“你答应过我,让我当一次boss,你不能反抗,得听我的。”
    谢危邯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压下脸上的笑意,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够有趣,追问:“只是不能反抗?”
    沈陆扬被问住了,呆了几秒,嘴唇微微分开。
    过了不知道多半天,他又腻腻地亲了上去,含着他嘴唇问:“那……还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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