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他看着魏无羡,直截了当:“和我回温家去。”
    温情的信上只说了拿着玉佩的人为谁,但温若寒知道她不会说没把握的事。知道魏无羡的名字时,他就想起了以前的藏色散人,他的妹妹早就没了,现在只留下这一个血脉,那他一定要带他回去。
    魏无羡伸手拉过蓝忘机,“温宗主,这是蓝湛,是我的未来道侣,我能带他一起去吗?”
    他想去看看这个本该是阿娘长大的地方,还想替阿娘去祭拜父母,但是他要和蓝湛一起。
    温若寒眉头一皱,“叫什么温宗主,叫舅舅!”
    魏无羡还是叫了他一声舅舅,这二字一出,代表着他在世上的亲人多了一个。
    温若寒满意了,然后想着外甥的话打量着蓝忘机,“小蓝二是吧?那就一起去吧。
    阿婴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吗?都可以带着。”
    虽然外甥找了个男子做道侣,但情爱本来就是他没理解的领域,既然喜欢那就在一起吧。他可不是恶家长,就是成婚后一定要住在岐山才好,他可得好好想想哪个院子好,可以给外甥住。
    “真的可以吗?谢谢舅舅。”魏无羡没想到舅舅他这么好说话,毕竟他以前听说舅舅他挺独断专行的。
    温情也有点惊讶,宗主向来不好说话,没想到娇惯起外甥来还是挺不一般的,但一想这是大小姐留下的唯一血脉,她似乎也是能理解了。
    正想着事情时,温情见着魏无羡跑过来,询问她要不要去岐山。
    这话一说温情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带着族人和他一起搬去岐山,但是她还是摇头了,“谢谢你了阿婴,我们就先不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带着阿宁去吧。”
    自爹爹死后,她就带着族人自请驻守夷陵,在岐山会被人欺负,靠着他回去那里改变不了什么,还是等她做出更大的贡献再带着族人去吧。让温宁去是她的私心,他跟着魏无羡成长得更快,先让他去岐山见识一下也好。
    魏无羡有点遗憾,还是尊重她的选择,然后他看着温宁问他:“温宁,你要和我去岐山吗?”
    温宁已经贴近了温情,宗主看着太可怕了,他要凑近姐姐。
    现在听见魏无羡的话,他看着温情没说话,这是无声的询问。
    温情抚着他肩膀,“阿宁,这次你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和阿婴去岐山?”
    温宁知道姐姐不和他一起,所以要他自己选择,他还是做了决定,“姐姐,我和公子去岐山,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
    温情笑起来,有点欣慰,“阿宁,你长大了。”
    温若寒真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人,还有点稀奇的看着,他蓦地想起了表兄温和,他的这个儿子可比他还内向。
    “怀桑兄,你要一起吗?”魏无羡出声邀请聂怀桑。
    聂怀桑想着大哥还在岐山,他刚好回去和他会合,现在他在岐山也有人罩着了,自然什么都不怕。
    “魏兄,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去吧,我大哥还在岐山,我去找他。”
    魏无羡点点头,又想到魏澜,他始终对她有种奇怪的亲近感,也不知道她想不想去岐山看看,等她回来了再问问她吧。
    “舅舅,我们明天再走吧,我还有一个人要等。”
    温若寒也没问是什么人,外甥想带就带着呗。
    其实魏澜就在这里不远,不过没人看见她,她看着魏无羡脸上的笑意,也在心里为他高兴,她已经改变了过去,现在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了。
    想着他可能是在等她,魏澜走进去,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一样。
    温若寒先看见了她,他眯起眼打量魏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个姑娘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他们以前有见过吗?
    魏澜丝毫不慌,没人能看穿爹爹的法器,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岐山密室里暴揍长辈的事的。
    魏无羡上前几步,站在离魏澜不远处,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岐山。
    魏澜笑着看他,说的却是拒绝的话,“谢谢你了魏公子,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那好吧,那你办完事想来找我们了就来岐山吧,还有,我和蓝湛成婚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呀。”魏无羡有点失望,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又邀请她来参加他们的婚宴。
    魏澜笑着点头应下了,但她心里知道,没有下次了,她不会再去岐山,也参加不了他们的婚宴。但她还是笑着的,很为他们高兴。
    等这件事过去以后,魏无羡的人生就是一帆风顺了,再没有人能危及到他了。
    用过晚膳后他们各自分开,魏无羡带着蓝忘机去收拾东西,温情也有很多想让温宁带上的东西。
    温若寒自觉没去打扰外甥,他自己则在温情安排的院子里想着要给外甥的院子还有其他别的东西。
    魏澜站在亭子里望着月亮,想着接下来的事,晚上的星星很亮,上次她受了重伤回去那里时,也是个很亮的月亮。她蓦地又想到了含光君,那次还是他送她回去的。
    宁叔,阿苑哥哥,她诞生的那个世界是以后,现在她所处的世界是历史,等此事过后,一切的未来都会被扭转,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魏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聂怀桑睡不着出来转转,看见在这里吹风的魏澜,隔她几步距离问道。
    魏澜转过身,却没直接回他的话,“聂二公子,我有件事想问你。
    我有件不得不做的事,会让我最爱的人难过,你说是做还是不做?”
    她站在亭子里,高了站在地下的聂怀桑一点,是以他得微抬着头看她。
    聂怀桑一抬头,看见魏澜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被月光笼罩着的魏澜看着不像平时那样,也许和她想的事情有关,她看着有点像要飞远了。
    这种氛围下,聂怀桑竟然觉得魏姑娘很像忘机兄,就是那种朦朦胧胧的像,说不出哪里像可就是像。
    他暗骂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怎么看人家姑娘又像魏兄又像忘机兄,真是够了!
    聂怀桑反应过来后问她,“那个,这事不做的话会危害到你最爱的人吗?”
    魏澜凝眉,还是道:“很大可能会。”
    聂怀桑扇子一合,“那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做就做了吧。”
    “若我最爱的人会伤心呢?”魏澜继续问。
    “人心本就深不可测,时间会将这伤心变淡的。”聂怀桑道。
    他又开口,是十分确定的语气,“魏姑娘,你虽然问我这事要不要做,其实你心里应该早就有决断了吧?”
    魏澜走下台阶,“是的,没人比他更重要,危害到他的都应该去死。”
    她已经走过了聂怀桑身边,那个死字飘进他耳朵里,聂怀桑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惊到,而且他还能感觉到她话里潜藏着的狠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去杀人了。
    他反应过来转过身想问什么的时候,魏澜已经不见了,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聂怀桑想问的话也吞下去了,魏姑娘又不会伤到他在意的人,这话问不问也就不打紧了。
    第二日魏澜起的很晚,她不喜欢和爹爹离别,就让爹爹这样离开吧,她还能假装他们以后还会见到。
    收拾好自己后,魏澜去向温情告别。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温情正在整理书籍,看着很是繁忙,见她进来,温情忙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看她。
    “温寮主,以后再会了。”魏澜向她拱手,情姑姑,以后有缘再见了。
    “魏姑娘,你以后也要小心,不想在外面待了就来这里吧,族人们都欢迎你的。”温情是医者,她看得出来魏澜年纪不大,而且她对族人们都很好,温情也很舍不得她。
    魏澜笑起来,又是一个不会实现的保证,“我知道了温寮主,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来。”
    又有人敲门,温情出声叫人进来,也没说让魏澜回避的话。
    进来的是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岁,魏澜认得她,是在乱葬岗上带过她的温瑜姨姨。
    然后她瞧着温瑜,原来瑜姨小时候是这样子的。
    温瑜礼貌叫了声阿澜姑娘后就直直向温情而去,“阿情姐姐,魏哥哥将东西落下了,还是我阿娘今天整理院子的时候才发现的,阿娘让我拿来给你。”
    温情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摸她头发,“小鱼很乖,我会还给你魏哥哥的,放心吧。”
    温瑜很开心的笑起来,然后跑出去了。
    她走后,温情看着手里的东西,她觉得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魏澜也看着那东西,越看越熟悉,这不就是种出她的种子吗?爹爹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还有!爹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将它丢下了!魏澜心里别别扭扭生气!以前还叫我宝宝,现在连种子都丢下了!
    温情没发现魏澜的小别扭,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就回了桌子前翻起书来。
    然后到了其中一页,她停下了,又仔细比对了下确定就是这个,温情又气又笑,“这个阿婴!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下了!幸好是丢在这里了,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说说。”
    魏澜上前几步到了桌子前,状似好奇道:“温寮主,所以这个是什么啊?”
    温情将书转过来对着她,手指向左边那页,“你瞧,育灵花种,同性道侣生子专用,以精血灌溉,历时六月花谢得子。”
    魏澜原本带着笑的唇角平了下去,她看着这上面的记载,没说一个人也能种孩子,她抬头问温情:“温寮主,你说一个人能不能种出来孩子?”
    温情想了想道:“应该不能吧,其实我也不确定,介绍这种子的书只有这一本,但用了这种子得到孩子的都是两个人,所以我觉得一个人是不能的。”
    魏澜缓缓点头,她这几天知道的事真是将她冲击得不轻,她是爹爹和含光君的孩子!爹爹还是温家的人!还有爹爹以前就喜欢含光君!
    “温寮主,那我就走了,下次再见。”魏澜向她告别。
    “记得我的话,路上小心。”温情看着她,神色很是温柔。
    魏澜开门离开了,她还有事要做,必须得走了。
    晚上魏澜找了间客栈休息,屋里有面镜子,她取下了面具,也解开了爹爹留下的法器。
    镜子里的脸让她震惊,那双眼睛变了个颜色,或许它们以前就该是这样的,只是被伪装了。
    她很久没见过自己的样子了,自上次她找到回到过去的方法后就把自己的脸遮掩起来了。施展过阵法后她太虚弱了,脸色很苍白,这让她想起爹爹不见前的样子,这不吉利,还是别看见的好。
    第一次做完想做的事后,她重伤回了自己的世界,遮掩的法器也维持不住了,就被含光君看见送回去了。养伤的时候,她也将脸遮着,病怏怏的不太好,再次来了这里后,她稍稍伪装了下想着见爹爹,倒是没在意其他的。
    现在一想,时间都错乱了,她的生辰也就这么过去了,今年她都快要十六岁了。
    那这个阵法就是爹爹布的了,时限应该是到她十五岁那年,不过那一年她大多时候都在养伤,倒是没注意到这事。
    “含光君,是我的父亲?”魏澜看着镜子里的人,尤其是那双浅淡的眼睛,继续自言自语:“父亲爱爹爹,也会爱我。”
    镜中人弯起唇角,眉眼天生带着笑意,桃花眼似有无限风情,眸子很是清澈,就是脸色太苍白了,看着没有生气。
    最后她总结似的说了句,“阻碍我们一家人团聚的,都应该去死。”
    这话轻飘飘的,但是她的神情却很是坚决,没有人能阻止她!
    最近温家的大事就是宗主找回了已故大小姐留下的唯一血脉,还是个厉害的少年散修,其天资聪颖,深得长老们喜爱。
    宗主还特地将岐山第二舒适的院子明晟院给他居住,用自己的私库给他装横,着实令温二公子嫉妒,但也就是酸几句话罢了,他又打不过自己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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