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未亮。
    凌平早早的爬起来,只不过精神头不太好。因为昨晚颁完奖后,他又和胡君、小撒几个人撸了个把小时的串,搞的太晚自然疲累。
    从衣柜里翻出几套衣服,白色的短袖t恤加上一条亚麻质地休闲长裤,宽松透气又略显几分慵懒。
    熊二买好了早餐送过来,看到他这样打扮,忍不住提起建议:“凌平,今天可是去当评委,这么穿会不会有些不庄重啊?”
    凌平塞了包子在嘴里,笑道:“怎么才算庄重啊?”
    熊二比了比:“至少得西装领带大皮鞋吧?”他的世界观很简单,觉得“西装领带”就是成功男人的标配。
    凌平无声笑笑,指了指外面的太阳,道:“看看省城今天多少度?就一个破海选而已,你想热死我啊?再说了,都特么什么年代了,还西装领带的,太刻板了点吧!”
    熊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没再接话。
    凌平啃完了五六个包子,又喝了一杯鲜榨的豆浆,感觉肚子里烧烤带来的油腻被一扫而空,整个人也清爽起来。
    两人下楼,芒果台的司机已经到了,但愣是不敢打电话,更不敢催,就开着空调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
    看到凌平下来,赶紧下车拉开车门,候在一旁,恭敬道:“凌总!”
    凌平点点头,温和道:“辛苦了!”
    “不辛苦!”司机摇摇头,脸上笑容愈盛:“您上车!”
    凌平扶住车门:“我自己来!”
    车子发动机突突突地响起来,又快又稳地往芒果台大楼驶去。
    龙丹妮在停车场来回踱步,看到车子来了,这才松了口气,率先拉开车门,吐槽道:“小祖宗,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凌平一摊手:“你也没说具体时间啊?我还以为我到早了呢!”
    龙丹妮翻了个白眼,推着他进去:“走走走,一会儿节目都要开录了!”
    进了化妆间,最里面摆了两套沙发,前面则是一套硕大的化妆镜,左边放着一架硕大的书柜,书柜上满满登登都是《知音》、《读者》、《故事会》,权当嘉宾们化妆时候的消遣之物。
    凌平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开始让化妆师折腾,脑子里却在回忆着前世关于《超级女声》的点点记忆。
    《超级女声》自开播以来,热度便直接爆炸。但在原历史中,其实04年的《超女》关注度并不高,到了05年才出现人气断层的情况。
    龙丹妮一开始也怕观众无法接受这种选秀形式,所以从始至终都在拉着壹心一起宣传。
    或许有蹭凌平人气的嫌疑,但随着路人观众的不断涌入,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关注到这档节目,进而喜欢上了它,并逐渐成为死忠。
    许多电视人或许会疑惑,《超级女声》为什么会这样红火?
    凌平总结出来两点原因:
    一是节目的亲民化。
    在《超级女声》之前,歌唱选秀节目在大陆举办的其实比较少,且大多都是一些严肃类的歌唱比赛,底层的娱乐土壤并不丰满。
    像凌平之前参加的《声动华夏》虽然搞的不伦不类,却也算是选秀娱乐化的一种尝试,有着十分深远的意义。
    直到《超级女声》彻底放开,形成全面娱乐化,使得节目参加的门槛变的更低,人人都有了参与的机会,自然会让大众感觉更加亲近。
    甚至台上熠熠生辉的选手,有可能就是自己身边的人,这种参与感之强烈,是其他节目无法比拟的。
    二就是节目形式的多样化。
    整个节目赛事分为海选、百强、分班、20强、总决赛,一步一步的精进过程中,决定选手去向的大权却掌握在全国观众、网民手上,不再像以前的栏目,评委才有权利。
    正是权力的分化,以及普罗大众的深度参与,不仅给栏目带来了许多铁杆粉丝,同时也让电视台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总结一句话,就是时势造英雄,国内娱乐化改革到了该出现一档现象级节目的时候了。
    如今各赛区海选已经结束,所有晋级选手已经全部到了省城,今天凌平参加的,就是全国一百进五十的比赛。
    他此时也不禁感叹,自己当初就是选秀出身,没想到才三年不到,就已经坐到了评委席上,过上了让人叫“老师”的生活。
    等到化完妆,龙丹妮领着他进了摄影棚,评委席上左右两边早已各坐了一个人,分别是包小柏和巫启贤,见到凌平进来,慌不迭地站了起来。
    “凌总!”
    “凌总!”
    俩人看到凌平时候,心里还是有点虚的,圈子里都说这比背后站着一堆台岛黑帮。
    他们平时确实不怎么瞧得起内陆,但台岛是他们基本盘,惹火了对方,直接偷你水晶,就问你怕不?
    “两位老师好,今天我就是来玩一下,大家不要拘束。”
    凌平表现的很谦虚,并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恶劣,两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这才主动挪开身子,把人迎了进去,坐到了c位上。
    这时候观众开始有序进场,看到凌平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卧槽,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到了凌平?”
    “我觉得你或许不是眼花,因为我也看见了!”
    “不会是请的一个假货吧?凌平连‘金曲奖’都瞧不上,会跑来这儿当评委?”
    有人觉得荒谬,以凌平的咖位,怎么都不可能来参加小小的海选赛?
    芒果台的面子现在都这么大了?
    “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你们忘记《超级女声》的制片人是谁?”
    “谁啊?”
    “龙丹妮啊!”
    有人呆萌地问道:“龙丹妮是谁?”
    “当初凌平参加《声动华夏》的助理啊,两人交情好多年了,好的不得了!”
    “卧槽,那我们有福了!”
    “……”
    察觉凌平是真人后,所有人都激动了,要不是保安和执行导演虎视眈眈,怕是早就开始上演一出大型追星名场面。
    而坐在评委席旁边的粉丝们才最开心,昂着下巴跟一头呆鹅一样,羡慕不死你们!
    就在评委席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候,龙丹妮突然叫了一声凌平。
    凌平转过头,就看到她在后边角落里招了招手,于是起身走了出去,不出意外又引发了一阵欢呼。
    “怎么了?龙姐!”
    “有个好苗子,昨天你忙,我就没有带来。今天刚好他们过来了,你可以先见一见,等会儿心里也有个底!”
    “好!”
    他跟着龙丹妮进了旁边一间小黑屋,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素面朝天,姿色中等,男的油头粉面,面相狡猾。
    在见到凌平之后,两人都略微局促起来。
    凌平也是一愣:我去,这是时空错乱了?还是历史线出现了偏差?
    原来坐在他面前这俩人压根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张亮颖和她的男朋友——冯珂。
    说起张亮颖的经历,其实也挺惨的。据她自述,父母早年离异,由于父亲重男轻女,每月才肯给她一百块抚养费。恰逢母亲下岗,接着患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她14岁就不得不跑到酒吧去唱歌。
    直到19岁那年,她在酒吧里认识了冯珂,人生才开始发生改变。
    那时候冯珂还有些实力,看到张亮颖第一眼就被她的歌声吸引,认为对方有一种巨星潜质,于是就动起了小心思。
    他先帮张亮颖还完了债,又出钱治好了母亲,小姑娘感恩戴德,直接以身相许,至死不渝。
    然后他又成立了一家经纪公司,只签了张亮颖一个艺人。恰在此时,《超级女声》开始海选,本来他是瞧不上的,但听到壹心是背后大股东后,立刻鼓动对方参加《超女》,自己则以经纪人自居,东奔西走,为她谋划星途。
    试想一下,女人在自己最单纯的年纪,遇到一个足以影响自己一生的男人,所谓虚情也好,真爱也罢,张亮颖就是不可自拔地陷入对方的温柔陷阱,且渐渐被套牢。
    歌迷后来总说张亮颖被冯珂pua,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本人心甘情愿呢?
    据传两人离婚时,张亮颖就是净身出户,十几年积蓄全被冯珂转移走,惊呆了一堆吃瓜群众。
    而张亮颖则是闭口不谈此事,甚至还有几分好聚好散,用钱买断爱情的意思在里面,只能说恋爱脑真无敌!
    “凌总!”
    “凌总!”
    冯珂先站起来握手,旁边的张亮颖只能缩在他身后,眼睛发亮地盯着凌平,一副尊卑有序,上下有别的做派。
    凌平眉头微微一皱,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坐吧!”
    “你叫什么名字?”
    凌平看都不看冯珂,反而主动问起了张亮颖。
    张亮颖心头一喜,刚要开口回答,却见冯珂淡淡瞟了她一眼,立刻不敢做声了。
    然后就见冯珂脸上带笑,说道:“凌总,她叫张亮颖……”
    “呵呵?”凌平扯了扯嘴角,道:“她是你公司艺人?”
    冯珂一脸谄媚道:“我现在管着她的经纪约,如果凌总有兴趣,我们也愿意签壹心的。”
    凌平打量了两眼张靓颖,道:“先露一嗓子看看?”
    张亮颖下意识和冯珂对视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一张口,就是一道海豚音窜了出来。
    “啧……”
    凌平咂咂嘴,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唱完之后,张亮颖便一脸紧张地看着凌平。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她甚至还比凌平大上两岁,此刻却像乖学生一样。
    这便是文娱大佬的权势,冯珂看的羡慕极了。
    沉默许久,在张亮颖焦急的等待中,凌平盯着她开口了:“虽然冯总刚才已经说过,但我还是要亲自问你一下,有没有兴趣来壹心?”
    张亮颖惊愕一瞬,随即露出狂喜之色,当即连连点头。
    冯珂却似乎一点都不懂味,反而先凑过来,拍着胸脯道:“凌总您放心,我们亮颖既然答应签壹心,就一定不会反悔!”
    凌平干笑一声,随后对龙丹妮道:“龙姐,既然亮颖已经是壹心的人了,名次上就安排的好看一点吧?”
    龙丹妮嘿嘿一笑,心里非常开心,毕竟凌平是真给她面子。
    要知道等她去了壹心,张亮颖就是她手下的人,自然是要当嫡系班底培养的。
    今天这种事,按理说是犯忌讳,但是凌平不仅不怪罪,反而还默认了她培植亲信的做法,这种信任才真的叫人感动。
    “凌平你放心,我给安排了第三名,既不冒头,又不丢脸,算是将将好!”
    张亮颖心头一喜,这才哪到哪,自己就成第三名了?
    所以不要老觉得人歌唱的好,就一定要靠实力取胜,有捷径不走,那特么才是傻逼。至于粉丝狂吹的什么才华打败资本,也不过是一群人自嗨罢了!
    “还不快谢谢凌总?谢谢龙总?”冯珂看着还在发愣的张亮颖,心头微微不悦,不由皱起了眉头。
    张亮颖反应过来,赶紧鞠躬:“多谢凌总,多谢龙总!”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凌平坦然接受了对方的感谢,自觉谈完了事情,于是拍拍衣服,起身要走。
    冯珂赶紧上前,小心道:“凌总,我送您!”
    凌平点点头,一脸平淡的走出门口,至于什么劝人分手的事情,他才不会干。
    首先他和张亮颖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没精力掺和人家感情上的烂事。
    其次这种恋爱脑,不受一点教训,永远也无法醒悟。还不如让她吃个亏,然后才能成长。
    又回到演出现场,包、巫二人十分好奇凌平刚才干什么去了,但是想了想又都不敢问。
    凌平也懒得解释自己搞py交易去了,这种事情由龙丹妮沟通就好,他只要自己的艺人走到该属于他的位置就行。
    演播厅不大,凌平撑着下巴,静静听着何炯和汪寒在台上说了一串主持词。
    接着就看到一个娃娃脸的女生一脸激动的走上台,用非常夹的声音说道:“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001号选手,来自四川的张寒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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