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师那都虽然是个神棍,可也算是神棍之中混得比较好的那种,平常求他的人都是真心相信,哪怕像纪颜这样摆明不信的也十分小心,就没料到芷然会这么出其不意,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见自己过世的亲朋,却张嘴就要见先皇李渊,才叫奎师那都一时措手不及。
    捡起地上的大香,奎师那都小心揣摩的芷然的意思,问道:“你为何要见先皇?之前是否见过?”
    芷然摇头冷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够得见先皇龙颜,正是没有见过,才想借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好生瞻仰一番。”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普通一个老百姓见先皇又有什么用?奎师那都心中暗恨,咬牙道:“先皇福泽深厚,早已登临大赤天永享极乐,不在幽冥之中,我不敢擅自惊扰!”
    听他这么说,芷然的心里就有了些盘算,嘴角露出一丝锋利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先皇来不了,长乐公主总能来吧?我听说长乐公主贤淑文静,很想跟她学一学女德,你就替我请长乐公主来吧!”
    一听见“听说”二字,奎师那都就是心中一颤,小心道:“你见过长乐公主?”
    芷然遗憾摇头,叹道:“可惜未得一见,这才辛苦你帮忙。”
    这就叫奎师那都无奈,道:“我之前多次为陛下召唤长乐公主,只因阴阳有别,过多惊扰只怕有损公主冥福,你再换一个人罢!幽冥之人也不是随意任人摆布,与你非亲非故者只怕不愿前来,你还是少出些怪主意,把握这一次机会的好!等香烟散去,就谁也来不了了!”
    经过之前两位,芷然已经把握到了奎师那都所谓“法术”的精髓,这就笑道:“好吧,看来我还是没有福气。既然如此,就请法师替我请我奶奶来一趟,我许久没见她,还有些想念哩!”
    奎师那都这才松了口气,按照之前问纪颜的法子细细问了芷然,只算是将她打发了,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透汗。
    窗外几人都能听见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只听着芷然和奎师那都对话,纪颜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奥秘,便是奎师那都找了百般借口,似乎只能招来对方认识的人,比如芷然不认识李渊和长乐公主,他就完全没有办法,只能想法子推诿,却叫人听出破绽。
    翠娘在一旁也是满腹疑虑,小声道:“奶奶去世几十年,一眼都没瞧过亲姐,亲姐怎会想到要见她?而且跟相公那次不同,这次屋里着实安静哩!”
    这一句话就点醒了纪颜,才叫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道:“原来如此,看来小姨已经窥见了端倪!奎师那都这家伙,看来是要吃女人的亏了!”
    李世民在一旁听着,严肃道:“朕请法师来,不是给你们消遣的,你们若是存心捉弄,朕事后绝不轻饶!”
    纪颜连忙拱手,道:“陛下息怒,咱们可不敢捉弄奎师那都。况且我先前的确瞧见了秦伯伯,对他的手段心悦诚服,眼下只是在研究这手段的原理,还请陛下恕我好奇之过。”
    李世民瞪他一眼,道:“此乃道家妙法,你却是俗世之人,如何理解其中玄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亲眼瞧见了,就该实话实说才对!朕不希望你因为私人恩怨,使我大唐错失一名高人!”
    纪颜连声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这会儿屋中的烟雾逐渐散去,芷然的身影也显露出来,却见她神情平静,不像刚才纪颜那么失态,只缓缓站起身来,朝奎师那都微微一笑,这就推开了门,走向屋外。
    纪颜连忙迎上前去,还没说话,就听芷然小声道:“他那香有问题,你想法子留下些。这会儿别多说话,免得打草惊蛇。”
    对芷然的吩咐,纪颜一向是言听计从,这才瞧着奎师那都走出门来,就假装热情上前搀扶,口中道:“法师接连做了两次法事,着实辛苦。我今天见识了法师的手段,才知道这天下真有高人,还要多谢你让我与秦伯伯重逢,一解我的思念之苦!”
    然而奎师那都却很谨慎,不单侧身避开纪颜,跟紧紧抓住了揣着大香的袖口,纪颜见状也不生气,只转头对李世民笑道:“陛下,法师还在生我的气哩!”
    李世民见他殷勤,虽然怀疑他有别的意思,还是笑着骂道:“人家神仙中人,哪里会跟你这凡夫俗子生气,不过是嫌你世俗混浊,不远与你接触罢了!”
    纪颜嘴上笑着称是,心中就把奎师那都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才听他道:“陛下,我稍稍有些疲惫,想要先行告退,若是陛下无事,就恕我不能久陪了!”
    李世民验证了奎师那都的本事,这会儿对他愈发高看一眼,这就笑道:“法师辛苦,自当好生休息。眼下夜色已深,朕也不便在侯府中久留——新丰候,今日所见之事,你一定要记在心上,若是有人问起,可要实话实说才是。”
    纪颜朗声称是,这就恭敬送李世民离府,这才转头看向芷然,道:“小姨瞧出了些什么?是否那奎师那都的手段,只能叫人见到熟识之人?”
    见他反应这么快,芷然也惊讶点了点头,道:“妹夫的聪明才智,果然与一般人不同,我是亲自试了,才有这番推论,你竟然一旁瞧着,就能窥破其中的端倪。只可惜没能从他手上弄到大香,否则仔细研究,定能有一番收获。”
    人捧人越捧越高,纪颜受了表扬,自然也要谦虚,才笑道:“都是小姨看得透彻,想出来为难那神棍的法子,我才能沾光想通其中观瞧,否则只怕要被他蒙蔽哩!而且谁说我没有弄到大香,你们瞧这是什么?”
    说着话,他就变戏法一般一翻手手心中赫然躺着半截烧过的香头。
    奎师那都麾下有个高手,他本人却不会任何武功,在神奇的中原武学面前,他藏在袖中的香头早已被纪颜掐走一半;而且纪颜只掐走了烧过的部分,即便他时候发现,也只会怀疑是香头自己掉了,始终他一直抓着袖口,就笃定纪颜没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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