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好衣裳,打开门,这才发觉,晏思文、薛靖,还有岑子岳的其他几个部下,全都等在外面,晏思文的手上还牵着岑子岳那匹青骢马!
    甄玉简直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雪后阳光刺目,天地间亮得睁不开眼睛。她躲在岑子岳身后,脸上滚烫发烧,几乎不敢抬头看他们!
    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就羞愧得几欲抓狂!
    想想看,一门之隔,自己和岑子岳在屋里缠绵……
    而他们这么多人,就站在屋外!
    岑子岳的脸色也很糟糕,他也不看那几个,只闷闷牵过了青戬,先把甄玉抱上马,然后自己也上了马。
    “走吧,回营。”他简洁地说。
    那几个没敢多话,各自骑上了马,一行人往素州方向奔驰而去。
    回去的路上,岑子岳斟酌着,他似乎想和甄玉解释两句,但还没开口,却被甄玉飞快打断:“王爷,别说了……”
    岑子岳很诧异,他听出甄玉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但旋即他就有点明白了,昨晚的事,恐怕是让这女孩有些下不来台了。
    岑子岳不敢再吭声,土蛋却一点儿也不会看人脸色,它倒是嚷嚷得挺起劲的:“刚才干嘛停下来?马上就水到渠成了,真是的!王爷是上哪儿找这么一群不识时务的家伙……”
    “你给我闭嘴好吗!”甄玉实在火大,在脑子里骂了它一句。
    土蛋更加诧异:“小玉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哦我明白了,你也恨这群蠢货坏了你和王爷的好事……”
    “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从头发里扔出去!”
    她突然发起狠来,土蛋也有点怕,它想来想去,只好嘟囔道:“可是这也没什么呀。男女合和,本就是阴阳调和之道……好吧我不提了!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蛊楔的钳制嘛!我也是为你好呀!”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这样为我好!”甄玉抓狂起来,“都跟你说了我不想提昨晚的事!”
    “可是为什么呢?”土蛋还是不明白,“小玉,你又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傻丫头,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难道你会不了解吗?”
    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了,所以才不想提!甄玉在心头大喊,她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前世复杂的经历,让甄玉注定了不是个普通的少女,就像之前阙离徵说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可以对男人如此镇定,根本不受男人的任何撩拨。
    而之所以甄玉能做到这一点,正因为她撩拨过太多太多的男人,她对如何挑逗男人,实在太懂了!
    今晨的那一幕,之所以令甄玉羞愧难当,连提都不能提一个字,恰恰是因为,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再度施展出了前世那习惯性的撩拨……
    那不是一个纯洁的少女会做出来的动作,如果刚才在床上的,真的是个单纯的十六岁少女,她的反应只会是:尖叫,惊吓,哭。
    如果岑子岳是个阅女无数的老手,他肯定马上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即便岑子岳没能觉察到,自己刚才那无意识的动作,也足以让甄玉羞愧得想死了。
    而就在她强烈自责,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时候,甄玉忽然听见岑子岳在她耳畔,轻声道:“玉儿,你我不是外人。”
    这一句轻轻的话,却像千钧重石一样,落在甄玉的心田。
    “……我们本来就心心相印,所以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甄玉被他说得鼻子一酸,差点眼泪掉下来。
    所以她在这儿自责自恨,根本就没有必要,她的前世,岑子岳不知道,恐怕也不太想知道。
    只要她这一世是干干净净,真心爱他的,也就足够了。
    想通了这一点,甄玉心里像是豁然开了一扇窗。
    她抽了抽鼻子,哑声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王爷……昨晚救了我,不然我肯定冻死在那山林里了。”
    岑子岳哈哈一笑:“自己的媳妇自己不找,难道还丢给别人吗?”
    他笑得甄玉脸都红了。
    在路上,岑子岳才把昨晚的事告诉了甄玉。
    首先,他说的第一句就是:车渠已经全军覆灭。
    甄玉听得心里一寒,这个词,简单四个字,却代表着一个小国的存亡。
    原来昨晚所谓的“突厥突袭”,正是木善搞的鬼。
    那些人并不是真的突厥人,而是车渠武士妆扮而成的。岑子岳一上阵就发觉不对了,这时候,本来协助于他们左右的木善,忽然倒戈,所有的刀枪都指向了岑子岳和他的部下。
    “好在,这边早有准备,而且事前安排的十万轻骑,都派上了用场。激战不到午夜就分出胜负了。”
    岑子岳说得轻描淡写,甄玉却知道,那里面不知藏有多少生死挣扎!
    “木善太年轻,把一切想象得太容易,以为人多、在自己的地盘那就没问题。”他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却叹了口气,“没有身经百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打仗是怎么一回事。木善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思维太过简单。”
    甄玉听得出他那语气里,没有轻蔑,却有同情怜悯。
    “木善被杀,其余的贵族看见兵败,纷纷投降。”岑子岳淡淡地说,“永熙郡主也死了。”
    甄玉忍了良久,才道:“那……老国主呢?”
    “已经断气。”
    “什么?!”
    岑子岳低声道:“返回都城,我们先去找的国主,却发觉他已经断气了。”
    “谁杀的他?!”
    “没有谁杀他。”岑子岳摇头,“自然死亡,自己断的气。”
    甄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许在城破之前,他就已经过世了。”他停了停,才道,“也好,没看见那一幕,对老国主而言,也算是万幸了。”
    甄玉心中,不由凄然!
    “这世上最凄惨的事,莫过于此。”岑子岳轻轻摇头,“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心血坚持,最终也断送了自己的家族——我想,老国主肯定死不瞑目。”
    甄玉听着,不由茫茫然地问:“这么说,车渠归咱们了?”
    “嗯。”岑子岳轻声道,“从此之后,再无车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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