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 作者: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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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灯领路, 带他来到李果租住的房间。

    房内灯火通明, 赵启谟推开房门,李果坐在案前, 正在静静等候他。见到赵启谟进来, 他不过是把头一抬,神情显得颓然。

    今夜赵启谟也仍旧是一身儒生打扮, 一件寻常的白襕衫, 穿他身上, 有着别样的风情。白衣黑缘的襕衫,清朗俊逸中,莫名有一份自持和禁欲感。然而赵启谟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于深夜外出, 却是为了相会。

    反手将房门关上, 赵启谟大步上前, 他走至案前,屈膝坐下,就坐在李果对面。木案上的蜡烛,在案上流下一滩烛泪,李果显然在这里等候赵启谟多时。

    “阿鲤送来的信我看了,三日后定聘, 五日后赴任。”

    李果声音清晰,话语里没有什么感情。

    赵启谟默然,看着在微风中跳动的烛光,觉得只要风再大一些,它便要熄灭。

    “你安心成家,过安稳日子,我也能了断念头,一心将珠铺生意做好。”

    赵启谟看着李果,李果盛装,清丽张扬,他说这些话时,没有哀伤,看着很木然。

    “或许这样最好。”

    赵启谟启唇,他静静听李果说这些话,他知道这也不失是一个好结局,只是他也好,李果也好,若真如此结束,要遗憾终生。

    “启谟,你总是离开我。”

    李果低头看向左手上的戒指,那枚戒指,正好将食指的伤痕遮挡,戒指在烛火下发光。

    在刺桐离去,在广州离去,在京城离去,每一次离别,都令李果伤心欲绝。

    “你这一走,京城没有你,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李果低头苦笑,他来京城便是为了见赵启谟。

    “此生,唯一所求,大概也只剩下钱了。”

    一通抱怨,似乎责怪的只是赵启谟的离别,对于婚事,李果没有一句指摘。

    “我此生,诸多事已完成,或即将完成,唯一所求……”

    赵启谟嘴角微微笑着,他觉察李果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他。

    “不过是你而已。”

    李果别过身去,懊恼托着腮梆,他突然不想理会赵启谟,还嘀咕:“说是这样说,还不是去娶妻。”

    “嗯,不如今夜便娶。”

    赵启谟朝门口拍了下手掌,房门立即被推开,两位馆仆端着两盘物品进来,一盘是酒菜,一盘似乎是衣物之类的东西。

    俩个人将东西放下,转身便走。

    赵启谟把酒菜放上桌,一壶酒,两只酒爵,几样小菜。李果见有酒,为赵启谟和自己各倒一杯。他端酒正要喝,听到赵启谟说:“且慢。”抬头,见赵启谟不知从哪里取来两支红烛,将它们点燃,一时屋中通明。

    “红蜡烛,还写了个双喜。”

    李果狐疑看着赵启谟,他注意到赵启谟的嘴角幅度在扩大。

    “虽不合礼法,可也不能免俗。”

    赵启谟轻笑,他掀开另一只盘子上覆盖的红布,红布下是红绳和铰剪等物。

    “不行,你要明媒正娶了,我不会和你做这种事。”

    李果抱胸,闷闷不乐把脸别到一旁去。

    “信是有点长,可也不过千来字,你没将信读完是吗?”

    赵启谟不恼反笑,他看着李果气鼓鼓的样子,他猜测到一个可能。

    “都写了要结婚要离京,哪有心思往下看,要走便走,我早有准备。”

    李果说得委屈,大力用手背擦脸,他心里何等在意,只是他无能为力,他毫无办法。

    “莫哭。”赵启谟将李果拉过身来,帮李果擦泪。

    “我与那女子各取所需,只是先定聘,并不迎娶。”

    赵启谟揽抱李果,他平缓陈述。

    “启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果诧异,他此时特别后悔没将信读完。

    赵启谟执住李果的手,将这些日子来与人计划的事说了,李果听得沉重。

    “那往后你无子嗣,可怎么办?”

    “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那女子怎肯呢,这般行事可好?”

    “果子,我本打算独身出仕,而后再设法瞒天过海。也是罪孽深重,竟想着欺瞒父母。正好女子的兄长知我心意,因此向我请求。那女子妆奁极为可观,后母谋算她钱财,逼迫她嫁予自己娘家亲戚,她们兄妹不得已才出此计策。”

    李果听着,惊叹这世间为了钱财为非作歹之人太多,竟将一位女子逼迫到这地步。

    “我这一定聘,免去我自身婚事纠缠,那女子也得以逃脱厄运,不用去嫁她不喜欢之人。”

    这事经过深思酌虑,赵启谟和秦仲平私下商议多次。

    “至于日后,再告知双方家长悔婚之事,退回聘礼,撕毁婚约即可。”

    到那时,因阿嫣有着丰厚妆奁,在这个财婚的世道,她不难出嫁,只是看她心意,有无心思嫁人了。至于赵启谟,他不会和任何女子拜堂。

    “启谟,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说不感动绝非真心,虽然这婚姻大事,不能如此儿戏,这般所为,也有损启谟声誉。但想他独自一人坚定了这份信念,而自己却一度绝望、放弃,李果为之惭愧。

    “你好好挣钱,他日,你我有相逢相守之时。”

    赵启谟笑语,原来李果除他外,只剩挣钱这个乐趣。

    “你为了我……”

    “我为的是自己,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委曲成全,束手就擒,使得自己不开怀。果贼儿,我有能力去做这些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我要,你,我也要。”

    李果边听边傻笑,他彻底为启谟钦服。李果所能想到的厮守,是两人抛弃一切,躲到异乡去,像卖花大汉和卖对联的书生那般。然而这不是好的方式,他也不忍启谟抛弃前程,不忍他一身抱负付于流水。

    赵启谟摘下冠帽,解下发髻,他拿起剪刀,剪下一束发,递给李果。李果用红绳缠系,从盘子里取来一个小布囊,把这束发装上,扎口。

    “启谟,那我便娶你吧。”李果把小布囊揣在怀里,乐呵呵说着。

    “你头别动,一会把耳朵剪着。”

    赵启谟解下李果发须,是条销金的红发须,上面有精美刺绣。李果长发披下,赵启谟挽起一束,咔嚓剪下,递给李果。李果如先前般红绳捆系,装布囊,扎口,这一束发,李果递给赵启谟。赵启谟接过,挂系在腰间的丝绦上。

    两人又去倒酒,一人举起一爵,喝交杯酒。

    “我见别人都是小小一个酒盏。”

    “小小一盏,你喝不醉。”

    “噫!”

    爵递唇边,赵启谟阖上眼,缓缓饮下。李果同样正正经经,将酒爵递唇边,一口闷下。

    两人执着空杯,双臂交错,四目凝视。

    “启谟,然后呢”

    李果搁下酒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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