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瞳对于朱博的威胁,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针锋相对道:“齐王殿下,哦,不对,在你未能证明你身份前,本官只能称呼你为公子。”
    “公子哥,若你真是齐王,本官奉劝你一句,你要好好管教管教您的手下,别让他们到处惹是生非。否则,在江宁犯了事遇到本官,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还有,一旦被我查明你的身份,我必定会上奏朝廷,弹劾你御下不严,不仅干扰官员办案,还纵奴行凶,殴打朝廷官员。”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朱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烁着怒火。他身为皇室血脉,何曾受过这样的威胁?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然而,他毕竟是在世上最复杂、最黑暗的家庭环境中出生和成长的,经历过腥风血雨,也见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朱博强撑着面子,冷笑一声,道:“朱瞳,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宁知县罢了,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你等着,本王记住你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转身便走,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背影却依旧保持着那份高傲与尊贵。
    王府的护卫深深看了一眼朱瞳,连忙追了上去。
    朱瞳望着朱博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
    待他转过身来,对着曹记仇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把那家伙的头给砍了,好收拾这满地的血水。这里可是佛祖的清修之地,岂能让这些血腥污秽之物玷污了佛门净土,扰了佛祖清修!”
    “遵命,大人!”曹记仇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提起一桶水,朝着陈威当头浇去。
    噗!
    冷水瞬间将陈威从昏迷中唤醒,他猛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处临江寺的石阶上,四周一片狼藉,王海的头颅滚落在不远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
    陈威差点又吓晕了,大声呼喊道:“饶命啊!饶命啊!我只是奉命行事,并没有殴打官差,按照大明律例,罪不至死啊!”
    然而,曹记仇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冷漠地提起手中的刀,准备一刀砍下。
    就在这时,朱瞳却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慢着。他既然没有直接殴打官差,按照大明律例,就罪不至死。”
    曹记仇闻言,只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退到一旁。
    朱瞳继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你的行为也严重干扰了本官办案。因此,本官决定改判你杖打三十大板,到煤矿劳改五十年!”
    陈威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直接昏厥了过去。
    挨三十大板的惩罚对他来说或许还能承受,毕竟他身强体壮,休养一年半载或许就能恢复得差不多。
    然而,到煤矿劳改五十年,这样的判决对他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也不知道魏国公最近怎么了,性情大变,变得极度贪财,简直成了个变态的财迷。
    由于煤矿需求激增,徐达全然不顾工人的安危,强迫他们没日没夜地挖矿,导致矿洞十天半个月就要塌方一次,每次事故都伴随着无数生命的消逝,那些被埋在矿洞里的人,要么是死,要么是尸,全然没有活人。
    这种惨状已经让大明的百姓对下矿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宁愿选择乞讨也不愿涉足那危险之地。
    如今还在矿井中挖矿的,除了那些犯下重罪的犯人,就是皇帝大卸天下躲过一劫的死囚,甚至还有一些从倭寇国俘虏来的男性。
    朱瞳的判决,与其说是放陈威一条活路,还不如说是把陈威折磨到死,至于多久能把他折磨死,就完全看天意了。
    周围的吃瓜香客们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惊了,他们最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冲突,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临江寺,本应是修行清净之地,此刻却仿佛成了一座阴森恐怖的牢笼,充满了血腥与暴戾。
    一个曾与信永有过一段风流韵事的贵妇,此刻吓得脸色惨白,她的大姨妈竟然被吓得不期而至。
    她多次前来临江寺,除了祈求平安,更是为了求子。
    可如今,这临江寺在她心中已然成了恐惧的代名词,不过要让她戒断祈福那是不可能的,以后选寺庙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选一家正规的寺庙。
    临江寺的和尚们也是面色大变,知道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他们了。
    虽然大多数和尚没有参加那些恶行,但以朱瞳狠辣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轻易就放过他们。
    ……
    应天府隔壁的江宁县的秦淮河边。
    今天是政务繁忙程度一般般,在听完毛骧的汇报之后,朱元璋带着好大儿应邀汤和的盛宴。
    地点设在文化娱乐产业园新开业的天上人间。
    汤和本就是一个重命不重财的人。
    昨夜,当他看到产业账本上工厂那高达十三万两的利润,看到太奶奶在家中飘荡之时,又惊又喜,于是连夜往皇宫递小纸条,说要宴请老朱吃饭。
    老兄弟只是白要了工厂的一半股份,还慷慨地留了一半给自己,这份情谊岂能不铭记于心,自然要好好感恩回报。
    请吃顿饭,玩玩妹子不过份吧。
    天上人间二楼,至尊雅间。
    老朱悠然自得地拍打着大腿,与戏台上花旦那咿咿呀呀的唱腔相和,同时品味着一位小娘子用银杯递来的美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此情此景,好不快哉!
    自古以来,烟花柳巷之地虽被视为寻欢作乐之所,但真正的情趣绝非仅限于肉体的欢愉。
    那些只懂得急功近利、追求短暂欢愉的粗鄙武夫,岂能领略其中深意?
    唯有文人骚客,方能发掘出此地诸多别具一格的玩法,每一种都洋溢着独特的情调,让人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小朱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人,平时这两老匹夫来这种地方,无不是猴急猴急的先急功急利,再享受那些别致的玩法。
    今天到底怎么了?
    两人玩起了文人那一套的流程。
    老朱嘬了一口小娘子递过来的紫葡萄,笑道:“不错!这家店不错!唯一的不足就是以后咱自己过来要花钱!”
    汤和闻言,笑盈盈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金光熠熠的卡,轻轻递到老朱的眼前说道:“嘿嘿,这有什么难的,你以后只要亮出这张卡,这里的消费都可以记在我的账下。”
    此言一出,屋内的小娘子们纷纷侧目,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紧盯着那张传说中的金卡。
    她们培训的时候老鸨跟她们说过,这种金卡在此店中仅有两张,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在她们的眼前。
    送卡的老头不用说,能拿到金卡的人,必定是身份非凡的权贵。
    收卡的老头,岂不是比送卡老头的身份更加厉害?!
    想到此处,小娘子们心中的热情瞬间被点燃,她们的伺候更加周到细致,举止间也多了几分妩媚与奔放,衣服也越穿越少……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老朱毫不犹豫接过金卡。
    汤和道:“就是一点小意思,意思意思,你之前也不是送我一件宝贝了么!”
    小朱看着老父的金卡,一脸火热。
    虽然他是太子,除了俸禄和老朱的封口费,也没有其他收入,但每个月的支出大得惊人,支付完幕僚的薪资和个人的用度就所剩无几,基本上算得上是月光族。
    不过汤和能长寿不是没有原因的,见小朱愣神,便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一张银卡,递到小朱面前,说道:“小……小马哥,你也别闲着,这张卡你拿着,以后在这天上人间也能记账,每个月有一千两的消费额度呢。”
    小朱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天上人间虽是极尽奢华之地,如果让他出钱,他可是不舍得常来。
    如今有了这张银卡,岂不是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不过小朱还是假惺惺推让了一番,“汤伯,你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小侄不能要。”
    汤和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太生分了!”
    “对对对!你汤伯有的是钱,跟他客气什么!”
    “是,父……”
    老朱一瞪眼打断小朱的话,怒道:“咱跟你说了多少次,在风流场所父子相见不相认……”
    就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打算分开雅间活动之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皇……紧急汇报!”毛骧跪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紧急汇报!”毛骧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
    朱元璋眉头一皱,放下酒杯,对着屋内的人摆摆手。
    娇滴滴的小娘子们见状,懂事地纷纷离去。
    就在汤和起身,试图找个借口离开时,朱元璋一把拉住了他,笑道:“走什么走,咱们兄弟之间哪还有什么秘密。”
    说完,还瞪了一眼毛骧,拉着脸沉声道:“说吧,到底何事如此慌张”
    毛骧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朱元璋,又迅速低下头去,颤声道:“江宁知县朱瞳那边传来紧急消息,临江寺发生了一起重大冲突,死伤惨重……”
    “什么!朱瞳那小子怎么了?!”朱元璋急切地打断毛骧的话。
    “朱瞳并无大碍,是他下令开炮轰击的,死伤惨重的是七皇子朱那边的人。”
    “呼……没事就好。”
    “嗯?!”老朱一把拎起一百六十多斤的毛骧,急眼道:“我七儿怎么样了,你说!”
    “七皇子没什么事……”毛骧终于逮住机会,以极快的语调,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
    随即,整个雅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看着老朱阴云密布的脸色,朱标同样阴沉着脸道:“朱曈也太过分了,这分明是不把我皇家看在眼中,父皇,依我看一定要给他长长教训!”
    然而,老朱瞪了他一眼,就没有再说什么。
    汤和缩了缩脑袋,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刚才没能溜得更快一些。
    再次借着尿遁溜走之时,老朱把目光投了汤和,沉声道:“老汤 ,此事你怎么看?”
    已经把手伸到门把手的汤和突然一滞,咽了咽口水,他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在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多种回复的结果。
    一、逮捕朱曈,将他五马分尸。与他长相有八分像的太爷爷,挽着与他长相有六分像的太祖爷爷笑嘻嘻的来了。
    二、把朱曈丢入诏狱折磨。死去的老母亲冒出来在叹气。
    三、他亲自出马把朱曈的腿打断,替朱博出气。慈祥的太奶奶牵着老父亲飘了过来,呼唤着他的小名。
    四……
    最终,汤和说出了一个让朱标惊掉下巴的答案,“依老臣之见,朱曈并没有大错,只是行事鲁莽了一些,可年轻人不气盛还是年轻人嘛。”
    “与之相反,七皇子不分清青红皂白干扰官府办案就算了,竟然软弱到不敢与朱曈正面硬刚,这……唉……这比他英明神武的父亲差太远了!太……唉……”
    老朱笑骂道:“你唉什么唉,说了这么多,你都没说应该怎么处理这事!”
    在朱标和毛骧目瞪口呆之际,汤和再次陷入了沉思,询问了一遍祖宗们的意见,这才道:“老臣认为,查办如此隐秘的惊天大案,非寻常手段所能达成,朱曈虽有错,但亦有功。因此,老臣建议对他处以罚金,以儆效尤!”
    “至于临江寺的事情,则由朱曈全权处理,其他人不要得干涉,否则人情一多,关系一复杂,此案恐怕会不了了之,或者我们会被求情的人给烦死。”
    等了半天,老朱还没等来对朱博的处理意见,他不由得促成道:“完了吗?怎么处理那没用的逆子你都还没有说呢?!”
    汤和一脸无奈的摇头道:“这是天家的家事,我们外臣不适合查参和。”
    听完这话之后,老朱沉默了好一会,露出了笑容,“老汤,还是你懂咱!”
    随即拉着脸看向小朱,怒道:“你找都尉司的人要一条用刑的鞭子,给你那不争气的七弟十鞭,你来动手,要是不出血,你就到咱面前,咱来教你该怎么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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