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汤霓嘴角轻扬地踏上了返回帝都的列车。
    火车上依旧乌烟瘴气,吵吵嚷嚷,但神奇的是,她都不觉得周遭对自己的干扰有多么大了,以往可是觉得臭气熏天、震耳欲聋很难熬的。
    眼前总是浮现出足球队那帮坚强乐观的小姑娘们,不时还有郝教练。
    人家那样的日子都过得、那样训练的苦都吃得,自己生活条件这么好,还有什么可抱怨的?难道缺了曲南休就不活了么?
    不,没有他,自己一定也可以过得很好。
    闺蜜于嘉有个永恒的烦恼——每天早上出门之前,都在衣柜旁皱着眉头“一览众衫小”,总觉得刚好少了一件能穿的,好像又该买衣服了哦。
    自己一年比一年有气质,去年的衣服已经配不上今年的自己,这是全很多球女性共同的烦恼,以前李汤霓也不例外。
    但奇怪的是,这次从河北涞水贫困山区回来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柜凭空变大了好几倍,怎么有那么多漂亮衣服可以穿啊,还有鞋子也是,为毛同一个季节的有那么多双啊?也太奢侈了吧!
    吃饭的时候,觉得饭菜太可口。甚至连去洗手间的时候,都觉得厕所里飘着好闻的香气。走路的时候都要跳着脚哼着歌。
    她是有多么热爱现在的生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正处在热恋中呢。
    岂知,终于走出痛苦,跟热恋是一样值得庆祝的事情。
    那枚订婚戒指早已被她摘了下来,公司有眼尖的女同事们,开始八卦地打听是怎么回事。
    李汤霓轻描淡写地说,原先只不过是戴着玩儿的。
    “订婚戒指戴着玩儿?李大小姐,你是不是自身条件太好了,没事儿戴个戒指以示名花有主,好用来抵挡追求者呀?”
    李汤霓不再多做解释,把那精力和时间省下来投入工作中,成绩也越来越好了。
    不过,一定会有人将她的“不解释”视为清高。
    李汤霓也慢慢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或者防不胜防的,做自己,是最聪明最舒服的方法。
    况且她谁也不想取悦,跟谁呆一起舒服,就跟谁在一起。
    “叮咚!”
    一条短信。
    “叮咚叮咚!”
    又是两条。
    洋洋洒洒几十字,李汤霓一眼就瞥到了“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然后她就真的“羞玉颜”了。
    短信是郝教练发来的。
    他每天训练之余,发好几条短信轰炸,大有“虽然我无法名正言顺追求你,但并不影响我赞美你”的意思,几乎把所有对女人赞美的词汇全用上了,但用得自然巧妙不做作,有引用名句的,也有原创的,文学修养颇高。
    说实话,晒得黝黑的他,在尘土飞扬的球场上练兵的时候,还真让人看不出来他有这两下子。
    如此的文学素养,对一个运动员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因为运动员从小就要花很多时间训练,连正常的文化课时间都受到挤压,就更不要说还花时间精力弄诗词来烧脑了。
    李汤霓又不傻,而且曾经有很多人,用各种方法向她表达过爱慕之情,郝教练的这份热情,她怎么也感觉到了。又有哪一个姑娘不爱听衷心的赞美呢?
    (可惜以前偏偏曲南休夸她夸得太少了,甜蜜的用词也太少了。)
    不过,见得多了,就有抗体了,不会受宠若惊,不会欣喜若狂。
    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
    不受宠若惊,不欣喜若狂,最关键的原因不是因为见得多了,而是由于这份赞美,不是来自自己的意中人。
    如果是来自自己在乎的人,别说是赞美了,就算收到他一个标点符号,也一样会欣喜若狂的。
    至于为什么不接受郝教练,自然不是因为他现在执教的地方穷。
    那么,是讨厌他吗?
    当然不是,不但不讨厌,相反,还对这样的男子汉充满敬意、觉得他帅呆了呢。
    李汤霓想了想,应该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下一段感情吧,现在就算来个王子也不行。
    所以,为了不给郝教练希望,她就没有回复,但这并没有熄灭那边的热情火焰
    下班之后,程六朝赶赴医院。
    这次不是罗太太打电话喊去的,是他自发的。
    想到罗教授对公司的突出贡献,总觉得有责任关心一下他的女儿。
    最重要的是,解了这丫头心里的结,让她以后别再干傻事了,不然自己心里真会内疚一辈子。
    程六朝从病房离开之后,罗锦年的胃口好了很多,眼神也活络了,而在这之前,她每天瞪着天花板的眼里,只有黑洞洞的绝望。
    欣喜万分的罗太太,忍不住给程六朝打电话:“小程啊,你今天都跟小锦说了些什么?她心情好了很多啊!”
    程六朝听了很开心:“我就跟她说,公司的问题我来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怪她。她年轻漂亮有学识,家境良好,母亲健康,比很多人幸福。”
    “就这样?”
    “嗯,差不多就这些。”
    罗太太心想,行啊这个程六朝,比小曲都强。
    上次女儿失恋,小曲还把她带到那个几百米高的电视塔上畅谈什么人生,费了一番周折;这个程六朝啥都没干,几句话就对付了!
    罗太太以前觉得程家父子一个样,都比较冷漠不近人情,现在不这么看了。
    有时候,一件小事就能改变人的看法,之后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其实,程六朝说的这段话里面,最重要的一句是“公司的事不怪你”,否则这个打击比失恋的打击要大得多。罗锦年还是比较有责任心的。
    她想好了,程六朝和曲南休可以不怪自己,但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和无知。
    将来等自己水平够了以后,要去脑云天上班,但不领工资,这样来偿还给公司添的麻烦。
    然而,麻烦的真正制造者——邵帅,却浑然不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相反,觉得自己真他大爷的是个奇才。
    逆境求生、起死回生、单枪匹马舌战群雄,不是奇才是啥?
    不过呢,老这么单枪匹马、孤家寡人的,也不是个办法,只是一直想拉拢人,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下手。
    他本来想去雇个保镖的,但听说帝都最靠谱的“擎风特卫安全顾问公司”老板释擎风出了点儿事,在医院躺着呢,公司现在一团糟,没有以前那么靠谱了,又有点犹豫。
    后来一想,算了,还是别弄什么保镖了。回头人家一个不高兴倒戈了,爷的小命儿直接就交代了,还是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吧。
    不过,邵帅做事情特别有计划,他计划在公司的各个部门都培养一到两个亲信,慢慢蚁噬这个庞大的系统,最后的目标是将脑云天全部占为己有,为己所用,这样才能彻彻底底地击垮曲南休。
    尽管小曲已经辞去ceo职务了,但在邵帅心里,夺去自己心头所爱的小曲,依然是永恒的敌人。
    邵帅习惯把所有的计划和想法都写下来,但他从不存在电脑里,而是存在邮箱里,或者上传到云端。
    他觉得这样比较安全,不然万一电脑出故障了送去修,难免泄露点儿什么机密,别最后弄的跟x冠希似的。
    而且这样也方便,无论走到哪里,无论用哪台设备,都可以随时调出文件来。
    连邵帅现在都看好脑云天的钱途了,心想你别说,我们家老爷子当年还真是挺有眼光的。
    他从来都没有为把自己亲爷爷气死,感到过一丝一毫的抱歉,也完全不相信报应这回事。
    从爷爷邵武的遗物中,他还搜罗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十几二十年的法国酒、绝版收藏邮票、纪念金币啥的,又是一大笔收获。
    邵武年纪大了,很多东西又收起来好多年,他都忘了这码事了,遗嘱里都没提这些边边角角的东西,自然是邵帅作为唯一的孙子继承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邵帅是领悟得最好的。虽然他大多数时候很抠门儿,但拿钱财开路的时候,他还是下得去手的。
    几次股东会议下来,他看出来了,有一位叫何建的小股东,看着比较友善,而且对自己的提议表示出一些兴趣,显然跟曲南休、程六朝他们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但是又跟他们关系不错,说得上话。
    他觉得这个人以后肯定用得着。
    有一次,听到何建跟程六朝聊天的时候,提到他每天睡前都要喝红酒,邵帅回家就把爷爷珍藏的那瓶十几年的法国红酒拿出来,一咬牙忍痛割爱了。
    这酒现在的市值不低,关键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无功不受禄,何建起初当然不肯收。
    邵帅说,你放心,我没有任何事有求于你,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就是不知道,邵帅是否懂得“朋友”二字的真正涵义?
    何建为人开朗宽厚,善于接受新事物,不人云亦云。
    先前传言的有关邵帅的负面消息,他秉持一贯的眼见为实的态度,要自己亲自了解了才做判断。
    现在一接触,觉得这位邵先生没有传言的那么不堪,有激情,出手又大方。
    于是,邵帅在脑云天拥有了第一个“熟人”。
    收了红酒的何建,立马跟邵帅说了这么几句实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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