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湖波粼粼。淀风湖的深处,悠扬的中华古曲在轻响着,游船像一簇绽放的烈焰映红了周围漆黑的湖水,此情此景,恰是“月下生花”。只见游船第三层是半露天的长桌宴席,围坐满了宾客,风情甚雅,从桌上餐具布置来看,倒是西式全餐的上菜制式。
    美丽的夜色下,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富态男主人在首席上举杯祝词:“各位贵宾,今夜能有大家赏光参加鄙人的美食品鉴会,亨某真是面上有光,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玩得开心,回头还劳烦给宣传宣传!多多支持一下本公司的农业生态新项目,亨某感谢了。”宾客举杯共饮。
    叫邓斌的男人自然在席,他饮罢放下酒杯,说道:“这回亨总请客,平日里我是求而不得啊,今天沾了贵客们的光得享船宴,真是既有眼福又有口福。恕小弟眼拙,在座的贵客都还认不全呢。”
    亨总笑道:“小邓那就是你的不是了,要不你先自罚三杯,待会挨个再敬三杯,保你全认识了,想忘也忘不掉。”满座皆笑。
    紧挨着亨总坐的一位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站起来说道:“亨总就别难为小邓斌了,还是我给大家互相介绍一下吧。我是红林山庄的经理郭昕云(下称经理),欢迎诸位到来。今夜到访的都是贵客,我就从右手边顺着介绍了,这位是楚江商会的董勇董总(下称商人),在他旁边的是夫人孙芳女士(商人老婆);然后是市工商局的李兴邦科长(工商科长);消防支队的刘培志刘参谋(消防参谋);汇农农贸公司的姜云书姜总(农民老总);华盛广告公司的林开慧小姐(广告公司);大运生鲜物流的陈赞老板(物流老板)和陶莹莹女士(物流女友);还有我的老朋友季冉医生(医生);和我们亨氏集团业务骨干邓斌。”
    众人纷纷与身边的人招呼相熟,其中一些看样子也互相认识。
    一个稚嫩的声音嗔道:“婶婶,你忘记介绍我啦!”坐在亨总旁边的一个极美的小姑娘不高兴了。
    经理郭昕云本来就故意逗她,这时笑道:“哎呀,你瞧我,怎么能忘了我们的小仙女呢,这是亨总的掌上明珠,亨小曲小姑娘。”
    “哟,这名字还挺别致啊。有水准。”商人董勇夸到。
    亨总笑道:“董老哥你就别损我了,我哪有什么水准啊,我老头没文化,给我起的名字叫‘亨老调’。我也没文化,实在不会起名,那不就给她起‘亨小曲’啰。”众人又是一阵乐。
    在众人的招呼笑闹中,临时工方靖和肖庆丰开始给每人上菜了,头盘是冷菜鹅肝酱,同时饮料是鲜榨葡萄汁和梅子酒的混合特调,方靖给亨小曲上儿童餐的时候,小姑娘一看他害羞的用兔子布偶挡住脸。在给邓斌上菜时,邓斌小声地提醒道:“从客人右手边上。”
    方靖含糊着答应,心中却在默默的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和位置。认定在这其乐融融的表象之下,必定会发生些什么异象。
    游船第三层(宴席层):
    亨老调(亨总)
    郭昕云(经理)亨小曲(亨总女儿)
    董勇(商人)邓斌(亨氏骨干)
    孙芳(商人老婆)季冉(女医生)
    李兴邦(工商科长)陈赞(物流老板)
    刘培志(消防参谋)陶莹莹(物流女友)
    姜云书(农民老总)林开慧(广告公司)
    肖庆丰(服务员)方晴(服务员)
    游船第二层(厨房、休息室):
    朱汉民(临时工)卓燕(临时工)
    吕姐(临时工)黄毛(临时工)
    游船第一层(甲板、舵室):
    船工(掌舵)
    游船底层(机械室):
    无人
    只品尝一口,宾客已纷纷对鹅肝酱的品质赞不绝口,都言鲜嫩开胃。紧接着,第二道菜淀风湖银鱼汤、第三道菜醉鸡、第四道菜冰糖甲鱼、第五道菜蔬菜沙拉、第六道菜龙井虾仁、第七道黄金蟹斗、第八道菜金华火腿........都按部就班地上,这些菜肴都有做法简单,但食材极佳的特点,方靖上着菜,口水差点滴下去。
    亨总一边把酒助兴,一边给众人介绍这些食物都是亨氏集体最新的业务生态农业的特色主打产品,特地用西式全餐的顺序相互映衬,轮番轰炸食客的味蕾。众人纷纷称赞,说一些溢美之词。
    方靖从来不知道当服务员这么难受,别人坐着自己站着,别人吃着自己看着,怪憋屈的。又想:原来有钱人吃饭这般的讲究,还要边吃边说,听着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是未免逢场作戏,实在是不痛快,要是我有这个钱还不如闭起门来独享。想到这,又自摇摇头,大概就是因为这种见地才不会有钱吧。
    望向月光斑驳的湖面,方靖突然注意到船停了:什么时候停的呢?口袋里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安洋”。方靖暗骂道:大姐你今晚就消停一会吧!果断掐下挂断和静音。
    宴会又持续了一阵,亨总对经理说:“你去让他们把船往回开吧,开得够远了。”经理应了声好,便离席而去。却不多时,突然一声恐惧的尖叫自一层传遍了远近,听声音就是郭昕云经理的。
    方靖暗道:来了来了,终究还是来了。一时间,满座皆静,湖面上冒起一阵秋风带来潮湿腥味。
    女医生最先打破沉寂,道:“出什么事了?”
    少顷,商人打圆场说:“能有什么事,该不会郭女士踩到老鼠了吧?”可谁也没笑,毕竟那尖叫声听着挺可怕的。
    亨总作为主人家赶忙说:“各位先慢用,我去瞧瞧。”
    邓斌忙道:“我也去。”然后对方靖和肖庆丰使了个眼色,让两人跟上。
    四人连下两层到一楼,来到船舵室前,都吃了一惊--只见船舵室的门口,本应该在掌舵的船工这时压在经理的身上,双双在地下生死不知,衣服上满染血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亨总惊叫道,“小邓你快看看。”
    邓斌迅速地蹲下去翻开船工,再伸手去试探二人的脉搏,然后说:“啊!这人他死了!郭姐还有气。”
    “怎么会这样!你没弄错吧?死啦?!”亨总道。
    经理这时微微睁开了眼,邓斌赶忙问:“郭姐,怎么回事?你伤到哪里了?”
    经理抖得像暴风雨中的小纸片,说:“我、我不知道。我刚开门,他就倒下来,好多血!好可怕。”说完又晕了过去。亨总愣神,不敢相信自己组织的宴会竟然遇到这么晦气的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我看是不是先把郭姐抱去急救一下?二层有个客房。这位船工........只能等靠岸报警处理了。”邓斌倒是反应得很快。
    “对!按你说的办。”亨总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开始有点慌,但这时也冷静下来。
    方靖细心的观察到,亨总的受惊吓是真的,但邓斌的吃惊却是装出来的,他反应得太快了,几乎是马上就去试探二人的脉搏,既果断又娴熟,一般人敢这样迅速就接触死人的吗?难道……邓斌果真是鬼?将所有人骗来杀掉?方靖越想越紧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手心仍出汗不止,不由得后退两步。
    脚步声纷踏。
    “怎么回事呀,那人,好多血啊!是死了吗?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背后楼梯上跑下来商人、农民老总、工商科长、消防参谋、物流老板,全是男的,都好奇的下来看热闹议论着,最后还有一个女的季冉医生。
    “大伙让让,郭经理受了惊吓。现在送她去休息室。服务员你,过来帮一下。”邓斌指挥肖庆丰,一人抱脚一人抱身体,把郭昕云带离开。剩下船工的尸体躺在地上,一时没人敢去挪动。
    “这可大发了,死了人得报警吧?”农民老总说道。
    消防队的刘参谋是个精壮高个,故作淡定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好像开船的时候我看他还好好的。对了,说起来好像刚才船是突然间停下来的,该不会就是那时死的吧?”
    工商的李科长说:“是不是自己滑倒撞到东西了?”
    “不能吧!出这样多的血,撞什么能撞成这样?”农民老总又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惊讶,但都有点看新奇的心情,倒没有多少害怕。只亨总觉得败兴,换谁办活动死了人,脸色都好不起来。
    “都让让,借个道。”女医生拨开众人来到船工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做起了检查,先摸了摸脉搏,确认没在跳,又将船工染红的衬衣解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肚子,伸手去按压船工的身体,其它人既觉得恶心又好奇的想看。
    “你还随身带医用手套啊?”农民老总吃惊的问。
    “工作习惯。”女医生一边回答手上不停。不多时,她站起来说:“这人的肚子上开了一个洞,肝脏不见了,而且很奇怪.........伤口周边不规则,不像是用刀剖的,倒像是.........”女医生欲言又止。
    “像是用手掏的吗。”方靖接过话头。季医生好奇的看了一眼方靖没有说话,呆呆的出神。
    “肝?”几个男人听到女医生关于掏肝的话,不由得联想起刚才吃得鹅肝酱,“不能吧?”一阵强烈的恶心从胸口涌上来,工商科长和农民老总直接爬在护栏旁边干呕,商人用手捂住嘴巴,好一会,说:“太恶心了!这宴我是吃不下了,老亨,发生这种事,我们还是赶紧开回去吧!”
    商人是今晚亨总宴请的主宾,是亨氏集团新餐饮项目的重要生意伙伴。一看他这样,亨老调不由得有些尴尬,更是在心里咒骂这个船工好死不死偏偏这时碍事。
    手掏肝脏,船工诡异的死因让众人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他杀,气氛登时也变得紧张起来。工商科长等几个人掏出手机想报警,看到显示无服务,才想起来最近三天手机信号都中断运营,都吵吵嚷嚷的让赶紧调头。动静太大了,本在第二层的临时工朱汉民和卓燕也都跑下来,看到死了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
    “都别吵了!我去看看怎么开船调头。”刘参谋毕竟是消防队的兵哥,胆子也大一些,但跨过尸体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的,觉得晦气。
    “怎么样?启动了吗?”
    “你会不会呢?不会的话别乱弄。”
    “别急,我这不在摸索吗?”刘参谋恼道。焦急的一通乱推,却见操作台冒起一阵火花,把动力杆都烧焦了。
    “啊呀!你把船弄坏了!我的天啊,你个帮倒忙的。”农民老总大叫道,“这下我们回不去了!”
    一众人本来对死了人还不太关心,可这下子都在这不会动的船上和死人困在一起都慌了,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刘参谋一愣,说:“这、这可不是我弄的,我看它之前就坏了!是真的。你们叫得这样凶,方才怎么没见出头呢?”
    “哪有这么巧的事,刚死了人,船就马上坏了。”农民老总恼火起来:“对了,这刘参谋吃宴的时候他好像也离开过。”
    工商科长附和道:“好像是有一会不在。”
    刘参谋闻言大怒:“你们发什么神经呢!意思是说我是凶手呗?我堂堂消防支队的参谋我杀这船工干什么!亨总、陈老板和陶女士,大半人哪个不都离过席吗?”
    本来一声不吭的物流老板听到他这么说,不乐意了:“你别拖我下水啊,关我什么事?”他脾气挺大,也不接着说,自个上楼去了。
    亨总急忙打圆场:“冷静一下,大家都冷静一下。”
    方靖躲到一旁去,冷眼看着这些人,刚才还其乐融融,直到危害到自己的时候都原形毕露了,说什么权贵高才,到头来也不过都是些胆小怕事的普通人罢了。女医生坐在一旁,六神无主地喃喃道:“你们不明白,人要徒手掏出别人的肝脏,这需要多大的力量?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商人闻言,突然间好像知道了什么,指着亨总说道:“我知道了!老亨你几个合起来恶作剧是不是?这是什么整人的节目?摄像机在哪里?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无聊!”
    亨老调慌了:“老董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开这种愚蠢的玩笑?”
    “你几个都是一伙的!对好词的,我听出来了。”商人认定被耍了,说:“什么郭经理、季医生、邓斌、船工不都是你的人吗?串通起来装的是不是!唬谁呢。我、我不奉陪了!”商人言罢,蹭蹭蹭地走上楼去,一边叫道:“老婆,老婆,我们走!”
    众人互相望望,都向亨老调投来怀疑的神色。
    亨老调哭笑不得:“诸位!我真没必要捉弄大家,我砸自己的生意有什么好处啊。要不你们谁自己看看,我也搞不清楚这船工死了没有。老董你听我说嘛。”
    眼见没人敢去,方靖便鼓起勇气蹲下去,用手背贴在船工手腕上,生怕留下指纹。不必多试,光是这冰冷的触感就不可能是活人的体温。黄毛也凑过来问“还真死了啊?”方靖点点头,赶紧用东西擦擦自己的手。
    “俄滴妈呀,凶手就在我们之中!”黄毛突然蹦出来一句。此言一出,刚刚冷静下来的人群又炸锅了,都吵着问救生艇在哪。
    亨总怒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呃。”黄毛委屈的:“俄只是.........早就想这么说说看了,谁知道他们反应那么~大。”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发生了,商人的老婆孙芳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下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了,这么热闹,老董呢?我好像听到他叫我了。”
    众人闻言诧异,老亨也赔笑道:“哎呀,董夫人你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都出这么大的事了。老董不是刚刚才上去了嘛?”
    “没有啊?”商人老婆一脸惊奇不似作伪:“刚才就邓斌和物流老板、还有那个服务员先后上去了,老董没见人啊。我看你们这么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这才走下来看看。”
    “这,怎么可能........上下层就楼梯这一条路。”不等老亨说完,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没人发号施令,但诡异的气氛驱赶着人们赶紧跑上楼,仿佛只有远离命案现场才能寻到一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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