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重四受晋王殿下委托,暂时任瑞阳县知县一职,起初他是不愿意的,毕竟自己从小拿枪弄棒的,哪里会干文官的活?就连子乎者也都整不明白呢。
    可晋王却拍拍他的肩,鼓励道:“若能通经史子集固然好,但也不能舍本逐末,需谨记做官只为民做主,一心为民,自然政通人和。”
    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晋王也不担心他被人腐化,搞出贪赃枉法的事。
    龙重四在瑞阳县走马上任后,每天上午巡视城内,发现问题,能当场解决的,就直接处理,不能的话,回到衙门和原县丞等人商议,拿出解决办法。
    虽然他才上任短短不过时日,但却已深得百姓爱戴,出门时,就连小孩也会跑来抱着他的腿玩,也会送一把野花、狗尾巴草之类表达心意。
    当宋通判过来催秋粮税时,龙重四才反应过来,这位定是从密州城过来的,当下命衙役将他控制住。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宋通判还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不禁跳脚大骂。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怎么知道?”龙重四不耐烦地挥手,就像赶苍蝇似地吩咐,“把他带下去,关进大牢冷静、冷静。”
    衙役这边一动手,跟着宋通判而来的士兵立刻冲了进来,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局势正紧张的时候,突地从外面冲进一群老百姓,他们拿着菜刀、锄头将官兵团团围住,宋通判暴跳如雷,“此乃衙门,尔等刁民不事生产,来此作甚?”
    “哎哟~我好怕怕呀!”有胆子大的百姓奚落道:“都是爹生娘养的,你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
    “哥,跟他说什么废话,我们这里只认晋王,不认得什么皇帝老儿派来的官。”
    “老子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谁敢抢走,老子就扒了他的皮!”
    老百姓以前一直都过着朝不饱夕的生活,本来他们一直都能默默忍受,可直到晋王来了,给他们分房又分地,他们才知道原来真的可以靠着辛勤劳动过上好日子。
    他们竟再也无法容忍过去的生活,现在有人抢走他们的劳动果实,这如何能行?他们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辛苦一年到头,什么都没落下。
    “对,谁让我们活不下去,我们就让谁活不下去!”
    宋通判被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吓坏了,在他看来,士就是是士,农就是农,士也是通过科举好不容易考上的,地位就是要比农高。
    农民交赋税那是天经地义,他作为通判,则有权催收赋税。
    宋通判气急败坏,跳脚骂道:“反了,反了,你们这些泥腿子竟敢藐视皇权?”
    百姓高声喊道:“我们只认晋王派来的官,其它官来了,就扒了他的官服,摘了官帽,打一顿再说!”
    保护宋通判的官兵看着如潮水涌来的百姓,心下发怵,“宋通判少说两句吧,别再激怒他们,否则咱们谁都走不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些小身板能挨上个三、四拳,但这么多人连打带踹的,不消一时三刻,就要变成一滩烂泥。
    “走!回密州!”宋通判也知情形对自己不利,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更好。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由个人能决定的,龙重四只喊了一句,“拿下!”
    百姓们便疯狂地上前撕扯殴打,可怜的官兵们甚至连劈刀回击的空间都没有,就被人潮吞没。
    一时间烟尘四起,龙重四站在堂上,跃跃欲试着想要加入战局,奈何衙役纷纷护在他身前,“大人不可轻易涉险,以防误伤。”
    场面实在太混乱了,这么多人,万一被人捅一刀都抓不到凶手。
    待到烟尘散尽,百姓们这才慢慢停手,龙重四在衙役的保护下,检查战果。
    老百姓局促不安,“嘶~会不会有伤风化?”
    “好像过了点,可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看了也就看了,没事。”
    只见宋通判及官兵的衣服都被百姓扯成破布条,偶尔还随风飘动,有的人露出胳膊腿,有的士兵则光着屁股。
    就连龙重四也眼角抽搐,“咋被糟蹋成这样呢?”
    宋通判虽说被揍成了猪头,但还有气,颤抖着双手指着众人,“你们……你们等着……”
    一旁的士兵翻身捂住他的嘴,“大人,别说了,小心再挨揍!”
    宋通判挣扎:“唔唔~”
    “多谢各位乡亲出手相助,”龙重四抱拳向众人行礼。
    百姓们笑呵呵道:“龙大人不用客气,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若还是有人来找麻烦,只管吩咐一声便是,我等自会前来相助。”
    “嗯嗯,有啥事在门口喊一声就行,我们先回去做饭啦!”
    “走啦!打了一顿,还真有些肚饿。”
    人群渐渐散了,龙重四这才吩咐衙役,把宋通判关进牢里和知县作伴,“另外这些官兵嘛……”
    衙役出声询问,“可是要杀了?”
    官兵们立马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们也是农家子,能不能给条活路?”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人身后也都有家有室,杀了的话,又不知有多少人没了指望。
    龙重四感觉自打当了县令后,心肠是越来越软了,他对衙役道:“先将他们关起来,回头我写封信给晋王,看怎么处理?”
    “谢谢大人。”官兵喜极而泣,看样子有门,早听说晋王仁慈,这条命八成是保住了。
    随后他们老老实实跟着衙役走进大牢,还好心提醒狱卒关好门、拴好锁链,比绵羊乖顺多了。
    而后当天下午时分,晋王便收到瑞阳县送来的信件,他看完后,不禁叹道:“这些降兵一点血性都没有,如何能上阵杀敌?”
    说罢,他便将信递给常小小,不满地嘀咕,“我觉得他们做炮灰都不够格,膝盖太软,都是怂货啊。”
    常小小看完后,确实也跟着头疼一番,这些老兵油子估计都是当兵混日子的,为了那点微薄的粮饷,还拼什么命呢。
    俗话说,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若是这样的人混进裴家军里,搞不好有损晋王的形象。
    “贪心怕死之徒,强留无益,不如问问他们本人的意思,愿意回乡的就给些遣散费,送他们回家吧。”
    “也好,虽然损失了一些路费,但从长远来看,倒给我们省了一些麻烦,只是咱们的银子还够吗?”
    常小小翻开账本,“前阵子收了一批秋粮,花了些银子,眼瞅着冬天就要到了,还买了粗布做衣裳,好像剩得不多啊……你看我干嘛,赶紧赚银子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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