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依一坐地铁来机场,再让她把高曼的车开回城里,是宋宁一手计划的。
    宋宁再次坐在许依一的副驾上,一扫上一次见面时的疲惫和阴霾,心情不错。
    宋宁的好状态在许依一眼里看起来却糟心得很,看起来这小样儿在这两天过得还挺滋润,并没有因为她不在身边有什么不妥。
    呸,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喝醉了没闹事吧。”宋宁首先打破沉默,问。
    “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许依一还在心里叨叨着,对宋宁的话有些意外,闹事?栾翰的事情算不算闹事?
    “高曼说的。”宋宁也没隐瞒。
    许依一撅着嘴,在后视镜上瞥一眼正看着自己的宋宁:“自己在家喝酒能闹什么事?”
    “高曼说套你的话,把你灌醉就可以了。”
    “就她那点小酒量,还想把我灌醉?切~”许依一不屑地笑笑。
    “高曼说,只要你的杯子是满的,你就会一直喝,只要一直往你的酒杯里倒酒你就不会停,你怎么能不醉。”
    “我没醉。”许依一狠狠地咬牙,高曼居然把她的弱点报给了宋宁?
    “那……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的。”宋宁问。
    “你又不能坐高铁,你到时怎么回去?”想要她认错?没门!她又没错,她什么都没做!
    宋宁突然按着胸口吃力地喘起气来,松开了安全带。
    “怎么了?”许依一把向右打方向盘,把车停在应急车道,打开双闪,解开安全带,撩开宋宁的衣服,线还在啊:“电池没电了?备用电池呢?”
    许依一说着要转身到后排找电池,宋宁一把抓住许依一的手臂,冷静地轻轻含住许依一的唇,又松开,坏笑着看着许依一。
    “吓我?”许依一意犹未尽,咬咬唇。
    “换在以前,我早就被你气死了。”宋宁扶着许依一的后脑勺,摁在他的面前,继续吻,靠在她的耳边:“看来你还是要吃软的。”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
    “想要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就那么难?”
    “别拿这种事情吓我,这里是高速,大晚上的停在应急车道很危险。”
    宋宁听话地松开许依一,系上安全带。
    许依一系上安全带,启动车辆继续向前。
    “我从临安回来跟一个男的好了,平时我住在帝景湾的时候他会来找我,他有老婆,但这半年我跟他已经没有联系,那天上午他看到我妈在外面忙着,那个点我儿子在上学,又正好看着我房间窗帘关着,知道我在家就来找我,他来了我就换衣服走了,他不愿意还我我家的钥匙我怕他会在家里等着我,我才没回家住。”
    “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奶奶刚走,我不想说这些事情让你更烦。”
    “你让我猜,我更烦。”
    “我没让你猜,我让你相信我,你不是不相信我么?现在又信了?”
    “高曼说,那男人矮短圆,按你现在胃口,肯定是啃不下那个男的。”宋宁拉起许依一的右手,在唇前亲了一下,得意笑笑。
    “她怎么知道人家短?”
    “你说的,你跟高曼说他又矮又短,还不行。”宋宁咧着嘴坏笑:“暂且信你,那个男大学生呢?是怎么回事?”
    “什么男大学生?”
    “你一喝多,就会闹事,再给你一个机会。”宋宁转过头,看着许依一,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宋宁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依一心一惊,栾翰的事情只有朱陈静知道,这宋宁,该不会把朱陈静也收拢了?
    高曼站在宋宁那边也就算了,朱陈静怎么也会站在宋宁那边?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就……喝多了……额,发了一些信息。”
    “我看看。”
    “删了。”许依一松一口气,还好她删得快。
    许依一要删,也并不是为了怕被宋宁发现,她只是不想让她和栾翰之间还有记忆存在。
    宋宁又蹙起眉头,沉思一会儿。
    “栾翰有给我发过信息,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你怎么说?”
    “也没怎么说,就说你对他有多重要,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以前在一起做什么,回忆你们之前的事情,说他会等,之类的。”
    “我看看。”
    “删了。”
    许依一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宋宁,万分内疚。
    许依一猜,栾翰说的会等,等的不是许依一,而是等着宋宁以各种可能离开许依一。
    而这种等,从正在气头的栾翰嘴里说出来的肯定不会是善意。
    “他还是个孩子,说话没有分寸。”许依一张开右手手指,扣紧宋宁的手心。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跟他在一起?”
    “不会,我会跟你一起死。”许依一脱口而出。
    这句话并没有经过许依一的脑子,就只是一句脱口而出的应对,在宋宁听起来,释然了栾翰对他说过的那些不堪的话。
    这句话,栾翰发给他的信息里也提到过。
    许依一的过去不可否认,存在着比一般女孩更多的过去,除了那复杂的前夫,还有那段畸形的婚姻关系背后没有明确关系的人物,除了“矮短圆”和栾翰,还有几个?
    前夫项凯昊。
    项凯昊一直在水深火热之中,自从告诉项家两个老人离婚的事情,项奶奶也开始一蹶不振,看着妹妹越来越不顺眼,澡也不行了,奶也随便一冲,应付着过去。
    日子越过越难过。
    项奶奶病倒了。
    带一个孩子是一件多费劲的事情呢?
    没有一个整觉,耳边除了婴儿的啼哭声还是啼哭声。
    项家两个老人根本就不明白,这女婴为何会越来越难带,为何动不动就哭,为何哭着睡哭着吃哭着哭。
    许依一上一次购物时并没有买合身的短袖,在六月的南方,天气炎热,妹妹还穿着长袖。
    捂的汗吐的奶,不常洗澡,妹妹娇嫩的皮肤根本受不了,长的疹子一浸到尿液和汗液就疼,一疼又了哭起来。
    大半个月过去,她并没有长大多少,看起来却瘦了些。
    项奶奶时常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白天睡觉,等宝贝儿子下班应酬回来的时候她再哄孩子,几乎彻夜无法安睡。
    实在扛不住了,才松口要找月嫂保姆,住家也行,不然,她就要死了。
    月嫂哪里有那么好找的?
    项凯昊从来就没有操心过这种问题,找个月子中心还好,哪个大型哪个口碑好,在手机上一搜就可以找到了。
    但月嫂就不好说了,住家里的人可不能随便找找,项凯昊对这些事情的经验和耐心值为零。
    每找到一个中介,一言不合,又没有下文了。
    带孩子的重任又交到了项爷爷的手上。
    他哪是带孩子的料呢?
    项奶奶好不容易睡着了。
    项爷爷抱着孩子学着许依一的样子,在洗手池里盛满水,脱光妹妹的衣服,试好水温,想要给妹妹洗个澡。
    上一次许依一来了之后,洗个澡,妹妹就安静了好一阵子,看来洗澡是有用的。
    对项爷爷而言,许依一带娃的技能肯定要比项奶奶好的。
    项奶奶也有帮妹妹洗过澡,在洗澡盆里,每次洗时也还是哭。
    所以项爷爷按着许依一的方式选择了在洗手池里洗。
    项爷爷把干净的毛巾铺在主卧的床上,抱起已经脱得光溜的妹妹,轻轻放进洗手池里。
    可项爷爷忘了重要的一步,许依一是用毛巾包着妹妹下的洗手池。
    光滑的洗手池里根本就放不住一个光溜的婴儿。
    妹妹从爷爷的手中脱开,呲溜一下,后脑勺砸在洗手池边缘,整个身子滑进水里,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在水里呛着水。
    爷爷惊慌失措地在水池里打捞着妹妹,水里的婴儿又湿又滑,捞了好几下才捞起来,捞在怀里还在打滑。
    爷爷吓得失声,把妹妹放到床上的毛巾上,静静地看着妹妹在床上呛咳,憋红的小脸张着嘴,咳出了鼻腔里的水。
    呜呜呜呜~
    爷爷见妹妹哭出声来,这才放下心,松一口气,抱着妹妹坐在床上呜呜的小声哭起来。
    第一次呛奶,第二次呛水,项爷爷的胆子总算在这一刻破得稀碎。
    如果许依一在就好了!
    项爷爷抱着妹妹,一边哭着一边给许依一打过去电话。
    许依一接到电话时,车刚开进停车场里,抬眼一看,是项家爷爷,放慢了车速,瞥一眼宋宁,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依一,呜呜呜~”项爷爷只顾着哭,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出什么事了?”
    许依一在这几声哭声里,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奶奶出什么事了?那女娃出什么事了?项凯昊出什么事了?到底是谁出什么事了?
    没事,项家爷爷肯定不会找她的。
    她还在临安时,那个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找她,除了钱,所有的事情都找她,后来找的是聂莞尔。
    现在没有聂莞尔,在银城,他们能找的人只有许依一。
    那就肯定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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