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疏散来的人,没有客满的空旷地带一下拥挤了堵塞在道路的重重身影,两个标志的蓝色背影被围堵在之中,她们提着医疗箱,在举高手机接收信号的乘客间挤过,又被拦住的面对一顿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质问,时不时能听见熟悉的女声从嘈杂的人声中脱出的说着,“我们已经在跟总部联了!”“抱歉,抱歉。”“麻烦让一下!”
    一下拥挤的恐慌情绪无法宣泄的挤压在这闭塞空间下,窗外雷电大雨、着火的引擎,时不时颠簸的飞机,以及那流血的爆炸,七嘴八舌的询问正如窗外被暴雨下冒着滚滚浓烟的大火。
    “我们还能活着吗?”“还有多久到新加坡?”“妈,我没事,你放心……”
    南珠扶着李成伊一进来,看着的便是一座座高山般围堵在他们面前的大家。
    她瞬间愣住,那种比空难还要令她恐惧的不安流露在每个看来的人眼中,只在焦头烂额、惶恐不已的乘客看到她的出现,眼前一亮的围了上来。
    她扶着李成伊的手微微握紧,抬着的眼不定地战栗,明明感到心慌,却要强装镇定地安抚大家,“一定会安全抵达的,请大家相信我们。”
    可说完这番话,那股带给乘客安定的话语几乎加倍反噬而来,她像背负了背叛道德的负罪感,只感到手臂极为沉重,要将她在可以承受下慢慢倾斜的,压倒在地。
    只一侧重量突然被人分担走,从后走来的陈鸣惜直接架住李成伊另只手臂的,将大半重力压在了自己身上。
    放下空了的沉重灭火器,身上已在不觉间起了一层冷汗,陈鸣惜抬起有点疼的手腕扇了扇面前的浮灰,看着被干冰覆盖、墙壁一层焦黑洗手间,墙壁上镜子碎了一地,盥洗池整个破碎,灯泡电线只从天花板露出大段火星四溅,“滋滋”地冒着电光。
    她喘息地看着,耳内只忽然传入一点细碎声响,顺着那声音,她视线转移,扭头左边远处眺望,重重人群相迭的入口,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显出一位空乘的身影。
    脚下踩着一层覆在地面的干冰,只侧过喷出灭火器最后一点气体的吴则绪,只在吴则绪不明地目光下,她朝着商务舱走去。
    “还好吗?”
    她的出现在此刻极为稳定,南珠像终于找到了重心般,僵硬地表情微微放松地看向她点点头。
    可陈鸣惜面对着面前乘客暴露的直白忧虑,却也无法给出让他们情绪暂时缓和的落脚点。
    她侧过人群,挽着袖子露出的手拉住垂在她肩上的男人手腕,将李成伊放在右侧靠窗的最后一排座上,他吸入药物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只一手压在胸口,像刚超负荷做完激烈运动心脏快速跳动那样,呼吸依旧沉重。
    看他的脸色不对劲,陈鸣惜只道:“他怎么了?”
    “他刚才哮喘发作,已经用过药了。”南珠语气略快,像是脚跟着脚那样说出。
    听完,没带犹豫,陈鸣惜只侧过身,在乱哄哄堆满坐着、站立的人群中高喊,“请问有没有医生?”
    “有!”最左侧座位,正在跟一个夫人处理她丈夫手臂上爆炸灼烧伤势的大叔边缠着绑带边回头应道,旁边同样弯腰给人处理伤势的空姐看了他眼,事情比较紧急,他手上缠绕动作加速完成,只将收尾工作交给他的妻子,挤过中间座位坐着的乘客,在一两句不耐烦“真糟糕”“啊……”地骂声中,来到了跟前。
    “飞机上受伤的乘客麻烦你照看一下。”陈鸣惜对方才那个看稿的大叔说到,又看向右边的南珠,问:“医疗箱在哪里?”
    南珠反应过来,只点了下头,道:“我去拿!”
    在南珠翻身朝着服务站走去后,方才背稿的大叔进一步上前查看李成伊的状态,李成伊呼着药物,只靠着窗墙,按压的胸口高低起伏,一双沉默的眼睛在耳畔格外明显地呼吸声中压着眼眸晦暗抬起地看向面前高高侧身站立、扭头低眸看来的白衣女人。
    “得把他扶到人少的地方。”
    “好,我帮你。”
    在稍显局促的地方,大叔用力把人扶起,她帮了下忙的重又把人带到了仅隔几步的经济舱。
    “让让。”
    陈鸣惜低头看了李成伊一眼,与此同时,身后只传来一道低沉男音。
    她视线从右侧又转向左边,绕了半圈低发现了那高大的白衣背影,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只扭头对内凹座位间弯腰检查李成伊的大叔说了句“麻烦了”,就从提着医疗箱赶来的南珠疑惑目光旁经过的,走向了服务区那边。
    “引擎起火,还要多久抵达新加坡?”
    一走到正站在固定座机拿着电话听筒听着的乘务长李倩身旁,吴则绪就开口问道。
    正在与中控台通话,乘务长拿着蓝色话筒,只看了眼进来的吴则绪,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知道了”,她将话筒放回墙壁的座机,转过身,道:“一个小时。”
    “我已经联系了塔台,他们会联系新加坡政府协助空出附近距离飞机最近的机场以及医护团队和消防团队,但是目前飞机操作自动系统全部失灵,周机长和副驾在手动操作,最关键的是,燃油正在急速下降。”
    “来不及。”吴则绪立即道,他双手叉腰,低着的目光随着快速思考皱紧眉头,“应该是燃料箱被炸漏了,我们现在还在雷电区,周庸是准备下降高度加速行驶?可飞机现在还在太平洋上方,太平洋上方的气流因为暴雨非常不稳定,一个引擎抵抗不了这些,强行降低高度反而会引发更大的危机。即便停着怠速,也要消耗可观的燃油,万一燃料支撑不了飞机到达机场……”
    他看向乘务长,低沉语气染着些焦急,道:“右翼因为大火全部报废了,飞机舱有防火封隔和防火墙限制火灾蔓延,发动机也有隔热系统和冷却系统,这点倒不用担心。应该是刚才洗手间的爆炸导致的操作盘失灵,储藏室有工具,我去把电线接上。”
    “不行。你是观察员,这个时候驾驶舱正需要你。”乘务长阻拦道。
    “需要我帮忙吗?”
    这时,只从帘帷后走来不知听了多少的陈鸣惜道。
    吴则绪没多考虑,只随着她的出现向右转身,“电焊会吗?”
    “试试吧。”陈鸣惜面不改色,直接回道。
    “好,跟我去储物室。”也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吴则绪正对着乘务长说了句“我等会就过来”,便领着陈鸣惜,经过乘务长向着储物间走去。
    空旷明亮积满人的商场,一排小吃座位旁挂着的电视播放着新闻,微微弯腰坐在其中一排的女孩带着沾满黄色油渍的一次性手套撕着鸡腿肉,边看着放在手边的全屏手机。
    坐在对面左边的女人只伸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在嘈杂的商场中隐约对她说了句,“下午要去同学家玩的话,记得要在八点前回来”,像是初中生的女孩只懒懒散散地应了声。
    只在她们说话间,从右下角女孩身侧稍远的位置,曹大益捂着肚子,一脸菜色地从洗手间方向走来。
    女孩只察觉地回头道:“老爸,你从上午给鸣惜姐打完电话就开始肚子疼,是不是那时候吃了什么坏东西?”
    “我也不知道。”穿着件深色外套,曹大益走到跟前先抬起右腿的跨过长木座椅,一脸难色地坐到了女孩身旁,“从早上开始就觉得有点奇怪。”
    “说了不要让你喝那碗稀饭了,难得出来一次,还是生病的时候。”对面的妻子李嬅拿起一杯热水,递给他说:“配着热水再吃个药吧。”
    曹大益老实地接过,将淡蓝色药丸丢进嘴巴的配着冒着热气的温水大喝了一口,一旁看着她吃药的女儿接到短信的拿起手机回复,只在空旷周围座椅坐满行人的有些嘈杂的环境下,他放下杯子的,顺着不经意进入耳边被神经捕捉的声音,从面前摆着薯条、可乐、炸鸡腿的桌子向右上角挂着的电视随意看去的,昂头观看。
    “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新闻,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前往新加坡新加坡市的飞机CA1232误入太平洋上空暴雨雷电区,右机翼引擎不慎被雷电击中引起大火,飞机上83名乘客与10位空乘人员现正被困在……”
    电视内,女主播面对镜头说出新闻内容,配合着文字,正下方横条出现事件的黑色标题。
    随之主播一句话语,放出的是从昏暗机舱内聚集在一起的慌乱人群和镜头向左转移的,透过玻璃向外拍摄的露出暴雨中熊熊燃烧、无法熄灭、绞着红色火焰仍在运作的被大风带向后方在大雨中拉起长长火线的右翼引擎。
    爆炸、冲突、起火,一些好像不关自事的文字却富有极强冲击力的映入眼帘,只在那随意看去的好奇目光随着那新闻推近到达的“最新消息”。
    连周围的事物都模糊的,在极难以察觉的凝目中,在耳膜一下屏蔽掉周遭声响的,逐渐朝着那坐在木桌旁的曹大益拉近下,赫然定格在了那眼皮向下用力聚集起的茫然、疑惑与危机已然抵达到的双眼之前——
    “哎,你去哪?”
    瞬间,从狭座之间站起,连解释的事件都没有的,曹大益顺着商场自动楼梯一路向下,从商场大门冲出,随着从地下车库迅速开出的黑色轿车,在商场周围日常拥堵的路段中,他单手操作着方向盘,一只手时不时地看向右手手机的拨打着号码。
    “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你所拨打的用户……”“你所拨……”
    “靠……”他焦急地骂了一声,只看了眼前方路段,重新看回手机的拨打了另一个人的号码。
    “快点来机场,鸣惜出事了!”单手开着车,开离车流量极多的路段,在分散开车辆路段豁然宽大的路上,他开着免提,一只手摁着方向盘拿着电话地说道。
    “不会是她在那座飞机上吧?”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清瘦男人的声音,他似乎也看到了那则飞机事故的新闻,一下便猜出了大概。
    “我打电话她一直不接……见鬼,就不该给她那张机票……”
    “肯定是因为飞机信号不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外套,双手摁在方向盘,随着心中的不安,曹大益目光不安地左右摆动,只在一声无法抑制地骂声中,在道路上更大的踩下油门朝着郊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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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手驾驶很危险,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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