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怒道:“你们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啊,抓他们干嘛?他们的事,自有他们的父母去管,你管得着么你!”
    段保全先是一愣,却道:“要是这女子的父母告官,告这小子一个拐带人口之罪,那不就和咱们有关系了么!这可是关系到名节的大事,咱们只要和这小子的父母说先把事压一压,不用过堂,那让他们出多少钱,他们都得出。咱们这趟就算没白出来!”
    差役们也都愣住,难道这次出来,不是发财来的,要抓的人不是地上跪着的这俩?可这明显就是发财的机会啊,不可放过。
    王安然想想也对,不能白出来一趟,就算是创收了呗,他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家住何处?”
    那女子哭哭啼啼,不肯回答,可那男子却求道:“你们是凉州的官差?说起来,咱们还是自己人呢,有话咱们私下说,莫要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来日我自有重谢,我哥哥也有重谢,说话算数,绝不反悔!”
    “自己人?这话如何说起?”王安然一愣,难道这小子是凉州某位官员的亲戚?那宰羊牯的事,还是算了吧,总不好得罪同僚。
    男子却不肯再说,只是用眼瞥了瞥段保全他们,可能是怕人多嘴杂,把他的事说出去。
    王安然挥手让段保全出去,把门关上,他这才问道:“为啥是自己人,这回说吧。我是凉州司法典事王安然,我的身份你知道了,你说你的吧!”
    这男子道:“在下郑从豹,是凉州守关校尉郑从虎的三弟,王典事你在凉州当官,在下的二哥在凉州当兵,这当然算是自己人了!”
    “你是郑从虎的三弟?郑大哥是我关系最铁的兄弟,我们还合伙做生意呢,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王安然哭笑不得。
    郑从豹听了王安然的话,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扶着那女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擦了把汗,道:“谢天谢地,今晚的事可把在下吓坏了,如果真的要过堂,怕是我再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王安然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长得也不怎么样,从姿色上讲,也就是中等偏上水平,稍稍有点胖,不过根据这年头的审美观来讲,她应该算是个美女吧!
    王安然问道:“你俩是从长安跑出来的,怎么到了凉州?啊,明白了,是来投奔你二哥的吧,想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抱着孩子再回长安?”
    郑从豹满脸通红,他的小情人也是如此。郑从豹尴尬地道:“王兄倒是一语道破天机,小弟确是这么想的,难不成王兄以前也私奔过?”
    “这个,尚未尝试,惭愧惭愧!”王安然看了看他俩,有心再问,却怕他们尴尬,便道:“你二人的事,我会保守秘密,俗话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辈有长辈的想法,你们有自己的想法,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别人怎么看我不管,但我却认为你们做得对,我绝对支持,如果你二哥不肯收留你们,住在我那里便是,不用担心!”
    郑从豹大喜,瞬间便对王安然有了知己的感觉,他忙道:“多谢王兄,小弟今生不忘王兄的恩德!”
    “这算什么恩德,郑兄弟太客气了。”顿了顿,王安然试探着问:“长安那边,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女皇陛下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我说错了,女皇陛下身体必然健康,但是不是最近不太喜欢见外臣?”
    其实他问的是一回事,只有女皇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才会不见外臣的。
    郑从豹摇头道:“这个小弟却不清楚了,陛下去了神都洛阳,不在长安,大臣们跟去了不少,但陛下见不见外臣,小弟是不知道的。”
    王安然又问道:“听说临淄王很受宠爱,英武有为,他在长安吗?”
    郑从豹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还是摇头,道:“王兄说的是李三郎?他确是比较受宠,但英武有为却是谈不上吧,他只知游玩,四处交友,自己什么正经事都不做,却把事交给狐朋狗友去办,所幸没出过什么大事,否则早被陛下贬斥了,我父亲曾说李家的儿郎中,最放荡最纨绔的就是他了,就会说大话,就会指使别人。”
    他的小情人儿却抬起头,小声道:“那你父亲还让你多和他来往,你家的人总是那么口是心非!”
    郑从豹不高兴了,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会惹王兄笑话的。”
    王安然嘿了声,心想:“你才是真正那个让人笑话的呢!”
    李隆基只知游玩,那是麻痹武氏族人,使他们放松警惕,四处交友,那是在招小弟,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那是在训练心腹,心腹们办事没办砸过,正是代表他有识人的眼光,郑家长辈说李隆基不好,那是因为武氏族人势大,可暗地里却让你去和他交往,那说明郑家长辈已然看出李隆基的不平凡了,是让你烧冷灶啊,要不然等李隆基这个灶头热了,你再去烧来得及么!
    王安然道:“那李三郎现在可在长安?”
    郑从豹还是摇头,道:“不知道,他没随陛下去洛阳,平日里最喜欢四处乱跑,我不喜欢他的为人,所以相交不深,他在哪里,我从来不问。再说,干嘛要问他在哪里啊?”
    王安然干笑两声,道:“他平常喜欢和什么人来往,交的朋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小情人儿看了眼王安然,皱了皱眉头,没再吱声,郑从豹也感有些蹊跷,这人怎么尽问李三郎的事呀?
    可人家问了,他又只能回答,道:“李三郎为人怪异,他不喜欢彬彬有礼的君子,却喜欢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亡命之徒,周围的人很多都是那样的,所以我特别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王安然脸上露出微笑,李隆基是在为发动宫廷政变做准备啊,想必女皇身体确实不好了。
    他脸上露出微笑,看在郑从豹的眼里却是另一回事了,郑从豹想到刚说的彬彬有礼的君子,反过来想,他自己可绝对算不上君子了,有君子拐着大姑娘私奔的么?王安然是在笑话他吧?
    王安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便没心情和郑从豹说话了,他把屋子让给了郑从豹和小情人儿住,让他们好生休息,明天就送他们去凉州关口,他自己则出了屋子。
    叫来段保全,王安然道:“里面的两人你们不必管了,我自有安排。对了,以后再见到贵公子,不能用抓的,只需暗中盯着便可,及时报给我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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