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樱的纤纤素手指向的,正是坐在末席的胡牵衣。
    一时之间,全场寂然,齐齐的看向那名白衣少年。
    西楚皇帝愣了愣,随之又点点头说道:“那便让他净身后随你进宫吧。”
    定远王急道:“皇上,不可!”
    楚樱却笑道:“定远王叔,您昨日也说了,他不过是你定远王府的一个家奴而已,如今,您连一个小小的家奴都舍不得送给灵犀吗?”
    随后,她又对上座的皇帝施了一礼,说道:“灵犀谢过父皇,不过,我不要他净身,我要完整的他!”
    一旁素来严谨肃然的凤丞相不由皱眉道:“不净身怎么入宫?难道,公主小小年纪就想着豢养男宠不成?”
    楚樱仿佛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拍手笑道:“对呀!我就要他做我的男宠好了,有何不可?”
    一语既出,众人哗然。
    楚樱却不管那么多,径自的继续说下去:“难道,只准男人三妻四妾,不准女人养个男宠?当年护国长公主威震天下,如今于别院中豢养几个男宠,谁敢说个不是?我灵犀虽不能自比于护国长公主,却十分认同她的做法!”
    但见凤丞相等大多数人均为之色变,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而定远王父子却齐齐变了脸色,云皓天更是捏紧手中的酒杯,咬牙切齿。凤家兄弟则比较特别,凤萧虽微微变了变脸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唇边甚至还漾出一抹赞赏的微笑,啜了口酒说道:“灵犀公主,有趣。”却又听一旁的凤玉低低的‘嗯’了一声。凤萧有些诧异的挑眉望去,见自家的弟弟看着老爹凤丞相那涨红的双脸,正幸灾乐祸的笑着。
    不过,相比于众人的面色各异,当事人可是仍然正襟危坐在席间,优雅的抿着那蜂蜜红茶。仿佛,这些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这时候,皇帝却开口了:“灵犀,莫要胡言乱语,这事……”
    楚樱急急截过话头,说道:“父皇,您刚刚说了,只要不是星星月亮,您都可以答应。他既不是星星,也不是月亮,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而已。您贵为西楚国最最英明神武的君王,这样的小事,很容易答应的。父皇,你可要一言九鼎啊。”
    有句话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而楚樱上一刻还在义正言辞,这一刻在西楚皇帝面前竟变成了一个全然的小狗腿,面不红心不跳的拍着马屁。
    皇帝一时无语,沉默片刻迟疑道:“灵犀,宫中怎可入住其他男子?”
    楚樱嘟起嘴,眼中瞬间溢满晶莹的泪水,她噗通跪下,有些呜咽的说道:“父皇!我的公主府不是在建呢吗,最多建好后我尽快搬过去。这段时间,先让他住在华清宫里嘛。女儿会好好管理华清宫的,一定不会让他踏出宫门一步。父皇,母妃早逝,樱儿连个玩伴都没有,父皇……”
    皇帝禁不住她的哀求,转而一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自己这个小女儿看上人家会吹横笛,又想弄过去学学了。于是便挥了挥袖子说道:“好了好了,父皇答应你便是。”
    闻言,楚樱瞬间跳起来谢过皇帝,眼中的泪水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一向端肃的凤丞相忍不住大声说道:“荒唐!”竟起身愤然离席了,而定远王也苍白着脸声称身体不适的告罪走了。
    楚樱心头一块大石落下,颇有些欣喜的向胡牵衣望去,然后,她看到云皓天正坐在不远处,手中的杯子已碎裂,刺伤了他仍紧紧握拳的手,那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他此时正幽深且冷酷的望着自己,英俊的脸变得狰狞。
    她只是微微一滞,便将目光移开,望向了那双也在看着自己的,幽深而清泠泠的奇异双眸……
    是夜,红蕖有些不解的问道:“公主,您之前不是说……想要求得婚姻自主权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楚樱摇了摇头,咬着唇瓣:“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知道我不想他深陷在这样的漩涡中,所以,循着心意就做了。或许,我也可以选择有了自己的府邸,行动更自由之后再将他弄过去,可我怕,万一……”
    “可以后,万一皇上将您嫁给你不想嫁的人怎么办呢?”红蕖很忧虑,她虽然对胡牵衣有好感,却更在乎楚樱。
    楚樱嗤了一声,笑起来:“你觉得你家公主还嫁的出去吗?一个好人家怎么会要一个名声败坏的公主呢?脑袋被驴踢了吧。”
    “呃,娶了公主是脑袋被驴踢,不娶公主可就是被皇上拿来当球踢了。再说了,今天的事情,大家谁敢随便乱说,不怕被皇上割了舌头下酒吃啊。”红蕖说完,仿佛才察觉自己把皇帝形容的太凶恶了,不由吐了吐舌头。
    楚樱失笑,不由泰然道:“放心吧,自会有有心人传扬出去的。”
    果然,同一时间,楚嫣吩咐着:“将今天的事传扬出去,就说灵犀公主风流不羁,小小年纪豢养男宠。说的越不堪越好。哼,云哥哥,世子殿下,这样的声明败坏的女人,你还喜欢吗?”
    另一边,西楚第一大美女柳如眉也在吩咐:“最好是去一些酒楼茶馆,把灵犀公主豢养男宠的事宣扬出去。另外,找个说书先生,编几个段子。哼,这个丑八怪,竟然抢我看上的男人!”
    美男果然是杀伤力强大的物种。
    深夜里,万物俱籁。
    一个佝偻的人影在定远王府后园中疾行,是一个驼背的老人。他走至一座偏僻的小屋旁,先是附耳过去听了听,没有听到声音,于是便在那小屋的后窗上敲了两长两短四次。在这寂静的夜里,敲窗子的声音很清晰。
    小屋早就熄了灯,但不一会儿,屋门在黑暗中开了,走出一个只着单衣的少年来。
    两人悄悄的走至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停下来。黑暗中,那个驼背老人的背竟慢慢直了起来,他开口说话道:“少爷,您确定要这样做吗?以后,全天下人都会记得你曾经是个男宠的。”
    那少年竟是胡牵衣。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老人便又继续说道:“您去年为了进京,故意摔进那湖中去,老奴看到您的时候,您就躺在那奄奄一息的,您不知道老奴有多担心吗?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
    胡牵衣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淡淡道:“我心中有数,不会轻易死去。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抓住。”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如同焦尾琴撩拨出的声音,但此时却带了一丝不同于京城的语调。语气虽是淡淡的,却仿佛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与威压。
    一时之间,那老者竟讷讷不能言。
    良久,那老者再次开口,声音充满了无奈:“少爷想要我怎样做?老奴一定尽力而为。还有,少爷一定要小心啊,西楚的这些皇亲国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胡牵衣闻言微微勾了勾唇,那双奇异的眸子清泠泠的看向那老者,眸中的光芒在暗夜中波光诡谲。他说道:“放心吧鈡叔,你现在只办好我之前交代你的那件事即可。至于其他,你不要管。跟她在一起不会怎样,她,很好……”
    那个被称为鈡叔的老人在少年的眸光下默默的点点头。在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少年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深沉的令人臣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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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元二十年那场春日宴,西楚国三公主楚樱被所有人记住。有人赞她智计百出,颇有才学,她的一曲《山水之间》和那别开生面的桃花宴被人啧啧称奇。更多人则只记得她以十三岁的幼龄豢养了一名男宠,可谓是风流浪荡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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