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逛荡下来,不意竟到了晌午。
    日头比早上的大了许多,街面上的人流也稀疏了许多。
    “葵葵,那远处一缕一缕直直的东西可有什么讲究?”他寻常在天庭没见过,像风……但风是看不到形态也没有颜色的。
    “烧火的青烟,现下正到了家家户户做饭的时辰。”
    毛团咂巴两下嘴,“仙君,咱们也该寻些东西吃了吧。”
    “唔……”玉衡了然的点了点头,“我倒忘了,人间诸事都是掐着时辰来的。”
    “是奇怪了些,饿了就吃嘛,他们却喜欢什么事都约个时辰一起做。比方这睡觉、吃饭、起床……都是有规矩的。”以毛团的世界观来看,它觉得这十分的勉强。
    玉衡仙君摇了两下折扇,“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道理,这便就是他们做人的规矩了。”
    “神仙也有神仙的规矩吗?”毛团凑了凑鼻子,好奇的问。
    “自然,神仙的规矩……也是有的。”
    比方,他就是因为破了神仙的规矩才被罚到这儿来,虽然他不认为是他的错,可在紫薇大帝眼里他就是坏了规矩的。
    自然,他不会这么告诉毛团,这是件没有颜面且有失仙体的事。
    仙君托着毛团又找了个楼进去,这番去的铺面不大,叫“妙趣楼”。
    里头凑的人多,时而还穿出一阵一阵的哄闹声,玉衡虽喜静,但这么瞧着倒觉得里头人气旺得很,想必也是有它自己的好处的。
    楼下的桌子都已经满了,店小二满脸歉意只得领着玉衡往楼上坐了。
    这是个四方的小阁楼,他坐在扶栏边往下看去也能看到楼下正中间搭了个小台,上头有个女子在上头弹着琵琶。
    他头皮一阵发麻,想起早上那个貌似麻姑的女子来,但……就这么瞧着,这个女子的穿戴又比那个讲究了些,衣裳端整干净,也没那么花里胡哨满脸满头的颜色。
    他觉得这样看着甚好,又兼她的曲子弹得也还不错,听着小曲看着美人,这顿饭玉衡仙君吃的饱足满意。
    “葵葵……”
    不晓得是不是为着这女子的缘故,玉衡竟觉得连这家的酒也上口很多,不留神多喝了几杯,此刻他的脸颊透着粉,笑眯眯的看着毛团。
    毛团啃完一大篮的菜叶有些累,窝在桌子上懒懒的打着盹,听仙君叫它,也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
    楼上的客座并没有坐满,大伙都愿意在楼下凑近些听曲,隔三两张桌子才有几个人,还有时紧时慢的琵琶声,因而他们说话没人留意也听不到。
    “你可还记得早上那个姑娘?”仙君托腮,望着楼下的女子问毛团。
    “麻姑?”毛团一个激灵爬起来,合……合欢的事赫然在它脑子里激烈的滚动。
    “对的。”玉衡转过头来,斜眯着眼,“合欢的事,她先前没跟我说个明白,你可知道?”
    这……这,它一只还没人形的兔子怎么知道,虽然它是见过的。
    可……仙君必定是逛它的,是探它六根清净不清净。对的,定是这样。
    毛团连连摆着脑袋,支吾着,“不……不明白的……仙君自己不是合都合了吗?”
    它眼前忽而浮现出大早上仙君跟它发脾气的情形,前一句话似乎跟它方才说的神似。
    “胡说,本仙君没弄明白的事怎会糊糊涂涂的就办了呢,你这只丑兔子也忒小看本仙君了。”
    对的……对的……就是这句惹毛了仙君。
    眼看着仙君的脸色变了变,毛团赶紧拉了拉耳朵道:“不对,仙君不明白的事是不会做的,合欢……合欢就是嘛……”
    玉衡听着毛团前头那句正有些不满,忽听它改口转而好似要解释起“合欢”这个事,原本有些燥的心情又来了兴致。
    “是什么?”
    “既然……仙君没与那个麻姑合欢,怎的她一直躺在床上?”毛团依然不甘,明明看着他们滚到了床上,怎的会没有合成,它不太相信。
    “哦……她如狼似虎的把我扑到了床上,只说要与本仙君做你情我愿之事,我问她那是作甚,她只说了合欢一词,我并不明白。她又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本仙君实在不耐便点了她的穴位把她扔到了床上,涂个清净。”
    “啊咦……”是这样?
    “本仙君贯讨厌人家碰我。”玉衡抖了抖衣裳,显得颇为嫌恶。
    毛团顿时红了脸,原来真是误会了仙君。可现下当真让它跟这什么都不懂的仙君解释……
    人家好歹是只母兔子,再过几月变了人形也就是少女的模样了……它有些踌躇,不晓得该不该把以往它见过的告诉仙君。
    玉衡依然巴巴的望着它,眼神极其热烈的等着它的回应。
    “你若与本仙君解释清了,本仙君便再教你些好法子,修炼起来能事半功倍,你成仙的日子也就缩短了一半都不止了。”
    玉衡抬高了下巴,笑得颇为得意,他才不信这么优厚的条件毛团肯舍得错过。
    毛团在心里飞快的算了算,五百年还剩六个月,折半的话三个月就能幻成人形了,再往后……
    一千年的时间只需五百年……原本需要两千年的一千年就能做到了……
    划算划算!毛团心里一阵颤抖,这么好的机会它简直不敢相信。只是与仙君解释一番“合欢”之事而已啊……简单,简单的。
    “当……当真快这么多?”
    “自然,本仙君怎么会骗你。”玉衡笑眯眯的看着毛团,对它的表情十分满意。
    “合欢……其实……”
    毛团再次回放了遍多年前让它印象深刻的一幕。
    玉衡目光灼灼的看着它。
    “先前,我曾在林子里见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两个说着说着话,就抱在了一起,抱着抱着,亲着亲着……就像你们一样滚在了一起……后来还脱了衣裳,光条条的缠着对方,发出像‘嘤嘤啊嗯嗯啊’救命一样的怪叫声。我当时以为他们是打架来着,等我过了一阵子再去看时,他们又和和气气抱在一起说话了,样子看上去竟然还十分的高兴。我当时纳闷得很,回去后告诉了我的伙伴,成了精的一个姐姐告诉我,我才晓得……这便是他们人类情爱之事,他们管这叫合欢。”
    毛团说完脸已经红的像个大红灯笼,虽然只是在说别人的事,它依然莫名羞得恨不能立刻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
    玉衡仙君听的入神,也没甚在意葵葵的脸色,他歪着头略做了一番沉思,方才跟想起什么似的,从方才买的书里掏出一本来翻开,一个人看了一阵才抬起头看着葵葵道:“我大约明白了,他们这个也叫倒凤颠鸾。”
    毛团张了张嘴,讶然。
    “仙君果然是仙君,一说就能明白,还能叫出别的名头。”毛团脸上的潮红退了些,它此刻对仙君的膜拜之情又更上了一层楼。
    楼下的小曲依然弹得婉转入耳,一首一首的轮着换了几波,仙君若有所思的别过头来。
    “葵葵,这个姑娘和我们早上见着的有何不同?”
    毛团几步踱到了桌边,顺着仙君的眼神往下跟着看了过去。
    “她们只卖艺,不卖身。满春楼的姑娘,是卖身的。”
    “卖艺?卖身?”玉衡又觉得新鲜了,“卖?……也对,连人也可以拿来做买卖,何况这些了。”
    仙君叹了口气,看来人终究是不如仙的,譬如这些人,他就觉得她们挺可怜。
    毛团却不这么想,它若能变成这个姑娘的模样就十分欢喜了,至于卖身或者卖艺……它觉得随自己高兴就好。
    “可看她们的样子挺开心的,仙君你作什么替她们叹气呢?”
    毛团不是很理解,仙君的情绪在它看来总来得有些莫名……喜怒无常?嗯,是这么个形容。
    玉衡仙君正望着楼下发呆,不料这姑娘正巧抬头和他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她冲仙君甜甜的笑了一笑,仙君也点了点头示意问个好便将头扭了回来。
    “是我一时感慨,想得多了些。她们笑,未必就是高兴,她们哭,或者也不见得有多么难过。人心……是个复杂的东西,向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
    “仙君……您说的话我又不懂了。”毛团眨巴着眼睛,它更介意方才仙君和那个女的相互这么一瞧,是不是就对上眼了。
    “仙君喜欢她?”
    毛团觉着心里不大舒坦,这姑娘好看是好看,可它却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
    “喜欢?那是什么?”
    玉衡抬了抬眼角,他忽而想起大饼子脸仙女来。
    当初便是她假作从树上摔下,引得他好意上去接了她,然后不知怎么的,也不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反往他怀里钻了去,说喜欢他。
    他那阵子头脑不怎么清楚,只觉得被人抱住浑身不自在,不管怎么挣扎这位仙女姐姐死活不撒手,他一急一躁,一脚就把她踹了下来。
    可巧,身后不晓得什么时候围了一大群仙友,唧唧歪歪一阵嘲弄,臊得他当时当真是不想活了。再后来他死活也不认错,那大饼子脸仙女仗着她外婆和紫薇大帝是一个辈份的上仙,生生将一个调戏的名头安在了他脑袋上。现在想来,他依然觉得十分的憋屈。
    “喜欢嘛……”
    玉衡瞧着毛团的鼻子眼睛都凑在了一起跟着它思考,不由得在心里暗笑。
    它绞尽脑汁的想了一阵,脸毛五官总算舒展了回去,抖了抖毛正色道:“喜欢……就是欢喜那个东西,如同仙君爱那些个石头一样,想把她买下来。”
    玉衡晃了晃脑袋,耸着眉头叹了口气,“唔……葵葵当真在说笑了,本仙君怎敢。”
    “喜欢”这个东西于对他,显见不算个好东西,尤其在面对母性时。
    这答案让毛团很高兴,它扭过身抖着一身的皮肉偷偷笑了。
    是了,仙君是什么人,怎的会随随便便就被勾去了魂呢。
    坐了不多一会儿,玉衡便拎起毛团,道:“葵葵,吃饱喝足,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毛团被玉衡托在手中,不忘回头再看一眼桌上吃剩的几片菜叶,“是倒是,可惜我的肚皮都要撑破了,这些实在是带不走了。”
    玉衡仙君浅淡的笑了笑:“葵葵是觉得这里的菜叶好,还是咱们那个山头的好呢?”
    毛团咧了咧嘴,“都好,只是山里的叶虽多,我每天也得来来去去的搬弄,实在不如他们准备好了端到我面前的省力呀。”
    “这样看来,葵葵是只懒兔子了。”
    在众人各种惊叹、好奇、不解的目光中,这位飘逸俊朗的少年端着一只裹了锦布的兔子,嘴角带着一抹笑,白衣袂袂的穿过楼堂出门去了。
    这会儿的日头比昨天的更甚,汗珠子一抹就湿了满手心。不过仙君奕奕的神采比之昨日奄奄一息的模样却是两层天的差异。
    人的肉身这个东西,需得时时养护。这是打他下了凡间最深刻的体会。
    该吃的吃吃,该喝的喝喝,要歇的时候一刻都不能耽搁。
    做人的规矩相对仙家要麻烦许多,也要谨慎许多。
    “仙君……”毛团乖乖的趴在仙君的手臂上,悄悄儿的跟玉衡聊着天。
    仙君的酒意还未尽散,时不时来几句感慨,对毛团不着边际随性而来的问话也多了些耐性。
    “有……有个问题,葵葵一直很疑惑……”怕路人听见觉得奇怪,毛团的声音本就不大,又因为接下去的话些许会掀动一下仙君的底线,它的声音就更细了。
    “唔……说来听听,兴许本仙君能帮你寻出个答案。”
    玉衡泛着桃红的粉嫩脸蛋隔着一柄折扇的距离端正的注视着它,毛团的小心肝颤得厉害,虽然它现在仍只是只兔子,但……人家从不缺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为何……为何仙君总要给毛团裹上锦布才肯抱我?还要给我做身衣裳。”
    这疑惑在毛团心里已经纠结了整整一天,从昨天到现在,没有一刻它不在寻思这个在动物界真的算非常古怪的行为。
    “我昨天是怎么说的?”
    仙君把一挥折扇摇了摇,颇不以为意。
    “仙君惯不喜将自己的东西轻示于人,这是您小小的一个怪习,我既成了仙君的爱宠……自然要体谅仙君一些。”
    毛团嗡嗡嗡嗡滚珠子似的背了出来,忒顺!它都不晓得自己把这话来回琢磨过多少回了。
    “对的。正是……”
    玉衡用折扇敲了敲脑门,转而低头看着它,“那葵葵还有什么不明白之处?”
    “我……我只是不十分的懂。为何仙君对旁的东西,比起对葵葵,总有些许的不同呢?”
    毛团顶了顶鼻子,提到此它有些苦闷又有些没来由的神伤。
    玉衡仙君的眼角抽了抽,“比方?”
    “比方嘛……墨宝是您的吧,吃饭的时辰里您至少得拿出来不下三次看了又看;折扇是您的吧,从没见您把它塞回过扇套里,您片刻都不离手的掂着玩;还有,您一路买的那些玩意,也时不时拿出来比对比对……可对葵葵……”毛团抽了抽鼻头。
    毛团的眼眶不意间就红了个圈,润润水水的看着仙君,让他有些尴尬。
    “我对葵葵……如何?”玉衡仙君抚了抚额角,有些语塞。
    “对葵葵……仙君您总是巴不得远一些再远一些,连抱我,都要把我包起来藏起来……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丑?”
    毛团的比方其实说的很贴切,它受伤的神色也让他有些不忍。他本就没这么个古怪习惯,只是为了一点难言的苦衷,不得已才撒了个小谎。仙君的眉头捻成了团,陷入片刻的沉思。
    幸而玉衡是个反应极快的仙君,脑瓜子随便转了一转,他淡定的咳了咳:“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可听过?”
    “授受不亲……?”
    毛团摇了摇头。
    “此乃为人的礼仪,便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要太过亲密的意思。”
    仙君掂了掂折扇将它纳入腰际,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在毛团的眼前晃了晃。
    “葵葵虽现下还是只兔子,但不日遭过天劫后幻成人形,定是个女儿身,若本仙君就这么胡乱抱了岂不唐突了你?”
    玉衡腾出一只手握着书卷,作势翻了几页。
    毛团挠着耳朵低了头。
    “既做了凡人,为人的礼仪本仙君理当也要谨守了。所以……葵葵你可明白了?”
    “不是因为我……长得丑些?”
    毛团眨巴着眼睛戳了戳仙君的手臂,认真的昂起头看着他。
    “自然不是。”玉衡叹了口气,看样子毛团并没领悟到他这番用心良苦解释的深意。
    毛团的红眼圈很快就隐了,只要仙君不在意它是一只丑兔子,旁的都不重要了。
    至于男女授受不亲?
    “仙君愿意把我当作女人?”它心下私以为这是好事,暗案寻思,“唔……我终会变成姑娘的,若能变出好看些的模样……仙君也是可能喜欢我的,对吗?”
    毛团的少女心比之从前有了些实在的牵绊。
    待二人再抬眼,已行至客栈门前。
    玉衡仙君端着兔子上了楼,才进门就“嗳”了一声。
    毛团打锦袋里钻出来,一老头坐在桌边悠哉的喝着茶,一杯接着一杯。
    毛团仰头看了看仙君,他盯着老头的眼神看着虽淡然,却渗着一股幽怨。
    晃了晃脑袋,毛团从仙君的手臂上跳了下来,连带着锦袋一起滚到了老头儿的脚边。
    老头儿旋即起身退了几步,皱眉道:“玉衡啊,这是团什么玩意?你怎的让它爬上身了?”
    仙君展眉温言唤:“葵葵……”
    毛团即刻钻出来冲他咂巴了两下嘴。
    仙君笑了笑,“后院有个菜园,你去逛逛,我与友人有事相谈,过些时辰再来寻你。”
    葵葵不情不愿的从袋子里爬了出来,笃笃的敲了两下地砖又回头撇了老头一眼,一团肉球才飞快的滚了出去。
    “月老儿叔,您总算得空了。”
    玉衡仙君在老头儿对面落了座,提起壶替老头子添上一杯茶。
    “外头的太阳烈得很,月儿叔挑这会子下来着实不太讨巧。”
    “衡儿说话还是不怎么中听,我怎会是得了空才来?”
    老头捋了捋胡须蔑了玉衡一眼。
    “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差,特意绕路来看你。莫说这日头如何大……叔着急惦记的还是你过的好不好……”
    上下打量着玉衡,老头瞧着他满头的汗珠混着衣裳上浮起的灰尘,心疼得只咂舌。
    “瘦了,这细嫩的脸皮……都厚了。人间的日子你呆不惯吧?”
    说着老头起身欲要拍拍他的脸蛋,拉拉他的小手,被玉衡抢先躲开了去。
    “瞧瞧,还是这副古怪样子,看来再呆个十年半载也未见得你会有什么长进了。”
    老头的眉头拧巴在一起吹了吹胡子摆了摆头,没沾着便宜顿感郁闷,也为紫薇大帝起先的盘算深感忧心。
    “月叔说的古怪,即便到了人间玉衡还是玉衡,”仙君冷哼两声,“难不成因为你们的冤枉,我领个罚还要改头换面不成。”
    月老瞪了瞪眼没敢急着答话,眼珠子反而随着折扇去了,口中默念,“诶……诶……这个把戏瞧着眼熟。”
    他忽而猛的一把捂住折扇瞪了眼,嘘声:“你小子,什么时候盗了个仙器下来?”
    “浑说。你个老头又来冤枉我……”
    玉衡夺过手,生气的甩了甩衣摆。
    “清君邀本仙君在上头作画,我一直放在身边还没来得及提笔就被你们扔了下来,仙术当下就不灵了,幸而还有这把扇子作伴。”
    老头儿拿过去细看了看,“嗯。确是个好宝贝。”
    “这个,就劳月叔回去帮我同清君说说,你们什么都没给我,留着它暂借我使使就当照看我了。”说罢,玉衡眼明手快的拿了回来,闷着脸没什甚好气的就往椅子落了坐。
    坐了片刻,沉思一阵觉得不对,忍不住又气恼的补了句:“再劳月叔禀报一声,玉衡也是小星官,受罚的时日不劳天宫诸位过多关注,必会谨守仙道,安分做人的。”
    见玉衡有些不痛快,老头只好收敛了神色,讪笑:“我是怕你一错再错,错多就不好翻身了。天庭的规矩挺招人烦的,你那个紫薇兄弟又古板得很。”
    “错事?我哪里做过。”玉衡腾的一下站起身,抬手往后一负,这些旧事一说开他就更忍不住愤愤了。
    言语间声高涨了点,令月叔有些发怵。
    玉衡星君的暴脾气不发则已,撞上了……还是……有些许可怕的。
    老头嘟了嘟嘴,吹着胡子囔囔:“没错没错。那倒都是大家的错了。”
    年轻气盛的时候他有过,小公子们的傲气他也懂。
    尤其是玉衡这样长得好看聪明,又有些个讲究的,那脾性就更是能跟凤凰攀上了。
    因而月叔始终是非常配合的纵容着他的坏脾气。明明错了的事他也能换个说法。
    “你既都下来了,也就认了吧。你紫薇兄弟,还是为你盘算的……”
    老头诡秘的一笑,露出些讳莫如深的神色,倒叫玉衡多了几分好奇。
    “盘算?笑话了……这是他哪门子的盘算?”
    虽被提溜了个心眼出来,但玉衡到底不肯乖乖就范,挑了挑眉,冷笑:“你们又合伙算计出了什么?”
    “唔……这就不大方便说了,你收拾收拾赶紧回去,罚你的地方可不在此处。”
    月叔绕到玉衡身边,替他理了几捋散下的发丝,抬眼眯眯的看着他,“啧啧,好看。依然还是个清俊的小公子。”
    玉衡闪了闪身,蹙起眉头,“月叔,你再要坑我,玉衡就真觉得满天庭没什么人再信得了。”“自然……月叔的话自然要信的。”老头朝他飞了个媚眼。
    玉衡一个恶心差点没将午时吃的酒菜给吐出来,皱了皱眉,强笑:“月叔给玉衡提个醒?”
    仙君的脑子是从不糊涂的,哪怕热血上涌怒气滔天,重要关头他也晓得个分寸。
    譬方现在,他就知道现下唯一能指望上的仙友就只有月叔了,不管他是私人探视还是顺了紫薇大帝的人情,他都只能视他为救星。唯一一个。他也依稀觉得,这调戏的罪名……罚得有些没理,胡乱就判了,也不像是紫薇大帝的作风。
    隐约觉得,有些故意……
    “这个事吧,还得从玉衡你的情根说起……”老头微闭着眼睛,看上去有些挣扎,最后也只是咽了咽口水,叹了句,“天命不可道破,凡事皆有因才有果,我只能告诉你的,还是当日那句……”
    “哪句啊?”玉衡有些着急,他老人家随口叨叨的话多了,一时哪里分辨得出这其中的玄机。
    “月老儿叔管保给你寻个好看体贴又宽厚的姑娘。”老头坏笑着又伸手摸了把玉衡的脸蛋,“还有,恋爱这个事,须得温柔体贴宽宏大度,即便人家没伺候得你周全……”
    说着说着,就见老头捻了个诀,瞬间就闪没了。
    “月叔……你何时再来……月叔……”玉衡仙君呆呆的看着窗外,兀自寻思着月叔的话,显少露出属于少年的青涩又迷惑的表情。
    “恋爱……又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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