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莫大哥,外人可能不能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生至今,莫大哥除了性情大变,连提及月姐姐的话题都没有一句,也没有去看望过月姐姐,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
    但是他们清楚,不是不提不是不关心,只是害怕只是承受不住。每多说一句就会勾起一幕回忆,每多看一眼就会觉得一秒都变得难熬。莫大哥用冷漠替代了一切,故作坚强地扛起了月姐姐的工作,为了凛月城为了人类,努力做好他能做的事情。
    他们几个都曾在夜半清醒的时候,听到悲痛的呜咽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那种痛是他们无法体会的。只能陪伴着睁眼到天明,然后见到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却依旧若无其事埋头工作的男人。
    “哥,莫大哥他……”林少初握着毛巾的手自然垂下,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他很想问莫大哥还好么?莫大哥会不会好起来?呵……月姐姐不在,自己都傻了不成,没有月姐姐的莫大哥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林少阳怔了一下,然后温柔地把手放在自己弟弟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然后望向皇君悦和莫凛前往的方向,安慰道:“没问题的,有君悦在他身边,就算他精神状态不好,也不会有安全问题的。至于其他,在你月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让我们暂时代替她,好好照顾那个笨蛋吧。”
    “嗯……欸?”哥哥竟然说莫大哥是笨蛋,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点微妙的说。不过,正是因为哥哥也很关心莫大哥,才会……
    在另一个方向,被林家兄弟谈及的两个人正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脚下的大地。
    哎,这都第几天了,他都快成为专业陪散布的人了。皇君悦无奈地瞟了一眼身边冷面的男人,再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处,拿着各种器材工作的人,真是鲜明的对比啊。
    同样是出来采集样本数据和探索新世界,可这差距实在也太……好在没什么人对他们这一对闲散人员有任何异议。
    突然,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视线也维持一定的角度看着某一个地方。皇君悦顺着同样的方向看去,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前面有一块地面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的样子,起起伏伏的。周围的土壤似乎也有点松散,好像刚被挖过,然后重新掩埋起来的新土。
    皇君悦几步跨到莫凛的身前:“退后一点,小心有异。”
    莫凛眉角抽了抽,他只是变得不那么热情而已,又没有变得智商低下,君悦这份担心到底是为了什么?都快成为他的贴身保镖兼保姆了。
    “没事,一起去看看吧。”莫凛的手搭上皇君悦的肩膀,也重重叹了口气,尽可能放松自己僵硬的表情,给了皇君悦一个比较温和的笑容。
    微微呆了一秒,回过神的皇君悦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明朗起来:“还是要小心一点。”
    “嗯。”
    一凸一凸的小土包,在莫凛和皇君悦静静的观察下,起伏的频率和幅度都慢慢降了下来,似乎是没有力气做最后的突破了。
    莫凛手里出现一杆威风凛凛的红色火枪,握着长枪的尾部,如同游龙般舞动起来,不消一会儿,表层的土壤、沙粒全都被清除干净。
    一只青灰色如同枯骨般的手掌出现在视线里,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本还轻微颤动的手突然之间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莫凛握紧手里火红色的长枪,高高举起然后猛地一下扎在土里的手掌上,洞穿了整个手掌。
    “黑……黑色的,丧尸么?”皇君悦看着从伤口处渗出的黑色液体,将泥黄色的土地都染成了墨色,既好奇又疑惑。
    流出黑色血液的生物,至今他就只在丧尸这个物种上见识到了。尽管不能肯定是不是还有丧尸活了下来,但是,一想到雁蚺那几个丧尸和他们之间的交易,依旧生存在外的丧尸应该所剩无几。加上火山和海啸的摧残……难道这又是一个例外?就跟裴一诺那个女人一样?
    皇君悦能想到的,莫凛自然也想到了,只是他想到的更多。死死盯着依旧不肯动一下的手掌,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连这份隐忍都像极了那个人的作风。
    莫凛在皇君悦不解的目光中,收回了戳入地里的长枪,然后刷了一套花影月教他的枪决。以手掌为中心,半径一米的一个浅坑出现,而坑里被泥沙覆盖的躯体和面容重现人间,也印证了莫凛的猜想。
    “这……”皇君悦没有跟莫凛和花影月回诺亚基地,自然不了解坑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跟莫凛之间的各种纠葛。
    “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呢,莫宁恒?”枪头抵在莫宁恒的额头上,只要稍微使点力就能洞穿他的大脑,击碎脑里的晶核。
    莫宁恒?虽然没有见过本人,可是这个名字,皇君悦却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听过不少次。莫凛的二叔也是他宿命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让两个人彼此都不能轻易放过对方。最后,在林少阳的帮助下,莫凛终是技高一筹,设下埋伏枪杀了他。
    只是没想到他命那么大,还是逃过了一劫,还被万俟家的家主救了,大力培养。在诺亚基地暗自建立势力,怂恿裴一诺与花影月为敌,操纵“摩西”控制异能者……这些对于“启明星”来说,罄竹难书的罪行,本以为在全面革新的时候就做了一个了结。
    结果,还是出乎意料,莫宁恒竟然又一次存活下来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祸害遗千年”?这到底是要多祸害的人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活下来,还是在经历这么多常人都必死无疑的经历之后?
    “咳咳……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呵呵……”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莫宁恒费力地把手抬到自己的眼前,然后在莫凛的注视下,伸出尖长的舌头,把自己手上黑色的液体一点一点舔干净,完全不在意黏在液体上的沙土,“不是冤家不聚头是不是说的就是我们两个,这都能遇上,注定我要死在你手里呵。”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是人类,难道这就是渡过劫难的代价?从人类变成丧尸?
    莫宁恒讽刺地扫了一眼莫凛,然后专注地吮吸着手上黑色的粘液:“你会不清楚?不是你让他们来的么?”
    “他们?谁?”
    收回灵活的舌头,莫宁恒视线越过莫凛:“不愧是丧尸王一般的存在,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丧尸王?雁蚺么?要说现在还有谁能够称得上是丧尸王,除了等级已经快三十级的雁蚺,再也找不到其他丧尸可以与他比肩了。
    莫凛将自己的精神力释放出去,确实感应到几股熟悉的气息正快速向他们这边靠近。
    “你说的他们是指雁蚺?你跟他们有仇?”皇君悦也发现了雁蚺等丧尸的身影,一下子就把前后的内容联系上了。
    莫宁恒似乎不怎么想要谈及这个话题,缺乏能量的他,若不是靠脑颅里的晶核,缓慢释放能量维持机能不毁,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等待成为这片土地的养料了。
    现在,又被莫凛发现还放了他不少的血液,本就能量不够的他更是没什么力气和精力去对付莫凛。
    从莫宁恒这里得不到的答案,被急速靠近的公孙昊奕告知了。
    原来,当初公孙昊奕跟着莫凛、花影月到诺亚基地的时候,在帐篷外第一眼见到莫宁恒就确定了他们的悲剧,没少他的推波助澜。当时,若不是花影月制止了他的行动,那时的莫宁恒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后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管是收集晶核还是入住凛月城,最重要的几件事都处理干净了。在最后的时刻,公孙昊奕还是没能放下心里的怨气,还被雁蚺几个发现了,被逼之下坦白了所有。
    再然后,他们一致决定要让莫宁恒也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要让他也体会一下他们曾经经历的一切。
    而那天花影月对他们说“你们要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的那一天,就是他们施行自己计划的时候。
    “你是说,月儿知道你们的计划?”
    “嗯,整个凛月城就只有她知道。之前,你就因为这个男人情绪大乱,所以,她说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你了。说你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放得开,干脆眼不见为净。”
    真是的,那个坏女人到底还要自己多感动才行,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着想,替他分担……
    “然后,你们就把他变成丧尸了?”
    “你觉得呢?”公孙昊奕笑得那叫一个毛骨悚然。
    那天,等他把在诺亚基地的发现被迫告诉给了其他七个丧尸的时候,原本平息的怒火一下子又爆发出来。他们不是圣父,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想法,敢做就要敢当,所有欠了他们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等情绪平复下来之后,他们就找到了花影月,让她送他们几个回到了萧条混乱的诺亚基地,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让他们庆幸没有放过莫宁恒,没有枉费他们特意走这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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