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杜渐送她回去,在门回两人眸光情不自禁交会,感觉像被凝结在某种美妙的气氛当中。
    有一刹那,任冰以为他就要吻他了。
    可是他还是温雅礼貌地退后一步,结束了教人痴迷、心跳加速的那一瞬。
    “早点睡。恍他的笑容柔若春风。
    她虽然有点失望,也有点松口气,心情复杂地点点头“我会记得明天早上的会议。”
    “明天见。”杜渐投给她深深的一眼“但愿你今晚有个美好的梦境。”
    她怔了怔,随即扯了下嘴角“但愿如此。”
    他转身上车,她却还呆呆地伫立在门日不忍进去。
    直到车子驶离她视线外,她这才吁了日气,开门走进屋里。
    锁上大门,揿开电灯,她走向客厅的丝绒沙发,整个人窝了进去。
    今晚好美、好美。
    有种自由畅快,好像自笼中飞出来的翱翔自在感觉,有点疯狂、有点失控,却好快乐、好快乐!
    她窝在沙发里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满足地轻叹一声。
    只是当她自醺然欲醉中醒来时,满室的冷冷清清却提醒著她,今晚美好的一切已经像风卷白雪过去了。
    她的屋子明亮舒适,可少了温暖的家庭气息,这里就像一间装演精美高雅的实品屋,但缺乏了人气。
    她撇唇苦笑“为什么我的家这么冷清?”
    冷清,无声,寂然,寂寞得一如沙漠
    这也是她会作噩梦的原因吗?
    一想到这个,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两天她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害怕睡著以后噩梦再度入侵她的世界,她无力抗拒更无力反击。
    她痛恨这样无能的自已。
    突然问,她想到了什么,匆匆起身到书房翻箱倒柜起来,最后终于翻到了几片从美国带回来,却一页没有时间听的cd。
    看着法兰克辛纳屈和比莉哈乐黛的cd,她心底忽地涌现异样的期待感,揿下cd唱盘,放进了一片。
    “我爱巴黎”的愉悦音色悠然响起,比莉哈乐黛特殊甜软低沉的嗓音缓缓诉画己黎情韵,整个屋子的冷清空气也因音乐声显得活泼浪漫了起来。
    任冰踩著轻快的脚步走进浴室。
    她有预感,今晚噩梦将不会再来侵扰她。
    任冰的手下找到张承熙遇害前赴约的那一家未婚联谊社,并把社长带回答局协助调查、厘清案情。
    那名胖胖的妇女满脸惶恐,紧张地绞扭著自己的手,低头坐在椅上宛如受罚的小学生。
    这也不能怪她,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几名身材高大的警察伫立在一旁,一对英俊美丽却冷若寒冰的男女坐在她对面,好似三堂会审。
    她忍不住吞了日口水。
    杜渐一眼就看穿这名妇女涉案的可能性极低。
    她满脸茫然无辜,虽然害怕,却只是面对无知的未来而恐惧,并非是做了坏事被抓来警局的惧意。
    “你是董太太?”
    “小姐。”她缩了缩,矜持了一下“我是董小姐。”
    杜渐点点头,低沉道:“董小姐,你可认识这人?恍
    她看了照片一眼,蹙眉想了一下“他是张先生啊!”“这么说他确实是你们联谊社的会员?”
    “没错。”童小姐快怯地问:“请问一下,你们是怅疑”
    “我们只是请你协助调查,澄清一些疑问。”开口说话的是任冰“案发前一个礼拜,张先生告诉家人要到联谊社去参加活动,然后就失踪了,一直到他被发现陈尸在一间废弃屋内。他在八月十号那天,确实到联谊社了吗?你能否把当时惰形说一遍?”
    董小姐努力回忆著“张先生那一天啊,他的确有来,因为他跟另一名会昌江小姐感觉不错,他们两个好像挺聊得来,那天我们正好举办新旧会员交谊活动,可是他们两个匆匆忙忙来了一下,又一起走了。”
    杜渐和任冰互觎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精光闪过。
    看来,那位江小姐就是最后和张承熙一起出现过的入了?
    “那位小姐叫什么?”他们异口同声问。
    “好像叫江”董小姐搔了搔头“对,她叫江媚。”
    “方便给我们她的联络电话和地址吗?”
    “可是我们会员的资料都是保密的”董小姐被他们俩的眼光吓住了,连忙改口“呃,当然,我们也有义务与警方合作。”
    任冰想笑,雪白芳颊浮起一抹配红。
    杜渐没有错过她脸上这抹美丽的红晕,他胸口一热,连忙抑下内心奇异的悸动,正颜看向往一他人。
    “你们还等什么?”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这小姐这边请,请协助我们做个笔录。”
    待他们离开之后,任冰望向杜渐“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他缓缓点头“没错。”
    “万一我们猜错了呢?”毕竟这只是闪过他们心头的一个灵感,若那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巧合呢?
    “每一条线索都值得去追查。”杜渐给她一个微笑“我们今天还要到另外几家心理咨询机构,走吧!”
    任冰点头,与他相偕离开。
    坐在舒适宽敞的沙发上,任冰尽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名女心理治疗师坐在她和杜渐的对面。
    “就是因为那样,我太太一直相信我前世谋杀了她,她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我们想既然这一切是从前世催眠疗法开始,所以我们希望能从这方面去做改善。”杜渐一脸苦恼的说。
    “其实我并不鼓励你们再用相同的方法去调整你们之间的问题,毕竟前世催眠疗法是一种危险性较大的方式,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用科学一点的方法对你们的婚姻状况做了解与协助,这样会好些。”
    “可是我太太只愿意接受催眠疗法。”他无奈地睨了任冰一眼。
    任冰连忙扮成倔强的样子,眯起眼睛“我已经知道我的前世被他害得这么惨,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跟他做夫妻了,要我跟仇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她扮演著她的角色,说著这个角色的台词,可是不知怎地,她的胸日一肩,脑袋有些量眩,好像有某种熟悉感不请自来地闯入了她的脑里。
    仇人仇人
    她脸色倏地苍白起来。
    杜渐瞥了她一眼,佩服她的演技如此精湛,简亘跟真的一样。
    “杜太太,你先不用这么紧张,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是直甚假,尚未获得证实。”女心理治疗师柔声安抚她“对了,你之前的心理医生呢?他没有针对这一点深入挖掘吗?”
    她恨慢地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恨他,今天如果不是他强拖著我来,我死也不要跟他再同进同出,做什么婚姻咨商,根本什么都不用谈了!恍
    “杜太太,请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有必要了解那位心理医生是用什么方式和你咨商辅导的,是全程用催眠的方式吗?恍
    “对,他让我看清楚这个衣冠禽兽的真面日”任冰愤慨道。
    女心理治疗师有些为难“杜太太,或许你应该先排除前一段错误治疗带给你的影响,你的婚姻会出状况并不在于前世的关系,我们”
    任冰开始尖叫起来“不要,不要,你是帮著他的,我知道你们又胥疋串通了来骗我,故意要让我再跟他在一起,对不对?”
    她表演得太歇斯底理了,有些吓住了那个女心理治疗师。
    “社先生,我想社太太需要到精神科医师那儿看看,或许服些镇定的葯,让她的情绪平复一些百子再说。”
    “陈老师,你对心理治疗这方西比较熟悉,你可以告诉我们哪里有专门用前世催眠治疗方式的机构吗?我太太需要了解我前世不是她的仇人,我也没有杀她,拜托!”杜渐恳求道“就算是让她安心也好,求求你。”
    “可是”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想也只有把我太太送到疗养院了。”他语气痛苦地说:“我不希望走到这一步,我相信她没疯,她只是误会我了。恍
    “这样吧,我听说北投那里有一家心理治疗机构,他们标榜使用催眠可以治疗心理各项病症,或许你们可以到那里试试。只是从科学和专业的角度来说,我依然要劝你们,还是选择正统的心理治疗方式会好一点。”
    “谢谢你,请问你有那儿的联络方法吗?恍杜渐殷切地问道。
    待走出这家心理谘商中心的大门后,杜渐笑看着身边的人。
    “总算有进展了。”
    任冰一脸若有所思,没有回答他。
    “怎么了?”他注意到她的沉默。
    她恍然回过神“我没事。”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他帮她打开车门,目光直瞅著她。
    她勉强一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走吧,我们去找那家心理治疗机构。”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为什么一再追问我?”
    “因为你的脸色好苍白。”
    她换了模脸颊,怔怔地问:“是吗?”
    “昨晚又作噩梦了?”他关心地问。
    “没有。”她摇摇头“我昨晚大开心了,没有什么压力,所以没有再作噩梦。”
    昨晚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睡过最香甜的一觉。
    闻言,杜渐眼神变得温柔“那就好。”
    “走吧。”
    他们随即坐上车,驶往北投。
    杜渐和任冰的目的地是一家位于山脚下的华宅。
    原来做心理治疗也能赚这么多钱?
    他们俩一下车,看着面前的豪宅,一时之间还以为那位陈老师给错地址了呢。
    任冰看了杜渐一眼“是这里没错?”
    “地址写的是这里。”他眸光冷若寒月“我有预感,我们转好运了。”
    “谢谢老天吧!”说完,她率先走向那扇钢铸大门,揿下一旁的门钤。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被打开,露出了一张甜美妩媚的脸蛋。
    “你们要找谁?”女子穿著富边疆民族风情的衣裳,云曲的长发用一把银簪别住,耳垂挂著小巧的银钤耳环。
    “请问这里是轮迥灵修中心吗?”任冰问道。
    女子甜甜一笑“是的,两位是要报名我们这一期灵修课吗?”
    任冰回头望着杜渐,眼里闪著询问。
    杜渐举步向前,伸手榄住她的柳腰笑道:“是啊,我们夫妻是听人家说轮迥灵修中心的苗老师很厉害。事实”我们对这方因极有兴趣,不知道你们额满了没有?我们还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请进。”女子热情地说。
    他们走了进去,放眼望去尽是俗丽昂贵的骨董摆饰,偌大的客厅里挂了一幅西藏十怫补画,旁边供著日本武士刀,墙上还挂了颗熊头,另外一边还有一尊白玉观音。
    不中不西,不三不四,宗教的圣物简亘被他们给亵渎了。
    任冰微微挑眉,淡声地问:“可以帮我们介绍一下贵中心吗?”
    “当然。”女子目光柔媚地瞅著杜渐,像要把他的魂给勾走似的。
    任冰见状,只觉胸口问塞了起来,有股不舒服直冒出来。杜渐察觉到她的僵硬,手劲微吐地搂紧她。
    他的触碰像是种无言的抚慰,她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两位请这边坐,我们楼上正有学员在上课,老师在上课时是完全全神贯注的,所以很抱歉,不能带两位上去旁听参观,就由我先来介绍一下。”
    女子故意打他身畔走过,手肘轻轻碰了他的腰间一下,然后硬是挤坐在杜渐身旁,热切地笑着。
    任冰眸光似飞箭射向她,这厅里没别的沙发了吗?她非得跟他们挤成一团不可?
    女子有一刹那的惊跳,但是她随即绽出笑容,甜蜜地说:“这是我们课程的宗旨和进度表,藉由催眠进入前世,让你们看清楚自己在上辈子所有的恩恩怨怨,然后老师会用一种净化升华的方式引导你们进入性灵的世界,这样的过程端看每个人的慧根如何,有快有慢,所以同时间入会的会员,会有不同的时间悟道。”
    “悟道?”任冰椰榆道:“我们只是想要让我们的婚姻更融洽美满,我们不是来修炼做神仙的。”
    女子微笑一笑,语气神秘地说:“相信我,到最后你一定能够感受到老师的神奇,他简直就像神一样,带领我们穿过时间与空间的阻隔,进入一个完全的真善美世界。”
    一派胡言!
    任冰冷笑,正想再反驳,杜渐楼著她腰肢的手臂微一用力,示意她不要再说。
    他咧嘴一笑,客气的问:“小姐,那我们上课时要准备什么吗?学费又是怎么算?”
    “一堂课是一整天,费用是一入一堂五万块台币,我们收现金或支票,但不接受刷卡。”
    五万块!简直就是敛财,
    任冰脸色越发冰冷。
    “其实我们常常被金钱所缚绑住,适当的解脱才是无碍于修行最好的方法,心无铜臭雯碍才是直一。”
    瞧她说得充满玄机的样子,任冰陡地有股冲动,想要马上将她铐回警局。
    可是她多年的办案经验和在美国联邦调查局接受过的磨练,总让她能够在最危急紧张的时候镇定下来。
    任冰眼里的鄙视和愤怒瞬间消失,她装出一副茫然和崇拜的表情,怯怯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女子安抚地一笑“放心,在上过苗老师的课之后,你会发现重生之路不远。”
    “可是一堂课五万元,毕竟不是笔小数目。”杜渐迟疑的说。
    “值得的,你们夫妻花个十万块先来上一堂看看,我保证你们会马上爱上这个课程。”女子语气热烈道:“宇宙中充满了游离的灵体和能量,只要能够掌握前世的力量和今生的力道,我们必定会发挥出最大的潜能,不单生活会获得极大的安祥和改善,还有机会进入非轮的天堂境地中。”
    任冰脸上是向往的表情,心底飞闪过好几项刑责藉宗教敛财、违反社会善良风俗、蓄意诈欺
    “我和内人回去考虑一下好了,方便留下电话号码给我们吗?等我们商量好之后再打电话告诉你。”
    “没问题,这是我的名片。还有,两位可以留下基本资料给我吗?”
    “当然可以。”杜渐接过名片略微扫了一眼,脸上表情显得很自然,可是内心却微微一震,名片上清楚写著“江媚”两字。
    原来她就是江媚。他暗暗冷笑,锁链一环一环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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