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季伦怒气冲冲的脱掉身上的戏服,不管其它演员的异样目光,就对着手拿导演筒的沉芝吼叫“你凭什么将他们关在一起?”
    沈芝冷冷的瞟他一眼,拍拍手,指着其它剧组人员道:“算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待会儿再拍!”
    ?人面有难色,但仍各自散开,他们原本以为先停拍男女主角的戏份后,再来便没问题了,没想到还有钟季伦刚才和他对戏的曾雅蕾不悦的抿着嘴走到他们身旁,睇视着钟季伦道:“你对沉导的安排有意见?”
    “没错!”他眼睛冒火的道。
    “为什么?因为周心荞是你的女人为她爱你为她要和你结婚?”盛妆丽服的她轻嗤一声“我这外人都看出她对陈毅杰动心了,亏你还是她多年的朋友,难道不知道她一颗心已经陷落了为何且对像不是你?”
    这话针针见血,顿时让钟季伦脸上血色全无,无言以对。
    沉芝脸上闪过一道同情之光,拍拍钟季伦的肩膀“我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我的戏,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们能正视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以斗嘴、怒火来规避。你若想得仔细,就不会跑来兴师问罪了!”
    他握紧双手,咳了几声,润润干涩的喉咙,喑哑着声音道:“我爱她,而且爱了十年,我不甘心我就这样退出。”
    “那你的意思是”她挑高了一道柳眉。
    “我要带她走,我和她的违约金共两千万,我可以支付给你。”他心中仍有一丝希望,所以不愿意放手。
    “有没有搞错啊,所有人都因为你们这三只菜鸟而吃足苦头,好不容易可以好好拍戏了,你?要闪人?”曾雅蕾大发小姐脾气甩袖怒指着他的鼻子。
    他忿恨的打掉她的手,横眉众目的道:“那是我的事,你少多嘴!”
    曾雅蕾气不过,想也没想的就掴他一耳光“那也是周心荞自个儿的事,你想走,她还不想走呢!”
    他抚着烧痛的脸颊,恨恨的瞪视曾雅蕾,考虑着要不要还她这一耳光。
    “好了,雅蕾,我跟他谈就好了,你先去那边的?亭休息一下吧!”沉芝可不希望再增加两只吵个不休的麻雀。
    曾雅蕾抿抿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钟季伦神情怨怼的瞠视着沉芝“你明知我对她的感情,你?做这样的安排,还要剧组人员不要告诉我?若不是我今天一上午都没有看见她,又恰巧听到其它临时演员在讨论男女主角被软禁的事,你是不是打算隐瞒到底?”
    她摇摇头“怎么可能对你瞒到底却只是希望能瞒多久算多久,因为这出戏是我当导演以来最伤神的一次,能有几小时的平静拍戏时间,我就抢拍。”她神情淡漠,没有道歉的意思。
    “我要离开!”他再一次?调,神情?显得有些苦涩“不过,我不会带走心荞,雅蕾说得对,我要带她走,她未必肯跟我走,而且她的心也几乎全在陈毅杰身上!”
    沉芝将身旁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知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吧!”
    他苦笑一声,接过矿泉水,没有接话。
    “我将最后三分之一的剧本完成了,你要不要当第一个知道结局的人?”
    他凄?一笑“何必呢为我都不想演了!”
    “不考虑?剧情最后可是个大逆转。”
    “什么意思?”他皱起两道浓眉。
    “男主角死了!”她很干脆的回答。
    钟季伦凝视着她,一时错愕得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深爱心荞,而我最近当红娘当得愈来愈起劲,所以才在剧中做了这样一个安排,因为在真实的人生中,我可以确定你是赢不回心荞的心了,可是在杜撰的戏剧人生中,你最后?是抱得美人归,当然这不真实,但你要放?吗?”她突然诡谲一笑“而且在剧中她也明白你的真心,最后的ending,你们还会有一个温柔的拥吻。”
    他仍睇视着她,但心中抬起了涟漪。
    沉芝深吸一口气“我剧本既然完成了,明天就会请助理将剧本发给每一位演员,如果你明天不在这儿,那我就知道你已?定不愿演下去,而我也乐得等着收一千万的违约金。”
    她站起身,伸出手“一切由你?定,不过,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演,毕竟在现实、在剧中,你都是爱她的,所以为何不藉由这出戏好好的将你内心那股积压的深情释放出来?再者,能和心荞成
    侗盓k,这在你的真实人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不是吗?”
    沉芝说完便离开了,但她的一席话?在钟季伦脑海中盘旋不去。
    ?周心荞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再侧过身望着窗外泛着鱼肚白的晨曦亮光,天快亮了,被软禁的第一夜她辗转反侧,然而陈毅杰?睡得香甜极了!
    她真的这样没有魅力吗?以前两人同睡一张床时,他的手总是不安分的东摸西碰,可他昨晚?睡得像个死人,动也不动!
    天啊,她的心猛地一震,她该不是在期待他碰她而整夜难眠吧?
    她骨碌的下了床,站在床沿,凝视着仍沈浸在梦乡的陈毅杰,叹了一口长气,无奈的回过身朝浴室走去,眼角?瞄到两本?子从房门缝隙递了进来,她好奇的走过去,蹲下身子,一看就知道是沉芝写的最后三分之一的剧本。
    她拿起来,看也没看的就将剧本放在桌上,这样久了,他们勉?拍了又拍,也还拍不到三分之一的戏,那么早背台词根本没啥意义!
    她无精打采的揉揉僵硬的脖子,转身走入浴室。
    而这时陈毅杰睡醒了,他坐起身,听到浴室传来的刷牙声,他不由得笑了笑,这种感觉好象他们是一对小夫妻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陈毅杰差点被自个儿吓到,他在想什么?真的想成家了吗?爬爬纠结的卷发,他用力摇摇头,下了床,?见到桌上放着两本剧本。
    他拿起一本随手翻了翻,再看了最后几页,愈看心里的火气愈旺。这沉芝不这样整人是不快乐是不?
    居然安排他死翘翘!
    向来男主角不是都有免死金牌?就算在枪林弹雨间,子弹也打不到他才对啊!
    更过分的是,结局竟让钟季伦和周心荞成亲?再加一个香吻?这──这简直太可恨了,光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气得火冒三丈,一股对她的炽烈占有欲令他内心?抑的爱恋也直?上升。
    他咬咬牙,一定要沉芝改剧本他才能演,不然难道得将他老爸拼了大半辈子的山河分一半给她为!
    不,他不甘愿,他不甘心!
    梳洗完毕,走到客厅的周心荞一眼就瞧到坐在沙发上一脸铁青的陈毅杰,她咬着下唇,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看过这剧本没?”他火气旺盛的凝视着她。
    她一脸困惑的摇摇头“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沉芝居然安排我俩落崖,然后我为了救你,一手扣紧崖壁的一块大石,在用力的将你拉上山崖后,自己已无力抬起,此时钟季伦刚好赶来救我,仍无法拉我上去,最后我说我早就知道他也深爱着你,所以要他代我照顾你一生,这样我才能安心的走!”他忿忿不平的将剧本甩回桌上“这什么狗屁台词?”
    “这只是戏好吗?你干?那么激动?”她对他怒不可遏的反应感到不解。
    “什么只是戏?钟季伦一定爽死了!”他暴跳如雷的站起身开始踱步“那女魔头居然安排男主角翘掉,你们在三年后成亲,还要在?人祝福的目光下拥吻”
    周心荞隐隐能感觉到挑起他波涛?涌的怒气,除了剧本的安排外还有另一个因素,而她为抓不住一个念头突地闪过脑海,她抑制住那满心的狂喜,走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凝睇着他“这是我和钟季伦的事,你有什么好气的?”
    “可是你穿上凤冠霞帔,还煞有其事的要和他成亲──”他倏地住了口,突然觉得有被套话的感觉。
    “为什么这样生气?你一贯的优雅到哪里去了?”她温柔的问着。
    “嗡帳─”他难得语塞,赶忙以冷漠的神情替代内心涌起的尴尬与腼腆“沈芝安排我死了,这算什么为我只是气这个气得头昏了!”
    “可是你大部分讨论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和季伦拥吻成亲那一段!”
    “我饿了!你去做早餐给我吃吧!”
    周心荞看着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道慌乱,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单恋,这种初尝相爱的感觉很美妙,只是彼此都放不下身段坦然面对。
    但那又如何呢?至少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我说我饿了,你去做早餐。”他的神情愈显局促。
    “为什么为我又不是你老婆!”她直觉的回了过去,但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股甜甜的笑靥。
    “笑得那么甜干?一早吃了糖?”她的甜笑愈显出自己的不自在,他倏地大步越过她身边“我去刷牙洗脸,你快去煮,我饿死了!”
    见他略微紧?的背影,她难得享受到占上风的感觉,她巧笑倩兮的在他身后叫道“这儿可不是我台南老家,你也没有我爸当靠山,要吃什么?请自己动手!”
    他停下?步,回过头冷瞟她一眼“当一个空间只剩一个男人和女人时,女人就有做饭的责任,因为那是她的本份!”
    “是吗?”知道他对自己也有不同的感觉,她对他那冷冰冰的表情再也没有惧意了,反而笑容可掬的道“我是妇?科医生,责任和本份就是帮人接生,所以,如果你要生孩子时,再叫我吧!”
    “你──”他气白了脸,但也心知肚明她抓到自己的小辫子了──他对她的情不自禁!
    该死的!他这个情场老鸟竟会栽在一只菜鸟的手上?还被她瞧了出来?
    不,该气该恨的是沉芝,是她故意安排那样的情节,令他一时失了理智,才会被周心荞瞧出来,这下子──他可有得头疼了!
    他躲到浴室,半个小时之久后才踏出浴室门,而一股煎蛋和培根的香味即扑鼻而来,他的肚子也跟着高唱空城计!
    他摸摸肚子,往?房走去,?见到已换了一身银白及膝洋装的周心荞正愉快的吃早餐,然而,那张小餐桌上除了她面前摆着荷包蛋、培根及烤面包的盘子外,是空空如也。她为没有准备他的早餐!
    这女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了,居然还他不客气的伸长手将她那盘早餐拿了过来。
    “喂!你──”她凝睇着他,很想对他生气,但自己的心情实在太好了!竟不自觉的噗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
    “你真是个大少爷,又霸又傲的,很不讨人喜欢!”话虽这样说,但她为是一脸笑盈盈的。
    “是吗为我看之前那个普说不喜欢看我脸色的女人,此刻正像个花痴似的对着我笑呵呵呢!”他边说边坐下身来,将盘子放在桌上。
    周心荞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她咬着牙道:“你──你就是有能耐惹我生气!”
    “谁叫你不准备两份早餐!”见自己总处扳回一成,他乐了!
    “我欠你啊!”周心荞站起身,要抢回自己的早餐,但他竟然囫囵吞枣的一下子全吞光了,她忍不住双手叉腰的瞠视着他“你大少爷这样吃东西?一点气质也没有!”
    “这叫近墨者黑。”陈毅杰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在另一边的木柜上找到一包面纸盒,抽出一张面纸擦拭沾到油腻的嘴唇。
    “谁像你那样没气质!别忘了,还有男人很爱我的!”
    “是啊,就钟季伦一人嘛,还有别人吗?”
    “没有别人吗我怎么觉得眼前就有一个!”她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眼前?”他故意装傻。
    “你对我动感情了,对不对为何我对你也有感觉,那我们何必要这样斗嘴来掩饰彼此的情感?”她干脆挑明了说。
    他抿抿嘴,心中虽一惊,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来你才是个胆小鬼。”她气呼呼的双手环胸的怒视着他。
    “你说什么?”他皱起眉头。
    “我说你是胆小鬼,不敢承认你对我的感情!”
    “我怎么承认为我爱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要都承认的话,那我爸妈不就要我娶回一卡车的女人了?”他顿了一下,这些话虽然有些言不由衷,但是要他只爱一个女人,成为一个贤夫良父,光想就很可怕了!
    “这样说来,我也有可能成为你那些曾经爱过的女人之一!虽然目前的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但在我之后,你还是可能会有别人?”她难过得眼眶迅速泛红。
    或许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也可能是畏婚症作怪,陈毅杰不自觉的点点头,但一见她眼眶中的?水,他又惴惴不安的匆忙道:“如果我们不想再待在这里当隐居客的话,那就各自揣摩好自己的角色吧。”语毕,他不自在的转身朝客厅走去,独留她一人在?房。
    她咬着牙,忍着不让盈眶的?水流下。原来感情真是碰不得,它可以在前一刻让你漫步在云端,?在下一秒将你摔进万丈深渊!
    ?时间已近中午了,从早上的抢早餐风波后,周心荞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将梳妆台前的椅子拉到窗台边坐下,努力的背着剧本,不管陈毅杰跟她说什么,她都沉默以对。
    陈毅杰知道她在生闷气,可这会肚子又在咕噜咕噜叫,这“呷饭皇帝大”她也会饿吧,总该移动身子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毅杰的肚子愈来愈饿了,但周心荞仍旧像尊雕像动也不动。
    他从小吃过的美食不少,但从没亲手下过?,连盐巴和味素都分不清楚。
    ?头瞄了壁上的时钟一眼,天啊,都下午两点了,她还真能闷呢!但为了他的肚子,为了他不会饿昏,他走到她面前,尝试抽走她手中的剧本,但她拉得紧,他只得无奈的放开手。
    “周小姐,下午两点了,你不饿吗?”
    “我在?肥!”周心荞看也没看他一眼的回道。
    “就对我生气嘛,何必虐待自己的胃?”见她愿意说话了,他趁胜追击的问。
    她咬咬牙,眼睛仍瞪着剧本“那是我的事,请你离开,我要好好揣摩我的角色!”
    他不解的拢紧眉头“怎么变得这样积极了?”
    “因为我很赞同你早上说的话,而且我也不想再跟一个我讨厌至极的人关在一起!”她怒火猛烈的回答。
    陈毅杰抿抿性感的唇“我以为你爱我?”
    “是啊!”她终于忍不住的抬起头睨他一眼“因为我讨厌?、讨厌狗,所以才会爱上一个?狗不如的男人!”
    他眸中冷光一闪“注意你的说词。”
    “那又如何?”她脸色难看的站起身来“既然你交过许多女人,应该也见识过泼妇?街的女人吧!”
    “你指你自己”
    “我很想!”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但是我的教养太好,说不出也做不出来。”
    他凝睇着她,半晌才语重心长的道:“你是个很好的女人,又是个原装货,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爱你?”
    “意思是你根本还搞不清楚你爱不爱我?”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或许有爱恋,但?有更多的挣扎。”他坦白的把话说开。
    “什么挣扎?”
    “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看着那群朋友成了奶爸、奶妈,成天就只能跟小孩混在一起,我就害怕。”
    “那样才像一个家庭,难道你不想?”
    “不想。”
    她深吸口气,对他的答案有挥之不去的?烈失落感,但不可否认的他很坦白!
    “既然如此,那我会将对你的感情就此打住。”她苦涩的笑了笑。
    听她这样说,他心中反而涌起一股不舍。
    她试着绽出一个微笑,但显然失败了,而且?水也快速的盈眶,她匆忙的起身将剧本放在椅子上,快步的往后头走去,哽咽着声音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陈毅杰看着她略微颤抖的双肩,再低头看着滴落在剧本上的那两滴晶莹?珠,他心中五味杂陈,而其间最浓最深的竟是那股不舍之后是浓浓的低气压笼罩,周心荞窝在床上假寐,而陈毅杰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直到七点时,他才见她下床朝?房走去。
    他吐了一口闷气,过了近二十分钟后走进?房,虽然他思绪烦乱,也没什么胃口,然而,在看到她只煮了一小碗面后,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我们话不是都讲明了为我以为你气也消了,而你”他指着她桌前的那碗面。
    她怎么可能气消了?爱错人的感觉有多窝囊?人家话都说得清清楚楚了,她能不自认倒霉吗?
    她拿着筷子在面汤里晃动着,瞧也没瞧他一眼“既然我们之间已画清界为了,那我煮我自个儿吃的面有什么不对?”
    “你这样小心眼?”
    “我以前就很小心眼,是你忘记了!”
    “你──”他难以置信的翻了翻白眼“你打算饿我一星期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以筷子卷起一团面条“反正我只希望这个星期赶紧过去,然后我会尽快入戏,早点和你说再见!”她以眼角睨他一眼,随即低头吃起面来。
    “就怕你会舍不得我!”他脱口而出。
    “你尽量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吧,反正在这出戏拍完后,我不会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她抬起头来一脸坚?的凝睇着他。
    陈毅杰无言的瞅视着她那双闪着微微怒火的美眸,其实这样该是最好的,但为何他听了?全身不舒服?
    他再次瞥了埋首吃面条的周心荞一眼,看开的走到一旁,打开冰箱,看到那些没有烹煮过的东西,他揉揉发痛的眉心,摇摇头,无奈的拿出一颗苹果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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