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窃窃私语着,那与邱娘子互看不顺眼的曹娘子就更是得意几分,劝慰道:“邱娘子,虽然公主不在乎你,但我们不是还在嘛。”
    “你只是请不到公主,但是能搜罗到一院子的人啊。”
    “就算在公主面前没脸,咱们不是来给你长脸了嘛,也不至于让你的生辰太冷清啊~”
    如果不是一句句的虽然、只是、就算。
    邱娘子都要以为她是真好心了。
    但是她心态非常稳,知道二公主是给她找宝贝去了。
    到时候拿出来,亮瞎这群人的狗眼!
    小娘子的生辰,自然是小娘子们玩在一起。
    各人拿出自己准备的名贵花草,好一个争奇斗艳。
    爱花之人看得是目不暇接,但想到这些娇贵的,被匠人心血养大的花卉,最后都被沦落到给一群子弟们斗草玩,心便在滴血了。
    氛围在曹娘子摆出她的素冠荷鼎时,达到了高潮。
    尤其是同为世家出身的娘子们,对她的恭维艳羡毫不掩饰。
    就连邱娘子的妹妹都忍不住叹道:“这就是天下第一名花吗?”
    “是兰花,却形状如荷,素雅清丽。”
    邱娘子瞪她一眼,“你是帮哪边的?”
    邱二娘子蹭到长姊身边,小小声地安慰:“阿姊别生气,这次咱们输定了,但是下次她过生辰的时候,怎么也去她那里喧宾夺主”。
    “别生气啦~”
    旁人问曹娘子:“这花不是说被宗老收购了吗,曹氏果然是神通广大,竟然难能从他老人家手上讨过来。”
    曹娘子骄傲地立在那儿,下巴不自觉微扬。
    很是装逼地说道:“这有什么,不过一株花而已,我可是曹氏的嫡系,想要什么好东西寻不到。”
    “就连宫中进贡的,都比它次上不少呢。”
    一下子,寿星被忽略在了一旁,宴会的焦点真如邱娘子之前所料,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是......
    “二公主驾到——”
    邱娘子并不受公主喜欢的猜疑不攻自破。
    贝嫣羽不知道情况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但是她是来给小伙伴撑腰的,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让行礼的众人起身。
    而是:“终于赶上了。”
    她去拉小姊妹的手,扶她起来,说:“本公主想着,一般的贺礼配不上你。”
    “听说你要办斗草会,便寻了个宝物逗你开心。”
    随后才想起来让众人起身。
    把锦盒亲手交到邱娘子手上,她没有先急着打开拿出来,而是瞥了一眼曹娘子。
    素指搭在锦盒盖上,微微掀开一条缝去看,惊喜道:“殿下竟真带来了我想要的宝物,这可比那素冠荷鼎珍贵上千百倍。”
    “不愧是公主殿下。”
    这话就有吹牛的嫌疑了,曹娘子提醒她:“公主一份心意,不管什么都是千金难寻的。”
    “但若是单论价值,不管什么花草,和素冠荷鼎比起来,还是难以望其项背吧?”
    “况且这个盒子,也不是什么鲜花,干花也不可能玩什么斗草。”
    “邱娘子,别说大话闪了舌头,还不知好歹撂了殿下的面子。”
    邱二娘子也拉拉她的衣袖,请求道:“长姊别说了,说这大话,殿下生气了怎么办?”
    看其余众人,也觉得她是在强行给自己找回面子,只是挨于二公主在场,不敢多言。
    邱娘子打开锦盒,拿出一把顺直纯白的胡须来。
    没傻子觉得公主拿出来送礼的胡子会是普通胡子,却只敢猜测:“殿下,这是哪位长辈的胡须吗?”
    但是也太荒谬了,谁家长辈把胡须割下来给小辈斗草玩儿,这样太掉价了。
    贝嫣羽得意洋洋:“你们知道,前朝诗人谢淩韵吗?”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连表情都掩饰不住了。
    曹娘子质疑道:“殿下,谢翁的胡须是捐给香积寺做佛像装饰之用,怎么可能在您的手上。”
    邱娘子像个有了老虎撑腰的小狐狸,狐假虎威极了,气势十足地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想要什么,就算是那大佛也得乖乖奉上。”
    “不信你去看看,那佛像上的胡须早就没了。”
    直到结束,邱娘子一直是受人恭维,风光无限。
    毕竟公主为了给她送礼,连这等物什都弄来了。
    贝嫣羽连着到今日都沉浸在得意里,丝毫不知道危险极速逼近中。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嗯?凉的。
    于是她放下问道:“今日负责温茶的是谁?”
    一小太监站了出来:“回殿下,是奴婢。”
    青瓷朝着他的额角砸了过去。
    小太监额角迅速肿起,还要跪下请罪:“殿下息怒,奴婢该死!”
    “凉了都不知道吗?你竟敢玩忽职守。”
    “今日我已经饮了一口凉水了,下次来例假要是疼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您明明每次都会疼啊......
    而且,他已经掐着点,准备换水了,但是......
    但是他不敢反驳,只能任由被发泄着怒气。
    本已经准备好接受更严厉的责罚,这时候,一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拎着一个鸡毛掸子冲进来。
    随口问了句:“他做了何错事,让你动笞刑。”
    贝嫣羽回道:“长姊,他把我的水放凉了,都没换。”
    “害我今天喝了一口凉水!”
    贝婧初空着的那只手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敢相信一个小白兔一般的妹妹,对着其他人,竟是那般天真的残忍。
    就像小孩拿水去烫死蚂蚁,纯稚又满怀恶意。
    以弱小者的挣扎为乐。
    机灵的小孩最知道谁不能惹,看出长姊不开心,说话都软得不行。
    还偷偷摸摸地伸出小手,试图把贝婧初右手捏着的鸡毛掸子拿下来。
    未果,拿不动。
    下一刻,鸡毛掸子抽在了她的屁股上。
    别说,手感和记忆中一样软。
    “嗷~!”
    贝婧初真的气。
    “你就出宫去个生辰宴,能给我搞这么大的祸事!啊?”
    “我以为拔老虎胡子已经是勇士了,你tm连维摩诘大佛的胡子都敢拔!”
    “你不是勇士,你是悍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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