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顾晨招招手,把岳鹏叫到眼门儿前吩咐道:“过来,这事啊,你得这么办。”
    “你暂时,让咱们的人,先不查那些楼子了。”
    “等上个十天半个月,让那些人全都放松警惕,以为咱们都察觉不管这事,或者是对此事不上心了。”
    “然后你再来个突然袭击,保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的话,你天天查、天天查,人家知道你们每天都去查,那人家肯定就不敢去了不是?”
    清朝时就查很严,搞得那些人都在家养眉清目秀的小厮。
    嗯,用来干什么使的,不用多说吧?
    而在扫橘子色这方面,他顾晨就算是没吃过猪肉,可也是见过猪跑的,而且对侦破手段也很有研究。
    他觉得都是提前蹲点,把这个队伍逐渐庞大起来,然后呢,再挑个合适的机会一网打尽。
    最后,名正言顺地,再给自己的部门大赚一笔经费。
    “顾大人……”岳鹏有些犹豫:“这不好吧,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不让官吏沉迷酒色吗?”
    这么一整,怎么像是纵容人干坏事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晨立刻道:“礼记《中庸》有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说的就是君子一定要要慎独,即使一个人独处、没有人注意,也要谨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若是有人查,他们就不干坏事,那如果没人查呢,那他们岂不是就要放心大胆干坏事了?”
    “这种是假君子!”
    “咱们查的就是这种假君子,揪出那些假君子,也是朝廷,为国家和社稷着想的嘛。”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咱们让他们去逛楼子的。”
    顾晨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听得岳鹏更是连连点头。
    “是,大人,那下官回去就这么干。”
    顾大人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又不是他们让他们去狎妓的。
    有什么不好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私德不修,可不能怪他们都察院阴险。
    “哦,范大人。”
    岳鹏这才刚刚打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范从文,他立刻拱手行礼。
    “恩。”
    范从文笑了笑,目送他离开后,立刻钻进来关上门。
    “顾大人,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居然……你……”
    用这个法子捞钱?
    他做了个割脑袋的动作。
    不想死啊?
    “范大人,你怕什么?”
    顾晨招呼他坐下,还起身给他泡了盏茶水来。
    “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范从文瞬间瞪大了眼睛,捞钱难不成还是对的?
    只听顾晨道:“陛下又没说,让巡城御史天天查楼子,更没有说要怎么查。”
    “我也没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去逛楼子花天酒地,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何错之有?有何可怕的?”
    再说了,只不过是打六十板子,罚十贯钱而已。
    既不贬官,又不要命!
    余敏和丁廷去江浙巡察去了,到时候从地方上回来,只怕户部又会抠抠搜搜地给人少报销些。
    这罚没的钱,刚好就能给大家贴进去。
    不是他多管闲事,而是他既然当了人家的领导。
    那作为领导,你就不能让自己的人吃亏是不是?
    不然的话,谁服你啊?
    领导不能护着自己手下的人,你当哪门子的领导?
    “可是……”范从文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也罢,我来也不是和你说这事的。”
    “我是来和你借钱的,下个月十三是皇后娘娘的千秋礼,五品以上的官眷都要进宫庆贺献礼。”
    “我这手里啊……实不相瞒,稍微有点紧。”
    户部那帮小娘养的,他去福建三年花了三十贯钱,他们眼睛眨也不眨,就克扣他八贯。
    他这张脸皮薄,又不能厚着脸皮和户部的人争论这种黄白之物,偏偏人家户部的脸皮堪比城墙。
    脸皮薄的和脸皮厚的对阵,那肯定是脸皮薄的吃亏。
    这不,范从文就吃了这个亏。
    “借多少?”顾晨一边说,一边伸手往自己怀里掏去:“我身上,刚好有十贯钱,够不够了?”
    看见没?
    这就是脸皮薄的坏处,你不好意思跟人争论这些黄白之物,那委屈得也就是你自个儿了。
    “够了够了,五贯就够了。”范从文只拿了五贯宝钞:“好在咱们皇后娘娘贤明,也不在乎礼多礼少的。”
    “待娘娘到时候回赐了东西,我就再还给你就是了。”
    皇后知道他们手头紧,所以每次都会回赠些东西。
    价格也和他们送的那些差不多,而且常常都会高一点儿。
    所以每年给皇后娘娘献礼,就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
    不但不亏,心里还舒坦,感觉暖洋洋的。
    “好说好说。”
    顾晨也理解,虽然老范如今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四品官,可他不像自己,经常有标儿接济。
    而且现在还不到发俸禄的时间,手头紧也正常。
    上班的第一天,他没摸成鱼,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事。
    还去了两趟顺天府尹,和府尹大人商讨难判的案件。
    好容易到时辰下班了,谁知刚出了宫门就撞上刚回京的燕王。
    好几年不见,朱小四跟着徐达,在战场上驰骋千里。
    如今已经褪去青涩,整个人变得威严了许多。
    既然撞上了,就不能放看不见,顾晨恭敬行礼。
    “臣,见过燕王殿下。”
    朱小四的脸怎么这么黑,怎么感觉心情有点不好啊?
    岳父生病,朱棣本不想搭理,却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十年前怂恿自己杀朱桓那个小御史么?
    他不是,被自己不小心坑去庄浪了么?
    “哟,顾大人。”朱棣停步,叉着腰看着面前的老熟人:“不错啊,不过几年,都升二品了?”
    当年的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多喝了几杯酒,给陈宁说了几句,谁知道陈宁那家伙嘴那么快。
    本以为这孩子被自己坑惨了,谁知道人家还升到二品了。
    看来,父皇和大哥,很看重他啊。
    “燕王殿下,臣是四品左佥都御史,并非是二品。”
    你老子不讲规矩,乱发衣裳,可不是他乱穿。
    朱棣剑眉一挑,也不说让他走,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后,道:“那也算升很快了。”
    然后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便回身提醒道。
    “拜你所赐,我那些兄弟,如今后院可没几位女眷,今年几位哥哥也要回京,也不知是否会请顾大人喝茶?”
    虽然他现在只有一个媳妇,也暂时不想娶第二个。
    可兄弟们不同,特别是他二哥,要是落到他二哥的手里,那这顾晨,怕是就遭老罪咯。
    “燕王殿下真是说笑了,藩王与朝臣不可私交,就算是几位殿下肯赏脸,臣也不敢去呀。”
    顾晨完全不虚,而且笑盈盈地回话,他只是建议。
    建议懂吗?
    采纳施行的是老朱,不是他,表达不满找老朱去呀?
    再说了,亲王最少最少,也能拥有四个小老婆。
    这已经很多了好不好?
    你们这些人那么喜新厌旧,又做不到日日雨露均沾,播种为国家添人口出力,生那么米虫干啥嘛?
    除非以后打到外国去,那你们想生多少生多少!
    “那,本王就祝你好运咯。”
    朱棣见他不怕,便带着自己的人脚步匆匆离开了。
    他得去找爹,南京的能人多,他得求着爹看能不能在京城张张榜,找到能治背痈的郎中。
    否则的话,妙云非急坏了不可。
    顾晨见他面有急色,似是有事,却也不想多问。
    官场生存法则:多看、多想、少说话然后不要有太多好奇心,因为好奇心容易害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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