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身边有了这位归元馆的季青,因此轻衣竟然很顺利地进了兰汤馆。
    替她贴膏药的小侍药笑道:“姑娘身边有这么一尊妙手在,怎么还到我兰汤馆里寻医。”
    季青听闻轻衣是为别人来请医的,当即道:“如果姑娘方便,我跟你过去瞧瞧吧。”
    轻衣知道他身上还有事,可还这么几次三番地帮她。莫不是别有用心?但见他目光澄澈,应该不是什么宵小之辈。那他可能就是太善良太热心了。
    怎么她上辈子没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好人呢。
    拉着医术高明的归元馆弟子上门给喜月看病,轻衣却并没有如何担忧。即便是看出喜月食了番泻叶才导致腹泻难止,也不会查到她头上。
    本来轻衣就有意耽搁,且路上崴了脚,着实是好一阵工夫才回到竹苑。
    喜月脸色苍白地趴在床上,虽有气无力了,可还是硬撑着起来,甩手欲给轻衣一巴掌。
    轻衣闪了身,喜月的指甲只够挨着她的胳膊。
    没打着人,喜月更气了,破口大骂道:“猪油蒙了窍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请个大夫去了这般久,你这是盼着我死啊!”
    姿月进屋来,惊的不小,忙把喜月拉回床上去。
    季青冷面瞧着这一幕,顿时对喜月没了好感。只是良好的涵养支撑着他,这才没有立刻离去。
    他淡声道:“姑娘躺好了,让在下诊一回脉。”
    喜月这才注意到季青。忽见他外表俊朗,气度不凡,更是羞的脸都红了。不禁后悔起方才不该那般气盛,叫人家公子满眼看了去,实在太不成样子。
    季青过去诊了一回,淡淡道:“姑娘平日少吃些吧,里头发了炎,一时半刻好不了。以后一个月,每日只可喝清粥。”
    喜月叫出来,“喝一个月的粥?”
    季青眼皮也没撩,站起来擦手,“要是不想烂肠子,只能喝粥。”
    喜月叫苦不迭,又见他不注地擦手,心里更不乐意。不就是摸了下她的腕子,至于这样擦么?好像她很脏似的。
    然而对季青来说,这只是个习惯而已。
    一旁的轻衣不由睁大了眼睛,拉肚子被诊成这样?是他真未诊出,还是有意为之。她倒是看不明白这个季青公子的用意了。
    轻衣一瘸一拐地把季青送到院门口。
    季青回过身道:“你这几日多休息少劳作,脚伤能好的快些。”
    “多谢公子,您慢走。”
    季青却没动,眼睛望了望里头。明澈的眼神似乎洞悉一切,他道:“不如我明天再送更好的药给你吧。”
    轻衣很意外,不过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他如此这般实在让人费解。反正轻衣不会觉得他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貌,更不会觉得他方才胡说了一番诊辞是在为她报一掌之仇。
    季青见她不语,以为是默认了,这才安心走了。
    轻衣的脚根本没事,她今晚悄摸着拿药泡过熏过,准保明天能活蹦乱跳。
    那院的香珠正巧过来,见到轻衣“呀”了一声,“你这脚是怎么了?”
    轻衣不在意道:“没事,崴了一下。”
    香珠问候了几句,从轻衣这拿到配好了的香囊,搁到鼻间闻了闻。“恩,这个味道果然极好。”
    轻衣道:“里面的香附子就是快气开郁的,你自己也留一袋吧。”
    香珠心满意足地去了。
    因喜月病倒了,韩灵珊身边只有姿月一人忙不过来,便也叫轻衣进屋伺候。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近距离接触韩灵珊,正中轻衣的下怀。
    而轻衣没想到那位季青公子倒无意间帮了她的忙,她可是省得鬼鬼祟祟的天天给喜月下药了。喝一个月的清粥,够她受的了。正好可以方便轻衣行事。
    因为配了解郁散在荷包里时时戴着,轻衣来往姿月和韩灵珊之间,令两人都心平气和了许多。
    尤其是韩灵珊,瞧着满脸是红疙瘩的轻衣竟比以前顺眼了不少。每常她过来,韩灵珊便觉得没那么烦燥似的。
    因着轻衣的身份,谁也不会想到这其中的关窍。况且她的脸这样,天天在屋里,也不会叫韩灵珊注意到她的真实容貌。如今岁数还小,可往后越显出姿容来,韩灵珊那般善妒,于轻衣来说可是件麻烦事。
    这些天,轻衣忙了起来,竹苑膳堂两头跑。兼着与李婆婆关系好,倒能给她开些小灶。以前有的药膳方子,也愿拿出来给轻衣瞧。
    轻衣拣着合适的,就做了些给韩灵珊尝。
    以前身边喜月伺候的时候,都没有这般顺心的。虽说住在这近水楼台的好地儿,按理说该再没有比这更养人的了。可一来才知道各处的不方便。
    在谷中不比在府里,哪有那么多好东西被千挑万选地摆到她面前。韩灵珊一个外来的小姐又如何能抛头露面到处求东西。且她这个身份千金贵体的,就算学了医术,便哪能真的就给谁瞧病去。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将来医品升的高,就是为了争个脸面的事。她吃的不好了,眼瞅着面皮儿都没以前亮堂了,如今有了这药膳多少能滋补一二。
    主子遭罪,说起来还是奴婢们没能耐。以前喜月那般厉害,在膳堂处,也没能翻出什么浪花。
    韩灵珊美了,姿月也高兴,拉着轻衣道:“以前倒没看出你主意这样多。”
    轻衣在韩灵珊跟前得了脸,韩灵珊越发地看重她。
    眼瞅着离初试还有一个月时间,韩灵珊不得不加紧学习。
    那院的崔诗云,起先还过来几趟串门。韩灵珊瞅着她虽不灵透,可倒很用功。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叫她给比下去。
    每晚秉烛夜读,都是轻衣在旁边伺候磨墨奉茶。
    姿月在旁边做着针线相陪,时不时地剪剪烛芯儿。
    喜月渐渐好起来,每日顶着一脸菜色凑到韩灵珊屋里。
    轻衣在桌边摆饭,抬头之际受到了喜月的一记眼刀。
    轻衣讶异道:“喜月姐姐,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谁喝了一个月的清粥脸色能好呢。
    轻衣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叫韩灵珊听见。
    喜月病了甚久,可韩灵珊连本药书都背不全,更别说替她看诊了。所以一直叫养着,并不走心。
    此时见了喜月,便对她挥挥手,“病没好就躺着去吧,我这里有人伺候,你就甭操心了。”瞅着喜月那脸色实在不好看,又道:“别杵着了,站久了也不怕把病气过给我。”
    喜月叫韩灵珊说的立时红了眼圈,扭了身子就出去了。
    这几日轻衣陪着韩灵珊读书,把那新编《药性赋》的内容记个ba九不离十。她自小有个技能,就是过目不忘。
    如今过考倒是有把握了,只是要如何才能进入归元馆,还得好好筹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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