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羡一觉睡得很长,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塌上,抹去眼角的分泌物,抽抽鼻子,便见梅言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个红彤彤的物件。
    梅羡长叹一声:“梅言,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个多么奇怪的梦?”
    “什么梦?”
    梅羡指了指他手中的红纸:“看到里边写着胡倚楼要成亲了,跟知夏,然后我心痛得不行,像是被刀子割了好几刀。”她打了个冷战,“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太绝望了。”真是个奇怪的梦。
    梅言看着她虚白的脸:“那是真的,你晕过去了,现在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他说着,好像是在问东西好吃与否。
    梅羡抬眼看着他,怔怔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这样?难道......”
    呵呵!
    还是别乱想了。
    梅言扣指弹了弹她的脑壳:“你在想什么东西,说出来听听。”
    也没啥好瞒的。
    梅羡皱着眉,慢腾腾地说了,边说还边小心翼翼注意他的神色。
    梅言长身玉立,不为所动,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你在想这个,不过你大可放心,你的前世跟胡年胡倚楼根本扯不上边儿,再怎么着,你也只能跟我有关系。”他说得霸道,眼角是不用质疑的坚定,给了梅羡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是啊,在那段时间,她说不定还躺在浮云山山顶上修炼,还是只小小的花灵。
    他揉了揉她杂乱如鸡窝一样的头,“快点起了,别想那么多了。”
    梅羡点点头,但她还是有疑问:“那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心痛冒汗,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吧。”她说着,两条手臂都圈在梅言的腰上,生怕他就这么跑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是太差了,梅羡这么想着,还用力地扣住了他的腰:“快说,别隐瞒......”
    梅言点住她不停蹭在他衣服上的脸:“别动,再动我真的是......好了,我告诉你,祖师不是说,你把绿颜的记忆给吃了吗?虽是上古的记忆,但你是想不起来的了,你吃了她的记忆,她的记忆便在你身体上也有一份......可惜啊,若是你能够看到她的记忆,我们就能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但是你不行啊......”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趁她不备,又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你这个懒丫头,真是脏死了......”
    “啊!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梅羡蹬着腿,不停地喊着。
    但梅言不听,只是一直在说她又懒又脏。
    “哪里脏了......”梅羡自己举手闻了闻袖子,恩,果然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皮肤上的味道更是难闻。
    难不成,“梅言,我修炼地更好了,所以才会排出那么多的脏东西来的。”
    梅言嗯了一声,将她举了起来,拐过屏风,把她放到地上:“进去将身子都洗了,今日,便是十五了,胡倚楼今日要成亲了。”
    成亲?梅羡碰了碰两个木桶中的水,温温的冒着热气,温度刚好:“那我尽快洗干净。”
    梅言退出了屏风,出了房间,梅羡便褪去了衣服跳了进去,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又睡了好几天了,今天是十五了,那她便是睡了二十多天了,二十多天前,她被胡倚楼的婚书刺激地流了很多血吧。
    梅羡捧着水抹了抹脸,没有血的鲜红色,想来是梅言帮她擦过了。
    不管了,梅羡在水中又洗头又洗脸,擦擦洗洗,又换了另外一桶水,洗了一刻钟多,才从木桶中出来换了衣服。
    梅言刚好也在门外敲了敲门,进来了。
    他施法将梅羡头上的发弄干了,又让她坐在坐在红木凳子上,梅言站在他的身后,细细地给她扎头发,从额前的小辫子,到后头长长的头发,他纤长的手在她墨黑的头发划过,白色的一片片,像是一朵朵花,又像是穿梭在黑海中的一抹抹白色的鱼儿。
    灵动巧妙,令人赞叹。
    “梅言,你手艺不错啊。”许久,梅羡才憋出了这一句。
    梅言挑了挑眉:“那还有说,你好好想想,我陪你多少年了,都是我给你弄的头发......”
    梅羡想起了自己给他下的梅花引,不禁低下头。
    梅言半垂着眸,看着铜镜中她那少见的羞涩,微微勾唇,决定不再逗她了,便直起身来,继续完成手中的活计。
    不一会儿,她的头发便扎好了,繁复而不华丽,配上干净年轻的脸庞,配上身上穿着的粉红色的襦裙,别有一种亮丽的感觉。
    尽管梅羡不是走这种风格的,她还是觉得不错。
    他们出了门。
    楼下的花娘见她出来了,不由有些关心地问:“梅羡,你身体好些了吗?哎呀,真是想不到,你哥哥说你着凉了感染了风寒,我们都没上去看看你。”
    这些天,为了防止她睡觉修炼被打扰,梅言跟她们都说了是感染了风寒,一听是这种病,姑娘们都不敢走上门前去了。
    “好多了。”梅羡微微笑道。
    “不过也多亏了你的药,姑娘们脸上的疤痕果然都去掉了,我们的客人又多了不少呢......”花娘笑眯眯地看着梅羡,又暗含有意,“不如姑娘将秘方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去配药......”
    梅羡避开梅言的视线,摇头:“我只有那几瓶,那秘方,还是我祖父才知道的,他还没有传授给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啊。”
    花娘脸上露出可惜之色:“那样啊......”但是她的眼睛却不停往梅羡身上瞄,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梅羡不太喜欢那种打量的目光,所以她很快便转过脸看着梅言:“哥哥,我们走吧......要迟到了。”
    梅言点点头,拉着梅羡的手便走出去。
    花娘站在门内,瘪了瘪嘴巴,桃红微微笑着看她,被花娘的眼睛一瞪,她却没有收回笑脸,她笑着叹道:“花娘,你也太贪心了些,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倒是自己把自己跌进去了。”
    花娘哼哼:“要你管。”说着,她用手将桃红的手臂掐了一把,便自己去了后院了。
    桃红微微一笑,又拿起了桌面上的针线,小心地绣着手中的帕子,针尖伸出来按进去,又出来了,刺进了她的手指中。
    桃红把受伤的手指放进嘴巴里,脸上露出了一抹怔仲的笑容,暖暖的阳光顺着回形楼梯照了下来......
    “快要到冬天了啊......”
    站在胡宅门前。
    胡倚楼从他姨母家搬出来后,住进了最新置办的房子,大门上的漆还红亮亮的有着喜意。
    胡倚楼成婚,请的人不多,那宅子也不大,但是好在热闹。
    他的表妹李元在三天前便嫁去了外地,今日是三朝回门,所以胡倚楼姨母家也不得空。
    参加胡倚楼婚礼的,便是他平日里念书的一些同窗,还有在金陵城交好的一些人家。
    梅言和梅羡来得刚刚好,那新娘的喜轿刚刚到了胡宅的门前,一声火红新郎袍子的胡倚楼站在门前,照例是对着喜轿们踢了一脚,然后喜娘叫了一声好,便开了轿门,让胡倚楼去牵新娘子的手。
    梅羡看着胡倚楼被照得通红的脸,脸上,嘴角上笑着,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新郎官的喜意。
    梅羡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胡倚楼这是在做什么。
    旁边有一些凑喜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听说了吗?这新娘子可是从美人馆中出来的......啧啧啧,李宅好歹也是个大户,怎么能让自己的外甥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人......”
    有人摇了摇头:“没看见吗?这胡公子都从李宅中搬出来了,不管怎么说,他姓胡,府中的人可是姓李,这是不一样的......”
    “......”
    胡倚楼牵着红带子,仿似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进了胡宅的门。
    他也看到了梅言梅羡,还对着他们笑了笑:“你们来了。”梅羡梅言点点头,跟了进去。
    里边也很热闹,只是高堂处摆着两个排位。
    “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洞房......”胡倚楼便牵着知夏进了内院,那里客人便没有再进去了。
    客人们在外院中吃着喜娘递过来的喜糖,坐在了红木桌上。
    梅羡看着桌子上陆陆续续上满了菜,知道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吃了。
    随着胡倚楼成婚下来,梅羡没有任何的不适,她跟梅言坐在凳子上,夹起了一小块红烧肉放进嘴巴里,朝梅言问道:“你怎么不觉得奇怪,我看婚帖的时候觉着不舒服,怎么看着他成亲了却没有什么感觉?”
    梅言拿着帕子抹去她嘴角的油,笑言:“我给你施了法,你怎么会不舒服,好好吃一顿,便回去啊。”
    梅言示意她不要说话,梅羡今天的打扮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在房中看着是不错,但在这里,来看成婚的人都穿的一身喜气,梅羡身上的粉白,确实显得素淡地多了,而且她的脸虽是不美,却也不俗,感觉很是特别。
    有很多人的眼睛都似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梅羡刚刚说的话,倒是有些引人误会的意思了。
    还好没过多久,新郎官儿便出来敬酒了,人们的目光很快便转移了,胡倚楼一身喜袍站在饭桌前,一杯杯地灌酒,人们热闹地起哄......倒是把梅羡和梅言给忘记了......
    梅羡便放心大胆地架起了饭桌上的肉了......想想,她也是二十多天没吃过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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