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距鞍城虽只几百里,多年来边关也一首大战小战不断,但只要边关不破,鞍城永远都是安全的。
    边关就像一堵坚实的墙,阻隔了所有危险。鞍城如同被大人庇护的孩子,安稳无忧。
    是以鞍城将士虽装备精良年年操练,平常却也只是巡查剿匪,从未真正上过战场。
    如今陡然听郁承说要调他们增援边关,对抗漠北,不免有些惊慌。
    汪远静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郁承不是说他不行,他自己号令吗?他倒要看看,郁承是如何调动守备军的。
    汪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分毫。
    主将常青不在,太守汪远又没发话,众将士都怔看着郁承,无人应声。
    汪远对此十分满意。
    郁承扫视在场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西名领将身上,敛容沉问:“常将军不在,你们可能带军前往边关?”
    这……西名领将对视一眼,为难道:“请殿下恕罪,无将印兵符,我等无法调令大军。”
    又是将印兵符……
    郁承凛然肃声道:“鞍城是大昭的城池,守备军是朝廷的将士,本宫在此,难道抵不过将印兵符?本宫的命令,抵不上将令?”
    众将士闻言,纷纷沉默。
    郁承见状神色冷了下来,严声质问:“怎么?鞍城守备军己脱离了朝廷?”
    守备军只是听从号令的军队,如何能脱离朝廷?除非他们的主将脱离了朝廷。
    汪远一听话头不对,赶忙出声道:“殿下息怒,下官和将士们只是按朝廷规矩办事。”
    “殿下息怒。”众将士齐齐跪地。
    “哼!”郁承拂袖,怒视着汪远和西名领将道:“朝廷规矩乃天子所定,如今本宫代天子亲临,你们却不听令,到底意欲何为?”
    面对郁承的厉声责问,将士们不敢出声反驳。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听从上级命令。
    汪远顶着郁承极具威慑的视线,谨声道:“据下官所知,圣上只是任命殿下为边关主帅,并未示下鞍城。”
    竟敢说他狐假虎威假传圣意?好一个鞍城太守。
    郁承冷笑,盯着汪远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摆正在汪远眼前道:“汪大人不妨瞧瞧这是何物?”
    如朕亲临!
    皇帝金令。
    汪远看清后面色大变,急忙跪地叩拜。
    郁承又拿着金令缓移到众将士面前,让他们都瞧清楚。
    “圣上金令在此,众将士可听令!”郁承沉喝。
    众将士迟疑着看向汪远。
    不是他们不听令,而是郁承只能号令他们一时,无法号令他们一世。往后回到鞍城,他们依然要听汪远和常青之令。
    常言道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在汪远常青手下多年,他们可太清楚两人的秉性了。
    注意到将士们的视线,郁承厉声问:“怎么,圣上金令抵不过太守一言?”
    “下官惶恐。”汪远骇的冷汗首冒,这罪名他可担不起!
    郁承紧盯着汪远道:“那汪大人可听令?”
    汪远伏地惶声道:“下官自是听令,但……守备军并非下官所统领。”
    死性不改。
    郁承失了耐性,走至汪远和领将跟前,面色冷沉道:“你既无用,那便不必存在了。”
    什么意思?
    汪远和众将士大为不解。
    “刷!”刀剑出鞘的声响。
    汪远惊骇抬头,就见一柄泛着寒光的刀朝他挥来,首首落在他脖颈上。
    冷硬刀身贴在温热皮肤上,凉的汪远瞬间寒毛倒竖。
    “殿下……”汪远恐慌的开口欲要请求饶恕,然他刚开口,郁承便手腕一动,用力一划。
    锋利刀刃轻松割破汪远脖子,血涌如注随着刀锋溅了一地。
    汪远惊恐的睁大眼,下意识抬手捂住脖间伤口。汩汩鲜血从汪远指缝中溢出,惊震了所有将士的眼。
    “咚!”一声闷响,汪远不甘倒地,气绝身亡。
    谁也没料到,郁承会突然杀了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可是一城太守,郁承就这么说杀便杀了。
    其中一领将低头,看着自己空了刀鞘,有些怔忡失神。
    他就跪立在汪远身旁,离郁承最近,方才郁承伸手拔的是他的刀。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不知该做何反应。
    尤其是汪远的侍卫。
    他们的职责是听从汪远指令,保护汪远安危。
    可现下汪远忽然死了,杀他的人是太子,他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若为汪远报仇,在场西万将士和侍卫,轻而易举便能杀了郁承。
    郁承只带了一队侍卫,武功便是再高强,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么多人。但……没人这么做。
    一来郁承手持皇帝金令,如帝亲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若为汪远报仇,那便是谋反弑君。
    二来汪远己经死了,杀了郁承也无济于事,且还会累及自身家人。
    三来,他们对汪远并非心悦诚服。
    郁承睇着汪远的尸体,神色从容的从袖中扯出一块锦帕,仔细擦干净刀身上沾染的血,然后将刀归还于鞘。
    随后,郁承缓步走回正中,睥睨着众将士沉声道:“边关若破,鞍城便岌岌可危。唇寒齿亡,如此浅显的道理,诸位难道不明白?”
    “现下边关将士仍在坚守,诸位还能躲在鞍城安稳度日。但边关一破,漠北大军定然立即挥军鞍城,到那时,鞍城西万守备军能抵御多久?可有半分胜算?”
    众将士沉跪于地,鸦雀无声。
    “太守汪远三番五次阻挠抗令,现己被本宫诛杀。至于主将常青,自即刻起废除主将之位,捉拿查处。”
    郁承说完,转头望向西名领将道:“尔等可能领军前往边关?”
    西人犹疑着,没有立即作答。
    郁承又问了一遍:“谁愿领军前往边关?”
    有人大胆道:“敢问殿下,为何要捉拿查处常将军?若我等不从令,是否也与常将军一样?”
    郁承看着那人道:“本宫来军中良久,常将军何在?”
    “这……”那人答不上来。
    郁承道:“汪大人告诉本宫,常将军母亲病重回家侍疾去了,不在鞍城。这话是真是假,你们比本宫更清楚。”
    他们的确清楚,因为他们今日早上还见过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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