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何朔刚喘了一口气后,陶澄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进屋就往沙发上一摊,好像今天干了什么大事,累得不行的样子。
    “有饭吃吗?”陶澄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问何朔,“都要晚上了。”
    何朔双手一摊:“你看我这像有饭吃的样子吗?”
    陶澄撇撇嘴,懒得从沙发上挪位置了,说:“那叫个外卖吧,你请我。”
    “为什么?”何朔直接回答他,“你刚可以直接回家吃啊。”
    “什么意思啊,何朔。”陶澄突然直起身来,“我今天可是为了谁跑来跑去,花费口舌呢,那换做是别人,谁乐意啊?!”
    “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似的。”何朔说。
    “怎么不是?想我这么讲义气的兄弟已经很少啦!”
    陶澄还在自吹,何朔其实今天也够累的了,于是抱怨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我今天也是够烦的了。”
    “烦什么?”陶澄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停职了么?”
    何朔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这跟停不停职没有关系。”他无奈地看着陶澄说,“就之前,你提起的梁景的事情。”
    “梁景?”陶澄皱起眉头来,有些不解,“他什么事情啊?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
    “就是你跟他没什么关系,昨晚上谁让你插嘴了?”何朔这话一说,让陶澄更是迷糊了。
    “我插嘴怎么了?难道这梁景还得藏起来?”陶澄不服气了。
    何朔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随便说的一句话,都会造成影响的。”
    陶澄瞪着眼睛看着何朔,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胳膊肘往外拐了?他撸起袖子说:“怎么?你不是一直秉着公平公正、透明公开的原则吗?现在怎么了?自从认识了陈玫,也开始搞神神秘秘的那一套了?”
    何朔被他这么一说,迟疑了一下,确实,陶澄说得也对。他默默地在陶澄面前坐下,开始琢磨起今天这事。
    “怎么了?”陶澄也看出了何朔好像有什么心事。
    “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奇怪。”何朔想着。
    “那你说说呗。”陶澄也做好了准备,想先听了再说。
    何朔整理了一下头绪,说:“今天我见了陈玫,不过,李维在我之前去,他们俩应该聊了些什么,不欢而散了。”
    “李维是去查案的吧?”陶澄不以为然,“今天我去警局一天了,都没见着他影子,小刘说他一个人办案去了。”
    何朔一听,确实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还是继续了他现在的话题。
    “陈玫跟我说,他并不希望李维查王霞案子的同时,查到梁景身上去。”何朔说着,看了一眼陶澄,“就像昨晚,她也没有主动提和梁景曾经去过别墅,倒是你提了梁景。”
    “我?”陶澄挠了挠头,“我这个人你也懂的,直来直去的。”他放下手,说,“但是,我提了她弟弟又怎么样呢?难道她弟弟见不得人吗?”
    何朔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说,因为他养父母的死状和王霞很像,会成为麻烦。”
    “咦?”陶澄更不明白了,“按道理来说,如果死状一样,梁景不是更应该一起加入这个案子吗?”陶澄自说自话起来,“找一找、查一查,说不定是同一个凶手啊!”
    “凶手?”何朔打断陶澄,“当时他养父母的案子是自杀的,不需要找什么凶手。”
    “哦?”陶澄接着问,“那你说的那个王霞呢?既然死状一样,那是不是也是自杀的啊?”
    何朔被陶澄这么一说,思路又打乱了。但是,从小刘之前给他的电话看来,王霞确实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从一般的事情上来看,都可以解释,但是何朔现在并不想断言的,一是服用的安眠药为何都是同一种,二是为何死者都会身穿白色衣服,面带笑容。
    那么……梁景是否知道他养父母死的时候服用的是哪一种安眠药呢?
    “你继续说。”没想到,陶澄还会提醒何朔一下。
    何朔点了个头,继续说:“后来,梁景来找我了。”
    “他来找你?”陶澄一脸惊奇,“他知道你在这里?”
    “你不用这么一惊一乍的。”何朔提醒他,“陈玫就住隔壁,知道我在这里也不奇怪。”
    “呵呵。”陶澄冷笑一声,“他们俩看上去可没那么亲密,不觉得他们什么事情都会交流。”
    “那也未必。”何朔说,“要不然也不会一起去看王霞了。”
    “那你说,是谁和谁提起的呢?”陶澄说,“他们两个姿态都很高的样子,我就觉得吧,你也别太相信陈玫,还有梁景。”
    何朔靠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还没说完呢,就是有点奇怪,后来梁景来找我,就问起了这件事情。”
    “说什么了?”
    “他问我,陈玫有没有在警察面前提起他。”何朔说完,看着陶澄,这家伙的脸上也开始泛起了迷糊。
    “哎?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他们俩确实确实是太奇怪了。”陶澄着重了语气,“如果说真的一起去过了,说了又怎样?一个不愿意透露弟弟,一个好像还怀疑被透露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陶澄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滑稽。”
    “他们俩不是亲姐弟。”何朔说。
    “啊!我早料到了。”陶澄说,“看样子就不像!一个浓眉大眼的,一个小鼻子小眼的,还有那性格,一个爱理不理,一个又热情洋溢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何朔说,“重点是,这个案子,到底和梁景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陶澄嘀咕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说,“今天,我去警局打探消息的时候,也没人提起梁景这个人啊。”
    何朔一听,要么就是陈玫一直闭着嘴,不愿意说梁景也去过别墅,所以来和他说起这个事情,希望自己帮着一起隐瞒。
    但是,越是如此,何朔越是觉得可疑。
    “小刘说,这次的案子,基本上已经定义为自杀了。”陶澄说,“因为没有其他的动机。”
    “那么,那两个家政人员呢?联系了吗?”何朔问。
    “联系过了,口供也做了。”陶澄说着,又躺进沙发里,“她们说,自己的活本来就只干一天,后来就走了。”
    “就一天?”何朔惊讶地叫了起来,本来那个什么胡老师都是居家照顾着王霞的,怎么回去了就只做了一天就走了呢?
    “是啊,就一天。”陶澄重复。
    “之后没有人去吗?”何朔倍感疑惑。
    “不知道。”陶澄摇摇头,“反正家政公司也证实了,只去干一天的活,打扫卫生做饭,就结束了。”
    何朔开始头晕脑胀起来,如果真的只是干一天的活,就是为了把王霞送回别墅吗?那么那一开始又花钱又花时间地照顾王霞是为什么呢?
    “那么,那两个家政人员还说什么了吗?”何朔问,“有没有人接手呢?”
    陶澄摇了摇头:“这个小刘没有说,反正她们也有记录,确实是来了干完活了就走了,没有别的了。”
    何朔抿着嘴,仔细琢磨了一番,对陶澄说:“那我必须再麻烦你一件事了。”
    “什么事?”陶澄睁大了眼睛听着,准备接手一个重大任务。
    何朔说:“这样,你帮我再去一趟警局,查一查是什么家政公司,这两个人是谁,联系方式什么的。”
    “你准备自己去找她们?”陶澄问。
    “对啊,只能这样啊。”何朔说,“既然都不让我去伊甸园,那还不让我去家政公司吗?”
    “嘻嘻嘻。”陶澄笑了起来,“得了,知道了。”
    说完,他突然对何朔挥挥手,像是在指挥他什么,摆出一番高傲的表情说:“既然这样,晚饭是不是应该?”
    何朔看着他,就知道他想赖在这里骗吃骗喝了。
    于是何朔掏出手机,准备叫上个外卖,嘟囔着说:“我这个一半工资都在请你吃饭上。”
    “那还有一半呢?”陶澄打趣,“是不是都在小郭那房子上?”
    何朔刚想点外卖的手就停了,想了想,小郭的事情确实到现在仍然没有头绪。
    “怎么?”陶澄见他发呆了,就说,“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太值?”
    “没有。”何朔继续点单,“如果当时不租下来,也不会发现小郭……”何朔想起那些照片,开始有些疑惑,小鱼说自己是很少出门的,为什么小郭还能拍到那么多她的照片?不同的衣服、不同的季节……
    “哎!”陶澄又打断了他的思路,“别发呆了行不行,赶紧吃饭,好吗?饿死了。”
    何朔也是拿陶澄没办法,只好先点了再说。
    当饭菜上齐,陶澄又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何朔看着陶澄现在这模样,在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案件之前,他可是经常低三下四地问何朔要点新闻什么的,时不时地招呼何朔吃点喝点。现在有了点案子了,他反而像个大爷似的,要何朔伺候周到了。
    想到这里,何朔忍不住笑了一声。
    “干嘛?笑什么?”这都被陶澄听到了。
    “我说你吃的那么认真,耳朵还竖着呢?”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知不知道?”陶澄嘴里还塞着吃的,鼓鼓囊囊的,说起话来还有些含糊不清,“我总感觉自从跟着你走案子后,身边危机四伏,所以有的吃就要多吃点,有的喝也要多喝点。”
    说着,他就给何朔倒上一杯。
    “我不要。”何朔拒绝。
    “干嘛不要,真是的!”陶澄执意要倒,何朔最后也没阻拦。
    陶澄笑着说:“我跟你说,不管干什么,总要先吃饱了,要不然连逃命都来不及。”
    “你干什么总说这个?”何朔说,“你在怕什么?”
    “怕?”陶澄喝了一口酒,“我怎么能不怕?你知道吗?我这几日一直睡不好,一直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我看不见他,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盯着我,那感觉太压抑了,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差点憋死掉的那种!”
    听陶澄这么说,刚还放松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不像是在胡说。
    “很多次了吗?”何朔问。
    “嗯,这几天。”陶澄说,“而且,见鬼的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那个人像极了一个人!”
    陶澄神秘地盯着何朔。
    何朔问:“什么人?”
    “易!墨!”陶澄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像是想清楚地说出来很久了。
    “等等。”何朔问,“你跟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交集吧?为什么会梦到他?”
    “谁知道啊!”陶澄也是一脸懵,“这个可怕的梦也是最近开始频繁出现的,过去也有过类似的,但不像现在这么严重。”
    何朔看着陶澄,看样子这个梦确实对他造成了心理阴影,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易墨……确实有些奇怪,但是却也说不上怎么奇怪。”何朔说,“但是他对我而言,还算是一个朋友吧。”
    “朋友?”陶澄突然抬起头来,说,“我不这么觉得,这个人阴森恐怖得很,就连梦梦都被他吓得不轻!”
    何朔迟疑了片刻,问:“那,梦梦呢?”梦梦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陶澄抬起头来,看着何朔说:“不知道,还没联系。”
    “那你关心一下。”
    “我?关心?”陶澄刚拿起酒杯又放下了,“我……算了。”
    看陶澄欲言又止的样子,何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怎么?你们……有故事?”
    “没故事!别乱猜!”说着,陶澄一口闷了一杯酒。
    之后两个人也没再谈其他什么,各自陷入了各自的烦恼之中,直到一顿饭一瓶酒喝完,何朔准备送陶澄下楼回家。
    小区外的出租车不是很多,等了一阵后,才来了一辆。
    “真是的,干嘛不让我住着呢?”陶澄还嘀咕了一句,不情愿地上了车。
    “行了,大家都睡个好觉,明天再见吧。”
    何朔说完,关上了车门,挺直身板的时候,突然发现马路对面的树下站着一个人,黑色的衣服不够显眼,但是那顶黑色礼帽却让何朔警觉。
    一辆面包车不合时宜地驶过,带过何朔的视线,那个人影也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寻不到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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