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元扶着我回到房中,离洛也已将茗儿救醒,我除了微微有些头晕外,并无哪里不妥,而方才在院中拾到的匕首,我也早已藏于袖中了。
    保元向离洛问及方才之事,离洛言道有黑衣人想掳走我,幸而他巡夜时听到异动,方才将我救下。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想掳走我,离洛的分析是可能白天有人见我们衣着华丽,出手大方,想绑架勒索。
    保元听罢离洛之言,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我只道凤州城内应属太平,没想到也这般不安全,罢了罢了,蕊儿明日还是随我前往大营吧,经今晚之事,朕也确实不放心将她留在此处。”
    于是乎,我便因着张继昭的鬼魂“绑架”一事,得以随同保元前往凤州大营。
    吉儿等人不便随行同往,保元命他们留在凤州城中。
    翌日,我仍为男装打扮,茗儿也换去女装改着男装。因着昨日我差点被人掳走,保元下令我与他的近身随护皆作同等衣着打扮,仍旧扮作商队。
    蜀军大营驻扎在凤州城外三十里,出得城去,一路还算好走。
    保元问起我昨日被掳时可有看仔细对方的容貌,我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混了过去。
    走了小半日,终于到得凤州大营,主帅李廷珪等应是早早得了消息,率众营外恭候。
    随后我们一行人便被安排进了主帐休息。
    保元为了我与茗儿在军营中行走方便,又能时刻呆在主帐旁边,特意对外假称我二人为其近卫。
    保元与李廷珪等去查看军情,我坐在附帐中休息。左右无人之际,我忍不住将藏于怀中的那柄匕首拿出来细看。
    这是那晚“张继昭”救我时扔出来的,我一直将它藏在身上,现在拿在手中细看,只觉得这匕首比较小巧,刀刃薄而利,黑沉沉的泛着寒光……
    我翻来覆去看着这东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鬼魂照理来说应该是飘渺之物,如何能使得动这东西?还有,为何会有两个张继昭?为何其中一个要杀我,一个却偏偏是在救我?
    忽然间,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心里乱得很,当真是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保元今日很忙,一直在帅帐听李廷珪等报告军情,其间他遣了离洛来给我请脉,随后留了颗丸药让茗儿在晚上睡觉前服侍我吃下。
    晚间因身上酸疼得厉害,服过药便早早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只听得有人在唤我,我努力睁开眼睛,只见营帐内点着昏黄的烛光,茗儿在旁边的床上已经睡熟。
    正当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做梦,准备再次躺下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东西飞了进来,“啪”的一声掉在锦被上。
    我强压心慌,借着烛光去看被上的东西,居然是一个锦囊,抖抖嗦嗦拿起来细看,极普通的针线,只是袋子里的东西好象有东西。
    打开一看,呀,怎么又一柄薄刃匕首,跟昨日我捡到的那柄一般无二。
    还有一张纸条,展开一看,草草写着一行字:丑时二刻,盼营西河边树林一见。没有落款。
    这是谁?会是张继昭吗?不会,不会,他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么?鬼魂怎会写字?
    我去还是不去,若去了,要是遇到危险那该如何是好?可若不去,那便解不开心中如此多的谜团。
    算了,还是不去,若是陷井那只会给保元惹来麻烦。
    我重新躺下,试图让自己继续睡过去,可是却不知道为何,一点睡意都没有,整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仿佛有只猫在抓挠着身心。
    忽然间,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却又那样真实。
    “花蕊……花蕊……”
    我身不由已地从床上起身,穿戴整齐走了出去,临出门时我将保元以前送我防身的小剑藏进了袖管中。
    营帐外光线昏暗,天上的月亮被云朵遮挡,时隐时现,不远处值夜的兵士走过火堆……
    我寻着那个声音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前走,头有些昏沉,感觉很不真实,我努力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的知觉清醒一些。
    忽然,感觉有一个人窜到了我面前,还未待我惊呼出声,只觉得眼前一黑,头面被人用布袋套住了。我试图挣扎叫喊,却不想口中立刻被塞进了一团东西……这人将我挟于胁下,带着我一路狂奔。
    山风刮在身上寒凉刺骨,我试图挣扎,却被对方制得死死地,凭直觉,我知道挟持我的是个男子!
    这人个子很高,也很健壮,手上的力道极大,被他反制住的手腕处已疼得有些麻木了。我身不由已的随着他跑,仿佛自己的脚根本没有落在地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停了下来,我似乎听到流水的声音。
    我不安地站着,头上套着布袋,眼睛一片漆黑,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希望保元快些发现我失踪了,好来救我!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微光,原来套在我头上的布袋被取了下来。一条河现在在眼前,我身后是一片树林。
    身侧,反剪着我手的黑衣人,蒙着面。他放开我,试图去取下我口里的布团,可却被我趁其不备时狠狠踢了一脚。
    就当他疼弯了腰的当口,我转身欲跑,还未奔出两步,便又被他捉住了。
    我一面挣扎一面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很明显他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我抽出了袖中的小剑狠狠地向那个人刺了过去。
    对方的手好象虎钳一般,一下子就扣住了我握剑的右手,只觉得手腕住的骨头就象要被捏碎了一般,小剑脱手掉到了地上。
    “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凶悍!呆在这深宫里倒一点也没让你学得温驯些!”那黑衣人在耳边嗤笑道。
    “你?!”当我听到他的话,突然停了一切挣扎,怔怔地望着他。
    黑暗中,有双眼睛如星子般闪烁着炽热的目光:“花蕊,我终于能带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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