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冯伟点点头,低声说:“被盗的几样东西,在当时差不多值林家三分之二的家当了。不然林老太爷也不能被活活气死。
    哥俩儿,我跟你们不瞒着。
    库里的东西,搁到现在,都是不可能在明面交易的。所以我对那些兴趣不大。违法的事我不敢干,我感兴趣的是……”
    他把之前那枚钥匙晃了晃,放回盒子里,说:
    “你们知道那伙贼有多精、多气人吗?钥匙被换了对吧?可老太爷当时用那假钥匙,居然打开了库房的第三道门!”
    “嘿,这伙贼还挺‘懂事’,怕你们费事,临走给换了把新锁?”曹新运调侃道。
    闫冯伟嗤之以鼻,声音却压得更低:“我为什么说贼精?他们是真识货啊!你们想没想过,大门二门他们不用钥匙就能打开,为什么非得偷第三道门的钥匙?那特么是因为,单单是第三道门的门锁,比库房里所有的‘玩意儿’加起来都值钱!”
    我终于弄清了他的意图:“所以,你看到钥匙,想到的是锁。这趟出门,目的也是锁。”
    闫冯伟点头:“钥匙是后配的,真不值钱。那锁虽然是老货,但也不至于让人蹲苦窑。你虽然不大了解古董,可你见过‘毛藏金’。那锁,就跟你那鸟笼差不多是一个意思,是难得的‘机巧活儿’。出手的话,价格至少比那鸟笼翻一倍。谁不喜欢钱?有了线索,我能不惦记吗?”
    “你确定卖钥匙给你的那个女人,手上有锁?”
    “我收了钥匙,又跟她聊了快俩钟头,你以为我图什么啊?不就是为捡舌漏嘛。结果你猜怎么着?来来回回这么一套话,敢情那锁就在那娘们儿手里呢!”
    闫冯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连打了两个哈欠,“那娘们儿是个寡妇,说实话是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拉把孩子,为了生活,女人家家的学着爷们儿跑运输。
    我这回都想好了,东西要是真的,她肯卖,我肯定不能太亏了她,怎么都得给她把一对龙凤胎供到大学毕业的学费给她让出来。我是真心实意,可我特么怎么也没想到,一番好心,反倒把这事整出妖蛾子了!”
    “什么情况?”曹新运八卦的问。
    闫冯伟抖楞手道:“她当天就答应我,第二天把东西带过来。结果,转过天,直到半夜才给我打电话,说东西带来了,白天临时接了一搬家的活。没能给我送来。
    我寻思说那就改明儿呗,结果她跟我说,她正准备开车回三合,车忽然坏了!咱不是拿她当主顾嘛,一个女人单个儿开大货,车坏了,跟咱说了,咱能不赶过去吗?
    嘿!结果巴巴的赶过去了,还没到地方,人又来电话,说原来是电瓶线松了。这会儿弄好了,她急着回家照顾俩孩子,先走了!”
    “哥哥哎,说到底,你还是个好人啊。”
    我说这话的时候,是把脸偏向一旁的。
    他前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评论。
    这一世,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貌似正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呢。
    刚才还说了,那女的是一寡妇……谁知道他大半夜过去,是不是想趁机跟人家‘增进感情’呢。
    闫冯伟兀自抱怨说:“等到了第二天,白天打给她,她不接。又是夜里打过来,说因为收货方卸货的原因,给耽搁了。又让我赶过去跟她见面,结果……又他娘的错过了!”
    闫冯伟揽着我的肩膀,喷着酒气对我和曹新运说:
    “哥俩都是聪明人,也都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岔子了吧?嘿哟,怪就怪我,那天在店里,对她太热情了!我这个年纪,她那个岁数,她多半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呢!这来来回回的折腾,是跟我耍花枪呢!”
    “噗!”
    我和曹新运同时笑出了声。
    曹新运一向嘴毒,当即毫不留情的指着他说:“你现在站椅子上,对着墙呲泡尿,然后下来,对着墙站三分钟!你要再敢说人家主动勾搭你,我把你这辈子的衣裳从里到外都包了!免费!而且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闫冯伟是真有点喝多了,没反应过来,问:“你什么意思啊?”
    我憋住笑说:“哥,他是让你撒泡尿照照……得得得,饭桌上甭提屎尿屁。要我说,那女的真要对你有意思,肯定也是看上你是买卖人,有家底儿。旁的不说,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嫂子啊!”
    闫冯伟啐了一口:“说的这叫什么话!哥哥我以前是有前科,可凭良心说,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娘们儿、不贪新鲜?可我跟你们说,对这女的……除非把我俩眼珠子抠了,让我单个儿过个十年八年,不然打死我都不会跟她有什么!”
    曹新运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这么纯洁的人,实在比熊猫还稀罕,我得敬你!”
    “屁啊!”
    闫冯伟瞪着俩发红的眼珠子,压着嗓子说:“从你们嫂子怀孕,到现在我憋了几个月了?我能不想那事吗?我也知道我丑,对方要真只是贪钱,给俩钱就给俩,我也乐意那什么。
    可关键一点儿,那娘们儿太丑了!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平底锅里油烧热了,连着打仨荷包蛋。任凭蛋清蛋黄自由发展,最后凝固成什么样,那就是那娘们儿的写真,还得是美颜过的!”
    曹新运又再乐了,指着闫冯伟对我说:
    “要论嘴损,咱俩是旗鼓相当,他可是胜咱一筹啊!”
    我起初也被闫冯伟的形容弄的啼笑皆非,可忽然间,根据他的形容,我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张脸!
    “靠!”
    我拿起手机,打给某人,对方不接。
    闫冯伟醉醺醺的问我打给谁?
    我迟疑了一下,问他:“是那丑寡妇让你去三合见面?夜里十二点十分那班车?”
    “昂,要不说她是真对我有意思呢!你也知道,我晚上好喝两口。她每回打电话来都是半夜,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打的。
    可她约我见面的地方,‘的’愿意去,可回来拦不着‘的’啊!弄的我每回都得坐那什么……9路,对,坐9路车回来。我他娘的都忘了自己多久没坐过公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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