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年,迎来了丰收的季节,金国上京黄龙府之东,胡里改路之屯河千户为燕王完颜宗炜的封地,八月初宗炜都会带着弟弟宗强,陪伴母亲来到封地,享受丰收的喜悦。这里最著名的建筑就是距离混同江三十里的响水别院,从大宋掠来的农民培育出了最好的稻米,俗称“响水稻”,明媚帝姬品尝过之后,赞不绝口,声称比大宋的贡米还要强些。
    皇帝陛下颁下恩旨,宗炜可以将母亲接出皇宫与自己生活在一起,近来上京城弥漫着一股不正常的气氛,大哥宗磐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小皇帝合刺长大了,慢慢变得不安分,以国论左勃极烈、辽王宗干之子完颜亮为首的太祖第三代成长起来,他们以皇帝为核心,对朝政的影响越来越大。国家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一旦当今皇帝身有不测,将来的皇位该由谁来继承?是太祖子孙还是太宗子孙?如果是太祖子孙,那么是从太祖第三代中选择最贤能的一位,还是从合刺的儿子中选择一位?这些都是问题,风流潇洒的大哥,在剪除宗翰一党之后,权利越加稳固,面临的难题确是一点都没少。当前,基本形成了太祖太宗子孙两派平分权利的格局,宗干老了,身体越来越差,听说可能过不去这个冬天,那么稳定了多年的政局是不是就将产生巨大的变数?因为宗翰事变,大金国失去了南京、以及西京以东的大片土地;这一次,会不会……
    出来走走,可以暂时躲开朝廷的是非,而且母亲大人有了事情做,就不会在他耳边一个劲儿地唠叨,这家的姑娘好还是那家的女儿俊。宗炜二十岁了,他的婚姻其实不能由他来做主,要听大哥宗磐的意见,幸好大哥远没有母亲这么上心,还可以再拖一段时间。巡视封地就算是最重要的工作了,除此之外就是打猎捕鱼,宗强最近迷上了从大宋传过来的一项运动——篮球,每天都要练上两三个时辰,发誓一定要打败他!
    刚刚从母亲房里出来,宗强又来挑战了,做哥哥的哪有避战的道理。来吧,谁怕谁啊?
    母亲带着女人们也来观战,场地边上烤着肥羊,剪着鲜鱼,煮着牛肉,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上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两队的队员都是他们两人的侍卫,亲自调教过的,宗强一方气势很猛,他们这一边,经验要丰富一些。
    在对方投篮的一刹那,宗炜手下最高的小子大吼一声,高高跃起,将球抓在手中。刚一落地,球就扔了出去。宗炜在篮下等候多时,接住皮球,纵身而起,空中一个半转身,将球重重扣进篮筐。而后,双手抓住篮筐,仰天长啸,迎来阵阵喝彩声。忽然,受力的篮筐向下沉,只听“咔嚓”一声,篮筐断了,宗炜没有一点准备,落在地面的姿势甚是不雅,又是一阵笑声。
    “八哥,不带这样的,打不过就认输,怎么又把篮筐扯下来了。”宗炜在兄弟中间排行老八,宗强则是十一弟。
    宗炜面子上不好看,招来制造篮筐的乌古迪烈谋克,两脚三马鞭子就算是惩罚了,乌古迪烈谋克承诺一定会在三天之内制造一个更加结实的篮筐,不能打球了,喝酒吃肉吧!
    宗强喝着酒兀自不依不饶:“八哥,今天的比试怎么算啊?”
    结束的时候,宗强一方赢了两个球,人家当然不愿意,况且事前两兄弟打赌,赌注是一百户奴隶,宗强两年之后才能封王,才能拥有自己的封地,他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宗炜笑道:“听母亲大人的!”
    岁月无情地爬上鲜嫩的双颊,明媚已经不再年轻,原来不会有什么感觉,看着孩子一天一天长大,恍然发现,原来又过去了一年。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将孩子养大,自己也老了。
    明媚道:“你们兄弟的事,如何问我?”
    宗强摇着母亲的胳膊,央求道:“您不能总向着八哥,难道不是他输了?”
    明媚轻轻点了一下爱子的额头,道:“赢了当然好,你若是输了拿什么赔给你哥哥?你们都是娘的孩子,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不过,娘看着你总是占便宜,有些为你哥哥鸣不平就是了!”
    宗强不跟母亲将道理,有的是办法达到目的,明媚被逼得不行,只能无奈地宣布:“本场比赛,宗强获得了最后胜利。”
    宗强振臂欢呼,宗炜大方地说:“哥哥的封地,随便你挑选一百户。不过,要记得善待他们,你付出一分的善意,会收获十分的果实,明白吗?”
    宗强蛮不在乎地说:“明白!这就好比养马,马儿吃的饱,跑的才会远啊!不过马儿尥蹶子的时候,也要抽几鞭子的。”
    宗强的聪明不弱于乃兄,瞧着两个儿子,明媚甚是欣慰。
    明媚吃酒稍微过了一点,头有些昏沉,早早地回房休息。火炕温度正好,不冷不热,下面多垫一些被子,也不会感到太硬,二十多年了,总算是适应了。二十年的记忆从连续的故事,变成一个个难以泯灭的片段,她已经不能完全确定记忆的真实性,也没办法去求证,家乡是那么遥远,亲人只剩下身前的两个儿子还有跟随了她三十年的女使卿儿。带到金国的七名侍女,五人先后出嫁,死了一人,卿儿说什么都不走,要永远陪着她。有时想想,如果不是卿儿在身边,她是不是就变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女真人?
    睡了又醒,醒了再睡,总是不踏实。换一个环境,就会这么折腾几天,总要六七天才能完全适应过来。迷迷糊糊中,感觉大概是子时左右,忽然听到卿儿在耳边轻轻地喊道:“娘子,娘子!”
    明媚醒来,睁眼问道:“何事?”
    “娘子,南边来人了,要接您回去呢!”烛光中的卿儿摇摇晃晃,声音也显得很陌生,难道是做梦?
    “净说梦话,怎么可能呢,睡吧!”
    卿儿急了:“娘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您瞧,那位就是御龙军都指挥使、驸马都尉郑七郎将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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