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你睡好了吗, ”
    丹道大会斜对面的一间客栈内,一名蓝衣小僮正在猛拍房门“公子,别睡了, 快醒醒, 不能再睡了就要轮到你上场比试了”
    “吱呀”
    一声轻响,门被从里拉开, 奇怪的是, 门后却空无一人。
    小僮似乎见惯不怪,径自走向床边,那床上躺着一个紫衣少年, 乌发四散、双目轻阖, 一只手臂半悬于床外,显然刚施展法术开完门, 不及将手收回被中, 便又睡了过去。
    “公子”小僮怒目咬牙,直接上手摇他, “别睡了再睡真的来不及了。”
    “唔”
    少年迷糊着醒来,缓缓坐起身, 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任由小僮拉着离开房、出客栈一路赶到丹道大会比试场门前。
    “公子啊公子, 你名叫紫迟,也不能处处迟啊。”小僮一面给少年整理衣服, 一面小大人儿一样叨咕,“家主都说公子你天赋绝伦、悟性奇佳, 有朝一日定能修成丹道大师,只要先改掉懒的毛病”
    名叫紫迟的少年不以为意,回他一个大大的哈欠, 双眼一阖,竟是要站着睡去。
    “别睡了,公子,没骗你,真的马上到你了”小僮猛劲晃他,“家主今日也会观看比试,你千万好好表现啊要不你先听我说一下比试规则,醒醒神”
    小僮边回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边复述“这次丹道大会的初试与以往不同,是两人一组合作炼丹,闯过十关合格,二十关优异嗯,具体怎么个合作法,我没打听到,只听说比试名叫炉炸了公子你说他们咋想的,炉炸了,这也不太吉利,不过公子你莫怕,想来无论比试内容如何,两人炼丹总归比一个人更轻”
    “啊啊啊”
    惨叫声打断了小僮的自言自语,他一个激灵,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循声望去,却是上一场参比修士出来了,就是状态有那么些不太对劲。
    有的是被人架出来的,手不住伸向场内,叫喊着再给一点时间;有的是双目无神飘出来的,口中不停呢喃着又炸了、又炸了等话;有的是磨牙握拳冲出来的,连声怒骂着“想出此等比试者实属非人”。
    更多的则是一对对丹修,两两指责着从门内走出,这个说你连药童都不如,那个说你手才笨,言辞之激烈,情绪之激动,仿佛互相结下多大仇一样。
    刚还想说两人炼丹总比一个人轻松的小僮“”
    他自小长于丹修世家,见过的丹修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却从未看过这等、这等
    这么说吧,丹修普遍高傲,一向自持身份,实在想不出这得被逼到什么份儿上才能疯成这样。
    “请下一场参比者入内”大门口负责引导的修士扬声道。
    “下一场,公子,该你了诶先等一下”
    小僮拉住提步入场的紫迟,隐晦地瞥了眼那群似疯似癫的丹修,咽了咽口水“公子,你、你参加比试后不会也变成他们那样吧”
    “聒噪不会。”紫迟说完起床后的第一句话,径直入场。
    小僮却更不放心了。
    怎么办,他家公子懒得连话都不成句说,这要是吵起架来如何能赢
    紫迟进大门后,随人群往里走。
    比试场建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方形校场内,高耸的土墙纵横交错,将场地分成二十个互不相交的小隔间。每间墙上设有一道小门供出入,上无封顶。
    比试场旁另立有一座十层楼高的观景台,众评判高坐其上,诸参比者表现一览无余。
    紫迟打着哈欠缓缓走,落在队伍最后,等他到达比试场时,其他参比者早已进了各自隔间。
    “道友,这边请。”
    负责引路的修士将紫迟带到一扇小门前,门上挂有一块木牌,上写“十2”字样,意为第十组第二人。
    紫迟随意瞥一眼木牌便要入内,却被引路修士拦住。
    “道友,请稍等,听我说完详细的比试规则。”
    紫迟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却越听越有点不太对劲。
    “本次比试总时限一个时辰,时限内闯关失败可随意重来,每关另有时限要求,以计时香燃尽为准。至于每关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售卖丹药。”
    “在规定时限内炼制规定丹药,目标丹药以木牌方式给出,上面会标明丹药种类和售价,一块木牌为一份丹药,请务必赚够过关要求的灵石数。”
    紫迟“”
    不是比炼丹吗怎么又要卖丹
    “另外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引路修士又道,“炼丹期间禁用法术灵力。”
    什么
    听得此处,向来睡不醒样的紫迟也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
    不用灵力那丹该如何炼
    “原来如此,难怪说不用灵力。”
    挂有“十1”门牌的隔间内,钟燎环顾四周,喃喃自语。
    她如今身处之处是一个扁长形房间,房内摆有数排方桌,每张方桌上都各摆着一样东西药钵、药釜、去皮刀、石碗、石碟、玉盒房间角落另摆有一个半人高的丹炉全是常用炼丹用具。
    不过再仔细观瞧,却又并非普通用具,都是特别制作的法器。
    拿熬煮药材用的药釜来说,普通药釜内里盛水,下方以火加热,这个房间内的药釜却并非如此,其内另有玄妙,将灵药投入其中,等待一定时间,便自动吐出“煮”好药材。
    丹炉亦然,内里似乎早储藏无数丹药,只需按丹方投入灵草,即可在一定时间后开炉取得丹药只是那炉盖似乎另藏玄机,除炼丹外有别的作用,钟燎却瞧不透了。
    总之,各种用具无需灵力即可使用,因为这不是炼丹,是在模拟炼丹的各个步骤。
    “师妹说得对,这种方式,果真够通天塔的。”钟燎边熟悉众用具的操作方法,边嘀咕道。
    却在此时,“轰隆隆”一阵轻响,房间右侧土墙慢慢缩进土中,墙那侧的景象也一点点映入钟燎眼内。
    同样的方桌,同样的工具,不同的是其间站着一个宽袍广袖的紫衣少年,对方头发微乱,睡眼朦胧,一副刚起床不久的温吞模样。
    “看来他就是队友紫迟了。”钟燎心想,只是这睡不醒的模样能行吗
    “十1参比者钟燎,十2参比者紫迟,是否已经熟悉好炼丹用具”一位管事修士跃上墙头,对两人问道。
    “熟悉好了。”钟燎说。
    “唔。”紫迟道。
    “第一关正式开始”那修士干脆利落,竟也不给两人沟通交流的时间,径自手掐法诀。
    霎时间地陷台升,房内布局大改换。
    多余方桌被撤走,仅在前后两墙的靠墙处各摆一排,桌上分别放着药钵、药杵、切刀等物,以及商芥和香果两种灵药。
    “哗啦啦”响声后,两块木牌从房间左侧的一个小窗口探出,上面写着本关炼药目标。
    “商芥汁两块灵石一碗”、“香果片一块灵石一盘”。
    因是第一关,目标简单,无需开炉炼丹商芥以药杵捣碎出汁,再倒入石碗做成商芥汁;香果用玉刀切成薄片,再装入玉盘做成香果片。
    做好后端去出药窗口,墙外自有人取走,并撤下药牌,交付相应灵石。
    整个流程即是如此简单,可等两人真一上手却发现也有些难。
    第一处难点来自房间布局,需切片的香果位于左下,玉刀却在右上;需捣汁的商芥在右下,药杵药钵又在左上。两条行动路线交叉,两人一走起来,总是你挡我路、我拦你道,碍事得不行。
    第二处难点是盛药容器,石碗、玉盘数量有限,每样各有三个,每次药售出后,管事修士会将空碗盘放回到一个固定桌上,但再次使用时不能直接拿,必须先清洗。两丹修就没在缺盘少碗的情况下炼过丹,谁会记得洗没洗的小事,于是两人常常是药捣好、果切完,碗和盘子找不见的状态。
    最后一处难点则来自药牌,出药窗口同时最多挂三块药牌,前面的完成,新的才会出现。在两人各做各的、互无商量的情况下,常有同时做一种药,导致无容器可用,无法交药的情况,浪费了时间。
    “这样下去不行。”再一次差点和紫迟撞上后,钟燎说道,“必须想个办法。”
    紫迟瞥一眼燃了大半的香,又看了看凌乱如打仗的丹房,敛眉数息,轻吐出两个字“分工。”
    钟燎“啊”
    紫迟不多解释,径自拿走钟燎手中的香果走至桌边切起,切好后并不装盘,又转身捣起商芥汁来。
    钟燎天赋不差,悟性也佳,观之恍悟,对呀,分工,没人规定一份药必须从头到尾一个人做,是过往的炼丹经验困住了她。再说那主管修士黄堂主还一再强调同组两人合作,他们完全可以按步骤分工制药。
    于是,紫迟负责捣汁、切果两大主要制作步骤,钟燎负责拿取药材、装盘送药、洗碗装药三项辅助工作,效率果然大有提高。
    再不用担心路线相撞,也不用担心无人洗碗等问题,两人不再交流,却配合默契,一块块药牌送走,一堆堆灵石留下
    计时香燃尽之际,两人已超额完成赚取灵石任务,通过第一关。
    “可以啊,紫道友。”钟燎真心赞道,她不该以貌取人,这个队友真的靠谱。
    而接下来一鼓作气闯过的四关更是给了钟燎信心,也打消了一些疑虑。
    “进场前,我见上一场同组修士无不争吵不休,我还担心呢。”
    等待第五关布置期间,钟燎对紫迟说“我担心也跟队友吵起来,但经过这四关,我感觉道友你还是很可靠的。”
    虽然合作中,紫迟总挑一些不用跑动的活干,但不是大问题。
    “相信我们定能顺利闯过二十关,拿到优异”钟燎颇有信心地说。
    “两位请注意,第五关已经布置完成”管事修士高声道,说这话时他脸带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不知为何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钟燎和紫迟都未关注这一细节,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场地吸引了过去,与前四关不同,第五关有些特殊。
    数十张方桌首尾紧密相连,排成一个“工”字,钟燎、紫迟两人被分隔在“工”字的两个左右开口之内,中间隔着一排方桌,只能在自己区域活动,而无法前往对方区域。
    环顾四周,桌上摆有山蓟草、棱豆、麻根、药钵、药釜、去皮刀、石碗、玉盒等物,紫迟这边地上还立着三个半人高的丹炉。
    两人都是修行多年的炼丹师,一见这些布置便立刻猜出此关目标。
    “山蓟草和棱豆用来炼制醒神丹,麻根在第三关碰到过,单独制作麻根水。”
    钟燎话音未落,出药窗口果然挂出三块牌子。
    “醒神丹一份六块下品灵石”、“麻根水一份两块下品灵石”、“醒神丹一份六块下品灵石”。
    两种药里,麻根水做起来相对简单,将麻根整个放入药釜熬煮,等待一定时间,倒水入碗即可。
    而从灵石售价也能看出,醒神丹的制作要更麻烦些。
    准备阶段便有四步山蓟草捣碎待用;药釜煮熟棱豆;将熟棱豆去皮;无皮棱豆捣碎成面。
    炼丹阶段则有三步将山蓟草汁加入丹炉炼制;中途添加棱豆面后继续炼制;最终丹成开炉装入玉盒。
    两阶段共涉及到捣药、去皮、釜煮、炼丹、装盒、洗盒等一系列细碎操作。
    以上这些麻烦倒也算了,毕竟前四关也是这么过来的。可如今最大问题是,第五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情况不仅两人被分隔在两片互不相通的区域,灵药和工具亦然
    拿棱豆相关流程来说,原材料棱豆位于紫迟一边,煮棱豆的药釜和给棱豆去皮的刀却放在钟燎那头,等去完皮,将棱豆捣碎成面的药钵又放在了紫迟这边。
    也即是说,一个棱豆炮制,便需要两人交替操作,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幸而两人经过四关历练,已经有了一定经验。
    计时香点燃,第五关一开始,钟燎依照惯例,主动担当起指挥大任,按照用具和窗口分布来分配任务“紫道友,给我棱豆,山蓟草拿去”
    紫迟负责捣碎山蓟草、捣碎棱豆、开炉炼丹、成丹装盒、送药出售。
    钟燎则负责熬煮棱豆、给棱豆去皮、熬煮麻根水、将麻根水装碗、清洗玉盒与石碗。
    两人各自在分隔领域忙碌,偶尔借助中间长桌传递物品,一时倒也井井有条。
    然而,随着一块块药牌撤下,一单单购药需求完成,堆积的工序逐渐变多,两人配合也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
    主要是紫迟这边,三个丹炉都在他的区域,于是由他负责最后的炼丹工序。这一步需要两种材料捣碎的山蓟草、熟棱豆磨成的面。这两样材料还都必须用碗盛装,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因为碗数有限,仅有三只,药单一多,他势必无法将两样材料都准备好再开炉,必须先将山蓟草入炉炼制,腾出药碗盛装棱豆面,中途再加入丹炉。
    可是棱豆面不是想有立刻就能有,得等钟燎熬豆出釜,再交给他研磨。这就需要两人在时间上精密配合,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山蓟草将熟,棱豆面却跟不上的情况。
    好比现在
    紫迟望向丹炉,向来睡不醒一样的眼中难得闪过一抹焦急,山蓟草炼制将成,再不加入棱豆,等时间一过,药性相差,这一炉可白炼了。
    “棱豆”
    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钟燎,见对方自顾忙碌并不回答,提高音量,又喊一声“棱豆”
    “知道了、知道了”
    钟燎也有苦衷,她这边总共三个药釜,却不能全用来熬煮棱豆,必须兼顾麻根水的制作,而刚才因为连出三个麻根水的药单,药釜都被占用,她好不容易腾出空釜煮好棱豆,就听到紫迟在催。
    “知道你要棱豆别催了已经在做了”
    钟燎挥动片刀,火急火燎给熟棱豆去完皮,耳听得紫迟一声急过一声的催促,也不耐烦找盘子了,捞起豆子直接扔向紫迟“你的棱豆拿去”
    什么叫我的棱豆
    紫迟伸手接下,心里也无端窜出一丝火气,他难道想催吗说话也是很累的,问题是时间不等人啊。
    顾不上和钟燎争论,紫迟将棱豆投入药钵,立即着手捣碎工作。
    可惜规定中药钵不能离开桌面,且必须等待固定时间,否则他真想站到丹炉旁捣药。
    时间是如此漫长,棱豆面一捣成,紫迟几乎是脚步踉跄着扑向丹炉。
    也算没白忙活,紧赶慢赶没有错过时限,加药成功,丹炉继续炼制起来,紫迟也忍不住长舒一口
    却气未舒完,“滴滴、滴滴”,另一只丹炉忽地发出急促响声来。
    紫迟不明所以,一时愣在原地,呆看那丹炉一边响一边冒出不详的红光。
    发生什么这个丹炉似乎是丹成了,但丹成为何会响
    正常炼丹,丹成后丹炉自开,没什么冒红光发响声一说。而在前四关里,两人始终游刃有余,丹药一成立刻出炉装盒,从未拖延过,是以紫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不知那红光代表什么,但越来越急促的滴滴声令他心慌,总感觉放任下去一定会有不可挽回的事发生。
    “丹成就要装盒对,装盒”他心慌得甚至自言自语起来,调头去找玉盒。
    一找之下才发现要遭,因为清洗处设在钟燎那边,而刚刚一通忙活,钟燎完全没空顾上清洗,唯二的两个玉盒还堆在脏碗中。
    “玉盒玉盒快给我玉盒”
    此时此刻,紫迟也顾不上什么懒得说话,拍着分隔两人的长桌,大声催促“快去洗玉盒”
    “玉盒我忙着给棱豆去皮呢,你不是要棱豆吗我又煮出来一些。”
    “别管棱豆了快洗玉盒快啊”
    急促的滴滴声仿佛催命,丹炉红光越加浓重,几乎映红了半边场地。
    钟燎终于也发现不对“那、那是玉盒哦,玉盒”
    拔腿往清洗处跑“你等等,再等等千万撑住,我马上”
    可惜有些事不是急着做就能做成,清洗处有一个规定,清洗必须按顺序,不能挑拣,因此钟燎必须先把压在上面的碗盘洗出来,才能再拿玉盒。
    等她忙活半天,总算洗好一只玉盒并传递给紫迟时,那丹炉的“滴滴”声已经急促到了极致,几乎连成一线,红光也浓得像血一般,令人倍感压力。
    “好了,再等等,马上好了”紫迟手捧玉盒扑向丹炉,嘴里不住嘀咕,不知是在安慰丹炉,还是安慰自己。
    十步五步三步、两步、一步。
    终于来到丹炉边上,紫迟的一只手已经摸到炉盖,另一只手将玉盒高高举起,只待掀盖开炉、装丹入
    “砰”
    震天一响,滚滚浓烟伴着火光直冲云霄。
    炉炸了。
    紫迟手上还保持着掀盖的姿势,脸上却尽染焦黑,头发都烫出卷来。
    好半晌,他才张了张口,吐出一股夹着灰尘的浊气。
    “道、道友,你没事吧”钟燎问他。
    “没事呵、呵呵,没事”紫迟转过头,似癫如狂。
    炉炸了,他脑中那根紧绷许久的弦也再绷不住,一起炸断。
    “四位家主,请这边走。”
    丹道大会比试场旁,作为大会主事的黄堂主从前带路,领着鼎香谷四家的家主往观景台上走。
    “听说这次比试由你带头安排”笑容可掬的老头对黄堂主说,“很能干嘛。”
    “不敢、不敢,姚真人谬赞,我也是按您四位定下的,考验丹修三心的方向来布置。”黄堂主诚惶诚恐道。
    “又能干又会说话。”那姚真人望向身边一位老者,“老黄,你们家的修士颇为不凡啊。”
    被叫老黄的老者长着一张刻薄脸,每一道皱纹都刻着生人勿扰,听到姚真人的话也不回答,顾自往楼上走。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模样的修士,同样气质偏冷,不发一言。
    “黄家主、魏家主真是无趣。”姚真人也不生气,笑脸依旧,目光掠过两人,落向最后方的一位女修身上,“我还是跟紫真人你聊天吧,听说你家孙儿这次也参比了”
    女修乌发如云,面若桃花,瞧样貌分明是个二八少女,不过修士年龄向来与外貌无关,那沉稳深邃的眼神也能说明其年龄实是不小。
    “是参比了。”女修点点头。
    “是叫紫迟,是吧”姚真人笑说,“早听说紫家这代年轻人里数他天赋最强,可惜紫真人你一直藏着掖着,都不领出来让我们看看。”
    “不是不领,只是迟儿体弱多病,不便见客,最近方调养好些。”紫家主提起孙子,话也多了起来,“迟儿的天赋是不错的,悟性也好,就是唉,就是性子散漫,不爱说话,也太乖巧了。”
    “嗯”姚真人一挑眉,“乖巧还不好”
    “是太乖巧,被人欺负都不会吭声反”
    “砰砰砰”
    数声巨响打断了紫真人的话,此时一行人已来到楼顶平台,视野开阔,十个土墙间出的隔间全然落入众人眼帘,那巨响便是从其中一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红一紫两个修士在打架。
    “你会不会炼丹洗个玉盒要那么久手长在身上干什么的不会用可以剁了”紫衣少年衣衫整洁,就是脸上涂满黑灰,头发蓬乱如野人。
    “我不会炼丹你让我剁手你那边的活计有几桩,我这边要忙的又有几件净捡轻巧的事做,你好意思吗”红衣女修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你以为守丹炉很轻松换你被炸试试”
    “至少我守丹炉时没被炸,自己不行别找借口”
    “你真是强词夺理”
    “你也很胡搅蛮缠”
    两人越吵越凶,越吵越激烈,吵到激动处,满屋碟、碗、釜、炉乱飞,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呵”黄家主冷哼一声,“哪里来的野修,成何体统。”
    “哈、哈哈,年轻人嘛,这才有活力。”姚真人赶忙打圆场,并试图转换话题,“一些龃龉而已,不用看他们了,让人拉开便好。对了,紫真人,你家乖孙是在哪场参比这里面有吗”
    紫家主“”
    早在看见那抹紫色身影时便僵住的她更加僵硬了。
    “我、我家乖孙”她望着那黑脸野人,沉默数息,终是心虚地一偏头。
    “哈、哈哈,你问我那乖巧的孙子啊,那什么,是不是没来,我怎么没看见”
    一场丹道大比初试,挑动起无数丹修的情绪。大比之中一同组队的修士,陌生人也好,好道友也罢,比试结束后全都相见不爽,更有甚者差点大打出手。
    当然,被他们骂最多的还是设计出比试的人。
    “鼎香谷中哪个丹修竟如此恶毒”
    “呸,他就不配做丹修”
    “不,他都不配做人”
    受尽折磨的丹修们再不顾往日形象,谈到此次比试无不破口大骂。只是骂着骂着,渐渐也夹杂出一点其他情绪来。
    “说起来,最后那关我要是先不急着连开三炉就好了。”
    “对啊,现在想想也不如何难,若是好好规划一番,一定能过去。”
    “我才是惨呢,最后一关只差一单,哪怕再给我一息时间,也能过了。”
    总之不知为何,众人竟像被坑出了滋味,总惦记着再有一次机会,一定能表现更好。
    当此情绪发酵到高峰之际,一则消息不知自何处传出,说这丹道大比的新样赛法并非出自鼎香谷,却是源自一处叫寻花楼的地方。
    一时间,参加过但没比试爽利的,没参加过但被流言勾起好奇心的一众丹修都涌向寻花楼。楼内从早到晚人潮涌动,侍女们忙得脚不沾地,老板白九夏计策成功,眯着狐狸眼止不住偷笑。
    而当这些丹修通过掌塔接触到原样的“炉炸了”试炼后,便纷纷拍着大腿惊呼骂差了,不该骂鼎香谷的修士恶毒,人家其实够良心,选取的关卡已经够正常,因为相比起来,掌塔里的某些关卡才是真非人。
    有什么在雪山之巅炼丹,边炼边提防雪崩的;有在湍急河流的木排上炼丹,炼着炼着一不注意就掉河里的;最离谱的一个是给剑修带着,于御剑飞行时炼丹,灵草、药釜、丹炉等物还分在不同飞剑之上,炼丹时必须在飞剑间跳来跳去
    不是,出了哪门子事能急成这样,哪怕你找块空地呢,这个丹是非在天上炼不可吗
    总而言之,掌塔试炼里的场景一个比一个离谱,难度也一关高过一关,众丹修是边骂边闯,边闯边骂骂自己,骂队友,更骂设计者。
    可事也邪门,不管怎么骂,就是停不下来。
    不想停是因为能学炼丹,他们如此安慰自己,虽说这些关卡在情景设置上有些脱离现实,在炼丹方法上倒也真有些借鉴意义。比如说,一位丹修就从中悟出一套分步炼丹法,合理规划炼丹各步,大大提高了炼丹效率。
    而这还不算是丹修们的最大收获,最大收获是当第一批找来寻花楼的丹修玩家通关第一阶段关卡后,拿到的特殊奖励
    “什么上古丹方”
    鼎香谷议事厅,黄家主听完手下汇报,大为吃惊“你确定”
    “是的,我查过,每张丹方都不在谷内收藏的典籍之中。”手下说道。
    “嗯,这些丹方从药理上确实不差,并非瞎写杜撰。”姚家主翻看手中方子,沉吟道,“就是都有残缺,不能炼来一试。”
    “一张完整的都没有吗”紫真人问道。
    “没有,第一阶段试炼通关后得到的都是残缺丹方,据说缺损部分必须在后续试炼中拿。”手下回答。
    紫真人“那就去做后续试炼啊。”
    “是无人通过吗”始终沉默的魏家主出言问道。
    手下为难“呃”
    “后续试炼那么难”
    “不是难。”手下说,“是因为掌塔中的试炼只有第一阶段,也未告知如何才能取得后续,不过”
    黄家主掀了掀眼皮“不过”
    “不过据一些了解掌塔来历的丹修称,后续试炼必然在一处名为擎天的秘境内。”
    “擎天秘境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紫真人沉吟片刻,“我想起来了,是之前守一宗尚云老祖派人提到的秘境。你们三个当时都在闭关,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她专心说着尚云老祖派人如何来说擎天秘境的事,却未注意到另三位家主中的一人在听到擎天秘境四个字后,眼中闪过一丝什么。
    “事情即是这样,当时我没当一件大事,随意回了尚云真人的话。”紫真人说,“如今看来,尚云老祖不愧是修真界唯一的渡劫期老祖,这擎天秘境确有不凡之处。”
    “那便派弟子前去。”黄家主提议说。
    “对嘛,既然不凡,就多派几个,能拿到上古丹方,于咱们鼎香谷也是天大的好事。”姚真人笑眯眯道。
    魏家主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样没有意见。
    陆垣在清点丹方,这一次以上古丹方做饵,他是真的没有骗人,他手中的确握有丹方,来源嘛,当然是敖仓。
    敖仓擅长培养灵植、炼制丹药,其诞生之初的能力便是创造灵植种子和丹道功法,算是丹道的起源秘境之一,因此让他拿几个上古丹方出来不是简单
    “等丹修们到来,再做一款游戏,把仓库里的灵植都炼成丹药丹药炼好后,卖给塔内修士,再赚第二笔灵石”
    陆垣的算盘打得啪啦响,计划好对丹修们的安排后,又盘算起近期诸事进展情况。
    “器灵排位赛的热度还行,先不急着种下一茬灵植,可以再等等苏以灏和元乐在考验中的进度不错,想来在丹修们抵达前便可通关,而等他们通关后”
    “境友、境友”
    敖仓洋溢着喜气的声音远远传来,丹炉模样的身体因为过于激动,直拍炉盖“成了成了”
    “成”陆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成了”
    “封印啊”敖仓道,“这几天你不是让我吸收灵力冲击封印吗幸不负境友你所望,封印解除,我的第二锚地成了”
    “真的太好了”
    也太及时了,陆垣想,毕竟敖仓第二锚地的所在位置不一般,对移动平台计划来说,可谓十分关键。,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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