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做徐妙云的明朝女子紧闭的双目忽然猛地睁开,此刻一张秀脸之上再也没有半分的凶戾之气,好似美玉一般的秀脸之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一双如水的妙目死死的盯着一脸释然的徐狂草,忽然连声音都因为过于激动和不可置信而颤抖了起来:“你你是师兄?”
    这“师兄”二字甫一出口,徐妙云忽然感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锢压力猛然退散开去,随即脚下的那些龟裂的土地也开始悄无声息的自行合拢复原,断裂的石笋,滚落的碎石居然开始一反常态的倒飞而起,重新组合,牢牢的固定到了洞顶之上,所有一些破坏的痕迹都在刹那之间回复了原状,那由于激烈的都发而产生的触目惊心的裂痕,大坑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但是徐妙云来不及去惊讶这些,因为更奇特的事开始在徐狂草身上显现出来。
    忽然站在徐妙云面前的徐狂草周身发出了耀眼夺目的金光,随即七道七彩的流光从徐狂草的眼耳口鼻五官七窍之中迸发而出,在半空之中缠绕凝聚,嗖得一下在徐狂草的身边凝聚成形。随即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七彩的霞光之中。
    光华逐渐消散,那个白色的身影也逐渐清晰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英武挺拔,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一张如同刀砍斧削的国字脸上带着淡淡的平和的笑容,但一双好似朗星一般的深邃的眼眸之中,却仿佛始终散发着一股激昂的热血。这个男人周身散发出了柔和的七彩霞光,隐隐还有金色的祥云在身边围绕,看上去如梦似幻好似神仙中人。白色的道衣之上用金线和蚕丝绘制着先天八卦图案,五缕长髯轻轻飘动,说不尽的潇洒,只是这么随随便便的站着,徐狂草,端木莲和韩骏三人忽然就从心底里涌出了一种敬服的感觉,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仿佛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吩咐一句,便是刀山火海,九幽冥域自己也要去闯它一闯。
    霞光普照,瑞气万千。曾经的叱咤风云,中原修真界的泰斗,一身传奇无数的江南符箓宗的开山祖师苍梧真人徐冲之在徐狂草的恭请之下,再度下凡。在这好似梦境一般的空间里,伴随着那六百年前的恩恩怨怨以及错综芜杂的恩怨情仇,再度出现在了徐妙云的身前。
    徐妙云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娇小玲珑的身躯忽然开始慢慢地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缓缓举起了光洁的玉臂,似乎想要努力的抓住什么,但是又无力的垂下了。朱唇亲启,似乎想要倾吐着什么,但是喉咙里好似塞了一段破麻一般,只是发出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咕哝声。她一步步的靠近徐冲之,走向那个被七彩霞光和祥云围绕的白色身影,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是两行清泪还是顺着美玉一般的脸颊,无声的滑落。
    白色的道衣无风飘动,英俊干练的脸庞虽然要比自己的印象里苍老一些,鬓角,眼角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是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还是如同记忆之中一般无二。让人不由得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七彩的霞光照映在徐妙云的脸上,手臂上,那光芒,温暖而炽热,就好似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一般。曾几何时,两个人也是如此的接近过。如果当初答应了他一同远走高飞,是否就不会拥有如此之多的爱恨情仇?自己的人生是否也会不必如此的艰辛和坎坷?
    不能回头了,再也不能回头了。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已然注定,现在想什么都晚了。能够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上天对于自己的眷顾,何必再有其他奢望呢?
    而此时徐妙云惊愕的发现,眼前这个好似神仙下凡一般的男人眼中,那好似朗星一般深邃的眼眸之中,竟然也有热泪在缓缓涌动,难道神仙也会流泪么?
    “师兄真的是你吗?”虽然明前的这个男人再也熟悉不过,但是当自己真正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感觉好似身在梦中,脚踩着祥云一般,温软舒适,却又有些不切实际。
    身穿白色道衣的徐冲之脸上兀自挂着欣慰的笑容,眼角却有两道清泪无声的滑落,踏上几步,伸出了自己的大手,轻轻擦拭掉了徐妙云脸颊上的泪痕,感慨道:“妙云师妹,我们好久不见了,你一向安好么?”
    徐妙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她身上的那股凶煞之气在看到徐冲之的身影之后,就在刹那之间完全消散,无数的冤魂,恶灵从她天灵盖之中激涌而出,随即就被徐冲之身上的七彩霞光完全炼化。
    随着体内的凶历之气以及执念随着那些恶灵,冤魂排出体外,徐妙云的外貌也开始迅速的变化起来。原本略显苍白的肌肤重新焕发出了血色,披散开来好似怨气黑丝的头发也重新披散在肩上,乌黑亮泽,完全没有死去之人的那种呆滞干枯的感觉。徐狂草,韩骏等人最初看到她时的那种美艳绝伦的容貌又重新回到了徐妙云身上。她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就像是用来修炼魔功所耗损的灵力真元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重新吸纳入她的体内。
    徐妙云显然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她惊愕的看到自己身上金光一闪原本以及因为激烈的打斗而破损的宫装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将她那柔美的玲珑有致的娇躯完全展现了出来。她抬起头来,慢慢的伸出手去,牢牢的抱住了那记忆之中的身体,如同委屈的小女娃一般将这数百年以来的一切怨恨,委屈,懊悔统统随着泪水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徐冲之就如同五百多年以前一样,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怀中小师妹的后背,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任凭她那宣泄而出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白色道衣之上,就好似一个疼爱自己女儿,妹妹的父兄一般。依然微笑着说道:“放下就好,放下就好,妙云,你也该清醒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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