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您干嘛呢?”
    许溪云手一抖,险些从墙上一头栽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云山正在底下颇不解地仰头望着她,旁边还整整齐齐地站着三两侍卫,想必是刚好巡视到了此处。
    许溪云认命地闭上双眼,也是,这可是王爷府,若是翻墙真像她想的那么容易,程砚不知道有多少命给那太子杀。
    见许溪云脸上有些难堪,不甚好意思开口,云山将身边人遣开。
    “您是来看王爷的吧?”
    云山声音沉了,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叹息。
    许溪云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王爷今天一直在房间里,也没点灯,也没用膳。我和淮序也不敢随意去打扰,您来了也好,也能帮我们看着他。”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
    许溪云还没狡辩出口,云山已经自顾自地走出了好远。
    “诶!”
    许溪云试图把他叫回来,可在这墙头上,那只手还死死地抓着树干,可活动的范围实在有限。
    望着云山远去的潇洒背影,许溪云泄气地锤了一下大腿。
    不是,你好歹把我弄下去啊!
    -
    程砚的房门紧闭着,里面果然如云山所说没有一点光亮。
    何止没有光亮,便是连声响也没有一点,就好像空无一人一样。
    许溪云捂着脚踝,又不敢蹦蹦跳跳,怕动静太大吵到里面的人。只得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子往房门靠近。
    她将耳朵紧贴在房门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探了半晌,始终没有听到屋内的一点动静。
    “王爷这一天没出过房门,也没吃过饭,灯也没点。”
    云山的话在她耳边闪过,她心里蓦地一惊。
    不会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吧?
    今晚月色也暗着,虽没有云层的遮挡,可还是让人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只能在一片寂静中,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跃动着。
    许溪云双手掌心贴在程砚的房门上,上好的木材没有凉意,掌心下是平滑的触感。
    我只推开一个缝,就看一眼,他要是没事,我立马转身就走。
    在心里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许溪云指尖微微一用力,将那木门推开一道微小的缝隙。
    木门的摩擦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许溪云是站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里面的人下一秒就推开门把自己抓个现行。
    可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动静。
    春日的凉风习习,卷起她的裙角。在这片静谧中,许溪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
    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以程砚的性子,他不该如此。
    所以她这一日也只是担心他心情不好,寻思着过来看看他,实际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
    可万一呢。
    先有他童年遭遇在前,后连母亲也因病去世,到现在还没当上太子不说,自己前些日子更是当面不留情意地拒绝了他。
    他接连受挫,万一他真的想不开呢。
    猜测一旦在心里落了根,便会不受控制地发芽无限地滋长。
    一股说不上来的气迅速从她的小腹上升,冲到她的脑门,让她一阵眩晕。
    她再顾不得许多,用尽全身力气准备去推面前的那一扇门。
    可这次,她却扑了个空。
    双手没有如意地落在想象中的门的触感上,反而触到了一片滑溜溜的缎子。
    缎子下面的肌肤,带着微微的温热。
    -
    程砚的确一直在房内,的确也一直没有点灯,没有用膳。
    可他的心情没有外人猜测地那般汹涌起伏,反而是平静地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海一般,悄无声息地吞噬着一切外在的感觉。
    他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黑,感觉不到困与愤怒。
    就连悲伤,好像都感觉不到了。
    起初看见门外晃动的身影的那一刻,他是不甚在意的。
    不过是淮序,又或是云山,担心他,又不敢进来打扰他,这才在门口不住地徘徊。
    可半晌过去了,那人也不来敲门,看起来又完全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还离他的房门越来越近,鬼鬼祟祟,实在不像是他府里人的做派。
    他这才从一片混沌中分了一丝神绪出来,人虽还坐在床边,眼睛却盯向了门外。
    屋内黑着,更加方便他观察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许是白日里实在疲惫,他竟连那人的身形是个女子都没看出来。
    那人徘徊了半晌,终于出了手,推开了他的房门。
    不,没有完全推开,甚至连个缝都没推动。
    那人停了,怎么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更多的动作。
    她的身影拦在门外,借着外面的灯光投射进屋内的地面上,程砚只觉碍眼的很。
    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天没动的程砚,终于耐不住性子起了身,要去门外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识眼色,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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