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万剑宗又是慢动作的将剑法使用个三四回,直到阿牛完全熟悉剑法变化,便又是使一招破一招的局面。
    这套剑法阿牛前所未见,花了时间较长,足足破到半夜三更,浑身疲累,这才全数将之破解。阿牛不知的是,万剑宗今日使出的剑法,正是古轩辕剑派的失传绝技:“魔剑一百零八变”
    日覆一日,万剑宗每日均变出一套精湛无比的无名剑法交予阿牛破解。阿牛食骨随味,慢慢觉得,这样学一套破一套剑法而感到乐趣非常。学剑,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轻松有趣过。如果阿牛知道,被他破解一套又一套的“有趣剑法”均是江湖历年来排的上名号的强大门派之绝技,不知他又该如何是好。
    今日,万剑宗又在阿牛面前演练一套大阖大开的夺命杀剑,剑法凶猛,有如千军万马,颇有一股有去无回、誓必杀敌的雄姿。可那阿牛在见识过剑法一遍之后,不等万剑宗解说重练,便已低头不语。
    沉思了数刻,阿牛吐了口气,临空一翻,拍掌笑道:“前辈,你看!”接过铁剑,在万剑宗暗自讶异的目光下,阿牛演练了一套歪七扭八、怪异非常的剑法。因为阿牛毫无内力,气力不足,使出的剑法被寻常人一看必是仰头讥笑。
    但万剑宗是何许人也?只见他露出精光,体验着阿牛招招式式中的剑意。剑式虽丑,但若加以调适、充分的练习、以最适当的力道剑速出招,这套阿牛凭空而创的怪剑法,居然和方才万剑宗所演练的“夺命十八剑”生生相克,将其剑招破解的干干净净。
    万剑宗笑着赞道:“很好,非常好!短短一个多月内,便能够体会到各大剑法之剑意,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破解剑法,可开始练剑了!”“前前辈。
    可是”阿牛捎捎发门,不好意思的说道:“天山派里,除了一套天天月剑法,其其它的我啥儿也没学到。”
    “不会,不会难道不能自己创吗?”万剑宗瞪着白眼,斥道:“纯阳九龙体是天下间最适合练武的自然体,自己没出息,别光推到师门头上。”
    “前辈教训的是。”听了万剑宗的教训,阿牛低下头来,心想:“没错,或许我心中的确曾把自己学不会剑法错怪在他人头上,更曾埋怨魏师父不肯传更高深的剑法于我。”
    见阿牛惭愧的模样,万剑宗暗自点头。“你不必气馁,剑道一路,博大精深,一时的挫败并不代表一辈子的挫败,老夫以为,纯阳九龙体或许给你天生绝大的资质,却也将你局限于死剑招间的单调。
    破尽了无数剑招,难道你还没体会到自己的资质在于那儿吗?”万剑宗归纳了阿牛的情况,思考了片刻。
    “你的资质,并不适合学任何一套剑法,无剑可学,当于自创!既然你这小娃儿不肯拜老夫为师,老夫自然不能坏了规矩将圣门的风月皇诀传授于你不过,指点一下剑法,倒是无妨。”万剑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老夫有一套剑理传之于你,天下之间,懂得这套浅薄剑理亦有十之八千,但真能将之套用于武道却寥寥无几。”万剑宗摇摇头,叹了口气。
    “小娃儿,听好大凡天下之间,欲学用剑之道,需经历五大锐变,其境界一共分为悟剑、意剑、忘剑、创剑、御剑。
    用剑一道,千变万化。有道是十年练剑,十年悟剑,全是狗屁。武乃诡道,虚实并继。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欲攻欲守,欲快欲慢,欲刚欲柔,各有巧妙。
    世间无不败之剑招,亦无无敌之剑法,所谓御剑之道,乃洞悉敌之招式、抢尽先机、以最适当之时机、最准确之方位、最合宜之剑速、攻敌最弱之要害。
    后破以其招,必求伤敌亦不伤己,又或得以伤己以致杀敌。”万剑宗一字一字的授道,说完,他望着阿牛茫然的神色,问道:“懂得多少?”阿牛老实的摇头答道:“完全不懂。”
    “剑是杀道。剑之上者,御剑者也,老夫不会多费唇舌一一解释,你能悟多少算多少,这套剑理,你只须牢记于心,时候到了,自会理解。”万剑宗笑一笑,他伸手指了指向他日夜面对的那一大片峭壁。
    “看到面前那片壁没有?”“有。”“仔细看看,看到什么?”阿牛眯着眼、仔仔细细将那片峭壁打量一番,只觉得石壁凹凸不平、损破的亦厉害,上头布满了密密麻麻、无数道的剑痕,经年累立、有新有旧,根本瞧不出有什么名堂。
    “前辈,什么也看不出来,”阿牛茫然地看着万剑宗。“再看。”阿牛定神再看,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硬撑了三刻钟有余。
    直到眼角酸疼、双眼冒泪,终于放弃。这次阿牛的牛脾气发作,学万剑宗平时一般的闭目打坐,休息了半刻,睁眼再望。万剑宗瞧他看的入神。
    也不出声,自顾转身练气去。许久“前辈我好像在墙壁上看看到人在使一套剑法。”阿牛发着愣,回头看向万剑宗。
    万剑宗并没回头,他淡淡回道:“继续看。”阿牛回头再仔细观察,又一会儿,他眼中的石壁似乎渐渐地活了过来,他隐约看到一把剑在壁中活跃着、跳动着,不断的重复使出一套深奥的剑法,精妙之处,让阿牛忍不住划指为剑,跟着耍了起来
    双眼承受不住长时间停止在同一定点,阿牛终于忍不住眨了一眨,当他再度望回石壁上同一块区域,那把幻化之剑早已消失个无影无踪,这时,阿牛手上剑指一共划出九九八十一招,他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但回忆起那整套剑法,阿牛却是兴奋不已。
    趁着剑法还未从脑海中消失,阿牛正想起身取剑演练,这时,万剑宗突然出声冷冷说道:“不准你练这套剑法,今天到此为止。”
    “可是前辈”万剑宗伸掌喊停:“方才你悟出的剑法,可以在脑中练习,不准实际演练。别问,日后你便会得知老夫用意,明天继续。”说完,他也不理阿牛正感莫名其妙,挥挥大手,一股柔劲便把阿牛一口气推出万剑谷。
    待阿牛离去后,万剑宗暗自笑道:“好个可怕的小娃儿!光凭几道剑痕,居然将老夫不久前创出的”无极剑法“一招一式、毫无误差的悟出!”
    原来,万剑谷中的那一大片石壁可大有名堂,万剑宗闭关五十年,日夜对着那片石壁,脑海中千余套剑法,亦加上他每隔一段时间便创出的无数新剑法,全数一一刻上,亿万道剑痕之中,蕴量的剑意,可说是集天下间大乘剑法之精华所在。
    隔天,阿牛再次踏入万剑谷。“昨天那套剑法,记得多少?”“全忘光了。”阿牛羞着脸腼腆笑道。“很好。”万剑宗指了指身旁不远处,不知何时,也多了一块儿竹蒲,他示意阿牛坐在上头:“继续看。”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阿牛每日便重复着枯燥无谓的面壁,但奇怪的是,望着布满无数剑痕的石壁,阿牛总能不断悟出一套又一套、完全不同的剑法。
    每当他兴致勃勃的以指代剑使完整套剑招,当日万剑宗便会将他踢出山谷,告知他不准实际演练,明日再来。就这样覆覆反反、反反复覆的过了一日又一日。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
    两年来,阿牛日日夜夜陪着万剑宗“面壁思过”来来往往少说至少也悟出了将近一千套剑法,可令人懊恼的是,每每悟出一套新剑法,万剑宗从不给阿牛时间学习,一悟一忘,到头来阿牛似乎一招也没学会,直到有一天。
    “悟出千套剑法、体会飘邈剑意、忘却无数剑招也该是时候创剑了!”万剑宗信手一挥,隔空取物,一把通体黝黑、剑身刻着樊文的长剑,飘之而来,他反转剑身递给阿牛,长剑刃身尚未开锋,颇为沉重、却极为和手。
    “这把剑名”逆“,为老夫早年闯荡江湖时用的,后来给老夫拿来斩岩壁,让剑锋都钝了。”
    万剑宗笑着说道:“剑锋虽钝,拿来练剑也比你那把破铜烂铁强得多。”阿牛进谷时所携带的铁剑早已因日晒雨淋、缺乏保养而锈鉔满布。他也不娇情,笑了笑便取起“逆”
    “前辈,这这”创“剑一道,又该如何?”“忘却万千剑招,并不代表你已全数忘记,用你的身体去回忆、随意使出,未必每一招是精妙实用,只须将老夫传于你的剑理去印证,去芜存精。”
    语毕,他不再多说,任由阿牛入神思考。阿牛倘了半刻,闭上眼,将心神放松,慢慢的将脑海中所忘却的千千万万之剑招使出。阿牛手中随意一使,是武当的“太极剑法”接后一招,却是天山的“破月剑法”
    随着剑势,他尽情狂舞,记得多少便使出多少,不求完整也不求精准,杂乱无章,时快时慢,却又乱中有序。不求招对、只求剑意。万剑宗所传的剑理,一语一字有如催眠似的印入阿牛脑海。
    反反复覆,阿牛突然双眼精光一闪,移柄至掌底,肩膀微动、臂一抖,手中“逆”如流星追月般地朝着前方随意划出了数道剑影,剑气昂然,居然隔空将石壁捅出个七七四十九道裂痕,这前前后后,却全是秒中之事。
    万剑宗击掌大笑:“剑如疾风,分别点攻四十九道要穴,好一招”天疾式“!”“前辈,刚刚刚那那招是我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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