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房出来后,宁昭的耳边还回响着完颜氏的声声哭诉,凄惨哀啼,让她深受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果然,她还是低估了德妃的杀伤力,也错过了帮助完颜氏的最好时机,伤害已经造成,除了将施恶之人严惩之外,也只能尽力抚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皇后,让她很失望。
    此时的皇后,已经成功收服了弘历的心。
    她的脸现出被想象不到的胜利所陶醉的样子,酣红、明朗,似笑非笑,现出各种各样的得意的表情。
    舒展了多年来的苦闷,头顶上的大石头被移开,酣畅淋漓。
    再也不用担心随时被打压下去,落得上辈子的下场。
    正在这个时候,宫人来报,太后就召见。
    “主子。”嬷嬷忧心的喊道。
    这个时候瓜尔佳挽挽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不在意太后那边的警告,再者说太后看在娘家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主动出手对付她。
    挥了挥手,让嬷嬷退下,换身衣裳就出发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后缓缓下拜,仪态万千,自有一股大将风范。
    可看在宁昭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到对方飘飘然,胜券在握的姿态未免摆的太早了些。
    “起身吧!”落座后才开口询问:“姑母找......”宁昭点头示意,一道册子就摆在她面前,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先看看!”宁昭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优哉游哉的端详着她的变化。
    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分外清晰。
    “姑母,不是这样的,挽挽不是不是故意......”宁昭听她狡辩,来来回回那几句,明显是慌了。
    那就说明她显然知道错,但还是袖手旁观,这点上宁昭就非常不满。
    “够了,你若是普通妃嫔,本宫不会苛责与你,趋吉避凶是人的不本能,可你是皇后,职责范围内的事,还不尽心,若是传出去了,谁会信服于你。”
    当初她只是个太子妃的时候,都尽善尽美,不留下把柄,更何况是皇后,真正的后宫之主。
    “姑母,我没想到会这样~”都这个时候,去争论对错意义不大,理应冷静下来,妥善处理。
    可皇后全然没有大局观,也没有尽快弥补的意识,终究是差了很多,皇后之位即使她再次坐上去,也担不起来了。
    也许是她的要求太高了,“只希望你没有做过其他不可挽回的事,否则连退路都难行。”低下头的瓜尔佳挽挽眼神闪烁了一下。
    接着又说:“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三日的时间,别再让本宫失望了。”
    “儿臣领命。”
    在此之前,宁昭打算去会会德妃。
    晌午的时候,宁昭让人将德妃请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回忆过往。
    “太妃老当益壮,还没有死呢?”见面后,宁昭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的两个儿子都病死了,又祸害了孙子,喝了毒药还能救回来,不可谓命不大。
    德妃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她。
    如今的身份,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尊敬能称得上一声长辈,若是就尊卑来看,妾称不上长辈,何况如今的掌权者是太后的亲儿子。
    即使做了什么,又有谁会跳出来指责呢?
    “你一直在想,那个系统选择了谁是吗。”挨近在她耳边轻语,说出来的话让她大惊失色。
    颤抖着说道:“是你?”即使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想,但心里还是抱着其他的希望。
    逆天的丹药,足以让他多活很多年。
    可现在,掐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不,你这个盗窃者,将它还给我,还给我。”扯着嘶哑的怒吼。
    宁昭脸上却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冷漠的吐出几个字:“做梦,系统早就消失了,而我也成了最尊贵的太后。”
    这个现实狠狠击碎她的自以为是,用尽了手段,最后伤害的还不是身边的亲人,所以说当她的孩子真是倒霉。
    连带着儿媳孙子,也牵连受罪。
    宁昭恨不得仰天大笑,就是这么个人,一生都在谋划讨好上位者,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等皇后调查出来,证据确凿。
    就凭她的桩桩件件罪名,下场绝对凄惨。
    “你自以为聪慧,却被乌拉那拉氏玩于掌心,又抛弃了十四,临老也只有他尽孝奉养,可你还是不消停,磨搓儿媳,扶持侧室,庶长孙,接连害死了两位嫡孙,可十四是真的孝顺,宁愿委屈妻儿,也要护住你,可最后呢?”
    作为一个儿子胤禵确实仁至义尽,可他的妻儿太苦,太不值得了。
    直到现在,德妃都不曾后悔,还想着自己的得失,没救了。
    “从今日起,太妃在偏殿养病,任何人不得探望。”
    “是。”
    变相的将人幽静起来,等待她的将是最后的审判。
    就连皇后想要探知,都被阻拦。
    群王府上,多得是知情人,完全可以查清楚。
    青染转告了太后的意思,皇后道谢离去。
    一个月之后,弘祜的桌前摆放着,所有的资料,原来这些都有奇遇,而太后是最终的胜利者。
    年幼时期的遭遇让他没办法冷静,那些参与者,德妃、四福晋、林侧福晋,唐侧福晋等人,都先后死去。
    宁昭察觉到了,却并没有去管。
    在她的印象中弘祜是个仁善的帝王,可帝王又怎会真正仁善,掌控欲强盛,嫉恶如仇,还有多少面她没看到。
    也让她放下了最后的顾虑,她存在的作用不大了,看了一眼手里的物件,那两个字依稀间又闪现。
    宁昭有预感她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开始安排身边的事情。
    多年来的财富积累,其中有纪念意义的部分她打算留给三个女儿,直接派人快马加鞭送去。
    伺候她的宫人,愿意出宫的都放出去,给了一份嫁妆或者是五十两银子,全了这份主仆情意。
    而青染和月灵,除了丰厚的嫁妆,还给了各一千两的银票。
    众人欢喜的同时,青染察觉到了什么,面带忧色,却没有问出来。
    那个村子的房屋,田地也全部送给了青染。
    这么大的动作不只是后宫皆知,也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于是抽空来了一趟。
    宁昭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交到他的手里。
    “看看,这都是从小为你准备的东西,但凡两个妹妹有的,你都有。”这些不是当年准备的,而是她当了太后,回想起过往。
    什么金银珠宝都比不上这一份心意,全了她曾经遗失的那份爱。
    “额娘~”看着一到六岁的衣服玩偶,还有很多的用具,银器等,分外感动。
    “这些都是额娘亲手准备的,一份迟来的心意,希望能弥补在你幼年最艰难的时候,没有陪伴在侧的遗憾。”
    用心程度可见一斑,弘祜牢牢的抱住,感动的无以复加,母子两对视,尽在不言之中。
    也算是了却宁昭最后的心愿,成年的子女都各有各的生活,全靠自己的经营,好坏她不插手。
    接着又过了半年的清闲日子,她以为的契机迟迟没有到来,却接二连三的梦到一些画面,醒来后又想不起来,怪哉。
    “主子,今儿天好,出去走走吧!”月杳在一旁劝说道。
    太后身边的宫人,都陆续的放出宫了。
    唯一能撑起来的除了月杳,在无旁人,于是在宫里住了下来,管着太后身边的各种大小事。
    见太后越发惫懒,提不起精神来,笑容都少了,心里很是担忧。
    午觉睡得太久,脑子有些晕眩,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点头同意了。
    简单的挽了个发,就带着她出门了。
    沿路走走停停,又有很多新的面孔,大小选依旧,如花朵儿稚嫩的姑娘,被送进来,又有几人能脱颖而出。
    生育过的妃嫔已经占据了一大半的高位,加上弘祜如今的状况,几乎把前路给堵死了。
    在一声声跪拜中,宁昭的脑海里又忍不住乱想。
    将人打发走了,才消停。
    “主子,前面有个凉亭。”走得久了,也该歇歇脚。
    于是点头,还没等她们走近,就看到了一行人先坐下。
    青杳刚想开口,宁昭一个眼神过去,把人拉进了植被后面躲藏。
    好奇的盯着看,还记得当初御医确诊过,辰贵妃的眼睛是真的瞎了,可是现在她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宫里未曾传出辰贵妃治愈的消息,加上前天请安的时候,她还以眼睛不便没来。
    可刚才她看到辰贵妃下意识的避开了脚下的一滩污水,这可不是个眼瞎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动作。
    为了避免是她看花了眼,才躲起来小心的观察。
    青杳到是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当朝太后做如此行径有失风范。
    一行宫人快速上好了茶点,然后退下,只剩下心腹。
    这下就不用装了,窦芋儿的身后的一名太监上前,叽叽咕咕的说了很多的话,然后接过一个钱袋子,满意的离开了。
    辰贵妃的眼神自始至终都伴随着,全然没有他人看到的那般呆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站起身整理了衣服,然后带着人出现在了辰贵妃的视线中,她眼里的惊讶太过明显,宁昭已经确信她在装瞎,或者是早就治好了。
    “主子,太后驾到。”宫人装模作样的提醒,声音大到宁昭都能听见。
    “不必多礼,本宫只是出来逛逛,坐吧!”话音刚落,宁昭动手倒茶,不小心的抖了一下,便发生了意外。
    滚烫的壶嘴里甩出了一道淡绿色的水线,呈弧度的冲向辰贵妃的脸,危险之下,她本能的躲开了。
    退出去的宫人赶紧冲进来,忙活成一团。
    月杳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顿时把双眼瞪得贼大一阵骇然。
    “收收表情。”宁昭小声提醒,嘴角却含着笑意。
    突然闪过的想法,没想到这般好用,这下看她怎么解释。
    关切的声音停下,窦芋儿才反应过来,身子顿时一僵,全身冰凉,额头隐隐间有虚汗冒头。
    “你还真是聪明。”夸奖的的话让她听出了一阵寒意。
    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当机立断,跪下请罪。
    “太后,臣妾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只是自己瞎捉摸,碰巧有了成效,还没来得及说,怕是空欢喜一场,这才,这才......”
    窦芋儿一边思考一边解释,言辞絮乱无章,但大致的意思宁昭听明白了。
    感情后宫中高手如云,身怀绝技。
    于是问道:“你会医术?”
    “略微跟家父学过一点,不精通。”谦虚的作态在宁昭笑了笑。
    就这样还只是皮毛,连御医都没办法,她自己就给治好了。
    “本宫当做没看到,你自己去坦白吧!”说到底也不是她的枕边人,管那么多闲事作甚,于是走了。
    在后宫中,会医术的妃嫔杀伤力太大,更何况她一直隐藏,暴露出来能让人心生防备,以免着了道儿。
    要知道医毒本是同脉,可救人亦可害人。
    回去的路上,月杳忍不住发问:“贵妃娘娘为何要隐瞒,会医术是一件好事啊!”女子的地位本就不高,会医的女子更是少有,无疑能加重自身的优势。
    要是她有这么一门手艺,做梦都会笑醒。
    “谁知道呢,你有兴趣就去查查吧!”将手里的暗线交给她,就没再管了。
    紧接着成贵妃恢复的喜讯就传遍了后宫,圣上非常高兴,在贵妃宫中大摆宴席,载歌载舞,热闹的紧。
    从那天以后,朝臣明显能感觉到圣上的心情好了,即使错了差错也不会像之前那般不留情面,从重处罚。
    于是都派人去打探,辰贵妃又起来了,盛宠足以比拟太子还在世的时候,坤宁宫彻夜不宁。
    这些日子,各种风声传出来,从弘祜频繁召唤嫔妃侍寝的时候,宁昭就有了猜想。
    紧接着宁昭的阿玛就去世了,下葬后不久额娘也走了,接连受到打击,精神也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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