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李泌求见。”
    “不见。”
    薛白听到李泌的名字时其实有些诧异,但他不用想也知李泌是要来做什么,无非是想劝他罢手,因此当即拒绝了召见。
    过了一会,却是杜有邻脚步匆匆地赶来,在薛白面前拜倒。
    “陛下,臣……”
    薛白止住杜有邻的话,道:“若朕猜得不错,李泌找过你。今日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臣查到李栖筠不在其中,当早已往长安去了。”
    杜有邻却是没有劝薛白停手,而是迅速吐出一句话来。
    他这话听起来就是旁人教他说的,并不从容,有种深怕说得慢了就没机会的仓促,但还是吸引了薛白的注意。
    “那又如何?”
    杜有邻道:“恐怕他们已联合了郭子仪,准备拥立延王。”
    薛白道:“既然如此,可见这些人皆为叛逆,该杀。”
    杜有邻忙道:“臣是想请陛下暂且饶他们一命。”
    “你说他们要拥立李玢,却又要朕饶他们。”薛白问道,“那你是在威胁朕?”
    杜有邻一愣,连忙告罪。
    话是李泌教他说的,也确实是想以此为筹码与薛白进行博弈,可说得不好就成了威胁了,而杜有邻并无那等高明的说话艺术。
    崔祐甫见状,连忙道:“杜公想必是说,若能饶了这些罪臣,或许他们能向郭子仪释清误会,不必到那等地步。”
    “是。”杜有邻连忙道:“此事只是臣的猜测,还有转圜的余地啊。”
    任他们如何相劝,薛白只当是耳旁风,自负手站在石阶上望着那杀戮的情形,连背影都显得残忍无情。
    而在宫城外,李泌还在等着,越来越心焦。
    他站在杜有邻的车驾前,来回踱着步。
    车辕上坐着的则是杜五郎,眼看李泌这个平时云淡风轻的道士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杜五郎也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倒显得比李泌还从容了。
    “李先生,其实我也很着急,我就是帮不上忙,着急也没用。”
    李泌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杜五郎一眼。
    杜五郎被看得不明所以,遂道:“我虽然站在陛下这边,可也觉得杀那么多人不好……有伤天和。”
    “五郎心善。”李泌道,“倒是帮得了我的忙。”
    他就是有一种让人帮忙仿佛是给别人机会的气质,杜五郎一听能帮上他,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好啊,你说说看。”
    “你去见陛下,再替我转达一句话。”李泌道,“颜公致仕,元载背叛,我愿为陛下主持变法。”
    “啊?”
    杜五郎先是诧异了一下。
    反正以他与薛白的交情,他也说不出来这种“我给你当宰相,你听我的要求”这种话来,也唯有李泌有这种傲气了。
    杜五郎此刻才深刻明白了还是多读书好啊,往后还是得督促子女多用功。
    他倒是没想过让自己更勤奋些。
    “我这里有些心得,你递给陛下。”
    “李先生为何早不说?”
    “这办法未必有用,勉力一试吧。”
    此时宫门已经完全被老凉接管了,那些随着公卿前来“勤王”的士卒们并没有得到明确的造反命令,心里也没下定造反的决心,一见天子是动真格的,或是逃了,或是归顺了。
    杜五郎走到宫门,见到了老凉麾下的将领赵余粮,遂打了招呼,想要入宫觐见。
    彼此都是相熟的,他语气如常,道:“我阿爷方才觐见陛下了,我也有事想要禀奏。”
    “五郎能有什么事。”赵余粮是个泥腿子出身,有什么说什么,道:“里面正杀人呢,五郎莫吓到了。”
    “我真有要事。”
    杜五郎还是有面子的,也没人会真拦他。赵余粮于是让他从西边的西华门入宫,绕过乾元门广场,经过中书省,再穿过秋景门到明堂。
    这个路线见不到那杀人的场面,但隔着宫墙能听到那边的惨叫,杜五郎顿时心生恻隐,加快了脚步。
    穿过秋景门,空气里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此时他已是小跑起来了,一路赶到薛白面前,瞥了一眼台阶下的情形,他心头巨颤,忙不迭行了礼,道:“陛下,李泌让我来说他想给你主持变法。”
    这句话就能看出杜五郎与旁人的不同,他来带话,首先就是让薛白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心里是站在薛白的立场。
    但薛白却是头都没回,只道:“他以为他是谁。”
    他实则并不缺变法的人才,如今朝中有杨炎、刘晏、第五琦等经济名臣在,还算得上人才济济。
    “我也觉得他狂。”杜五郎道,“但这是他让我递上来的,说是他对陛下新法的一些看法。”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来。
    可薛白没吩咐,便没有内侍来接。
    杜有邻、崔祐甫见状,心中着急,想要开口。杜五郎怕他们说多了反而误事,干脆过去,把卷轴一递。
    “看看好了,万一真有用。”
    也许是杜五郎与薛白交情不同,换作旁人,断不敢做这样的动作,万一被当成刺驾。
    薛白这才接过卷轴,展开,一字一字地慢慢看起来,浑然没在意耳畔的惨叫声。
    隔着一张纸,在他面前,是形如地狱的场面。
    ……
    “别杀了,别杀了!”
    元载正在逃窜,终于逃到了乾元门下。
    然而,他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开门!”
    此前,这道门就是元载下令打开的,可此时无论他怎么喊,就是没能将它喊开。
    而周围已有很多人投降了,举着双手,哭喊着蹲下来,元载见状连忙效仿,不一会儿,却有士卒过来,不由分说将他按倒。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转头一看,忽然发现在杀了许多人之后,场上已经没有人嚷着反对薛白了,一个个都颤颤巍巍地匍匐着。
    唯有元载被押着,走过满是血泊的广场,走上台阶。
    迈上两步台阶之后,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道:“我自己走。”
    那两个士卒没理会他,元载则已恢复了气度,道:“我是元载,乃天子肱骨之臣,是被那些叛逆挟持进了乾元门。”
    这句话之后,虽还是被押着,可他形态自若,脸上还带着些不满之色。
    见了薛白,他连忙把不满的神态收了,执礼道:“陛下万安,臣差点就见不到陛下了!”
    “怎么回事?”
    “臣正奉诏安抚那些叛逆,不知是谁开了宫门,贼人冲上来,挟持了臣。还扬言臣是他们的内应,简直荒谬,臣主政户部,为陛下检括天下,查出了他们数不清的龌龊勾当,岂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元载义正严词道。
    今日包括杜有邻在内,薛白的所有心腹都认为他这般痛下杀手太过份了,到现在,只有元载痛骂公卿,最为坚定地支持薛白的做法。
    对于元载的说辞,薛白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里的稿卷丢了过去。
    “杜五郎送来的一些心得,看看,谈谈看法。”
    元载这便轻易过了关,他身后两个士卒连忙放开他,任他舒展筋骨,拾起那稿卷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快,却并非囫囵吞枣,而是他就是有着过目不忘的阅览能力。
    正是因这种天资,他虽出身寒门,并没有太好的读书条件,却能高中进士,可谓天纵奇才。
    他看过之后,立即就猜到这些心得必然不是杜五郎写出来的。
    其实稿卷里的内容大体上与当今的变法方向差不多,但少有人能领悟得如此完备,而且能在其中提出一些颇关键的新意。
    简单来说,把变法重新作了疏理、归纳,而且明面上看起来,没有检括均田那么尖锐。
    明升黜,以严明吏治;抑门荫,以限制滥官;精贡举,优化科举取士;择长官,慎选地方长官;厚农桑,以田地收获作为地方官吏考核内容;均职田,先从官员的职田开始重新划分,官员其实与世族有些细微的不同,是真的有差事在身的,朝廷容易控制,而且,可以通过分配职田,让能力、人品出从的官员心生感念……
    “回陛下,臣以为甚为妥当,此文稿既领悟了陛下变法的深意,细微处又颇合朝堂实情。”元载沉吟,评价道:“十分老辣。”
    他用了“老辣”一词,因心里觉得薛白的变法过于猛烈而尖锐了,一样的内容放在这里就显得没那么有棱角,想必是深谙官场的人所作。
    元载目光偷瞥,见杜妗站在薛白身后,不由猜测这会不会是她的手笔,但又不像。
    他遂有了一丝危机感。
    ~~
    出了宫已是深夜。
    今夜的洛阳城特别黑,城中没有几户人家敢点烛火,唯有洛水上的波光粼粼点缀着这个血腥的夜晚。
    李泌还没走,依旧等在杜家的车驾附近。
    “李先生。”杜五郎快步上前,道:“陛下想必很快就会召见你。”
    杜有邻曾与李泌同在政事堂任宰相,交情还算不错,见了面,感慨唏嘘不己。
    “老夫终究是太无能了啊,若在朝的是长源你,国事何至于此?”
    “杜公不必介怀,此事绝非人力所能挽回……”
    杜妗见到父亲、兄弟都与李泌亲近,似不太高兴,面若寒霜。
    她是故意给他们摆脸色,偏他们回到杜宅之后才看出来,杜五郎便问道:“二姐,怎么了?”
    “你与李泌来往,却忘了他站在反对派那边。我与他政见相悖,早晚必要成为政敌。”
    “我还不是为了陛下好,否则大开杀戒,反而激起叛变……”
    “你若没脑子,便少给我添乱。”
    杜有邻听了,知道杜妗明着在骂杜五郎,实则却是在骂他,老脸便显出尴尬之色来,道:“二娘说的是陛下的身世一事啊。”
    杜五郎一点就惊了,脸色一变道:“又来?”
    “嗯。”杜妗道:“此事没完没了,陛下也不胜其烦,倒不如了结了。”
    “不可。”杜有邻当即道。
    在这件事上,他确实与李泌是相同的立场,遂苦口婆心地劝起杜妗来。
    “你莫犯糊涂,知不知道若再要下去,那就是杀身大祸,你务必劝陛下以大局为重……”
    杜有邻话都没说完,杜妗不爱听这些,已经转身走掉了。
    在这件事上,她个人也有着与杜家相悖的立场。
    她极为坚定地支持薛白恢复姓名,改换国号。于她而言,是最能让她感觉到,是她与薛白一起谋篡了大唐江山……她喜欢这种感觉,为此愿意不计后果。
    回到屋中,杜媗早候在那。
    “听闻今日出了大事。”
    “是啊。”杜妗轻描淡写道,“陛下给了那些反对派一些颜色瞧瞧。”
    杜媗道:“已经近三更天了,早些歇了吧。”
    杜妗想着要不了一会儿宫里又要朝会,薛白此时必还在忙碌,她也不愿歇息,思忖着,道:“还有一桩事没办。”
    “什么?”
    “吩咐下去,让人暗中查查元载如何回事,是否背叛了陛下。”
    “元载?”杜媗道,“他算是最早的杨党,追随陛下时久,甚得倚重,何必自毁前程?”
    若看元载今日的神态,确不像是背叛了,可既然传是他开了宫门,终究还是得查个清楚。
    让杜妗没想到的是,就在次日,真相就主动送到她面前了。
    “二娘,有个小娘子求见,称是为元载而来。”
    “王韫秀来了?”杜妗道,“让她到花厅相见吧。”
    “回二娘话,来的不是王娘子。”
    “不是?”杜妗讶异,“那是谁?”
    “她自称姓薛。”
    这个瞬间,杜妗脑子里想了很多,甚至猜测是否与薛白的身世有关。
    很快,一名女子步入花厅。
    杜妗目光看去,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她有阵子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花容月貌,肤白如雪,皮肤嫩得连一个毛孔也看不到,更难得的是那种只属于少女的青春气息。
    相比起来,她们这些美人确实已渐渐老了。
    杜妗这辈子已拥有了很多东西,包括至高无上的权力,可这一刻,她承认自己有些嫉妒眼前这小女子的年轻貌美。
    “奴婢薛瑶英,见过二娘。”
    “你是元载的什么人?”
    “奴婢是元载的侍妾。”
    闻言,杜妗微微讥笑,想到了过去那些年,元载、王韫秀夫妇那出了名的恩爱。
    彼时元载最常说的故事便是王韫秀不嫌他出身微寒,下嫁于他,还毅然与家族闹掰,随他赴京赶考,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转眼间,元载权倾朝野,又见新人笑。
    “我一直以为元载没有侍妾。”
    “阿郎当年,曾为玄宗皇帝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花鸟使,奴婢便是那时识得阿郎的。”
    杜妗知道,唐玄宗的花鸟使采的不是花鸟,而是采选天下美色,凡美艳者,不论婚嫁与否都召入宫闱。她遂打量了眼前的薛瑶英,问道:“你多大?”
    “奴婢是天宝四载生人。”
    “那元载任花鸟使时你才多大?”
    “当时奴婢九岁,阿郎见奴婢是个美人胚子,便养在院中,以备将来。”
    “真是好长远的考虑。”杜妗道。
    薛瑶英道:“阿郎并不好女色,玄宗皇帝驾崩后,阿郎原打算将我献于陛下……但恐得罪了二娘你,因此作罢。”
    “可笑。”杜妗道,“我算什么,陛下身边也不仅一两个女子,怕得罪我?”
    “阿郎说,与陛下相濡以沫者,唯有二娘。”
    这话未必是真的,但它好听。杜妗心里像明镜一般,终究是个女子,确会因一些好话而心情好,遂懒得与薛瑶英计较,道:“看来,我是好妒之人。”
    “并非说二娘好妒,阿郎未将奴婢献上,也有旁的原因。”薛瑶英道,“奴婢被阿郎养大,渐渐生了情愫,阿郎遂纳了奴婢……”
    杜妗看着薛瑶英那漂亮的脸蛋,通过她的酒窝、眼角的羞意,仿佛能看到她初经人事时是何等勾人的神情。
    “你是个尤物,想必元载据有你时,内心获得极大的满足吧。”
    “奴婢不敢当。”
    杜妗自顾自道:“原本是元载准备献给陛下的女人,他自己享用了,彼时在他心里,陛下也就没那么重了。”
    这句话,让薛瑶英很是惶恐,连忙低下了头。
    杜妗招手道:“你过来。”
    “是。”薛瑶英遂怯怯上前。
    “你用的什么熏香?气味不错。”
    “回二娘,奴婢不熏香。奴婢的阿娘曾是岐王歌姬,她从小就拿香料喂奴婢吃,因此涵藏了香素,身体有些香味。”
    杜妗又讥笑了一下,拉过薛瑶英的手,端详了她皓腕上的玉镯,道:“好玉。”
    “是和田的羊脂玉。”
    “这件红绡料子不错。”
    “是高句丽的金丝雀毛织的。”
    只看薛瑶英这一身打扮,恐怕一百户普通人家一辈子的积蓄都不够。杜妗还有甚看不出来的,她遂问道:“元载让你来,是让你来贿赂我的?”
    薛瑶英年纪小,胆子也不大,但似乎极为聪慧,知道自己往这一站,便表示元载贪赃枉法之事泄露了,不必她多说。
    “阿郎让我给二娘带一句话。”
    “哦?”
    “阿郎说,他虽小节有亏,但对陛下却是忠心耿耿,恳请二娘放他一马。”
    “呵。”
    “阿郎若罢相,则必然由李泌掌朝政大权,李泌看似为国为民,却心怀叵测,欲不利于陛下。阿郎愿阻止李泌入相,从此任凭二娘驱使。”
    说罢,薛瑶英道:“阿郎把奴婢留在二娘身边,以示为二娘效犬马之劳之诚意。”
    这是个看似没用的做法,但薛瑶英穿戴了这一身前来,并不仅是个人质,还是元载的罪证。
    元载把自己的罪证交给杜妗,也就相当于把命交到杜妗手里了。
    可见他已经完全慌了。
    他既迷失于权力与美色,当是让人拿捏了把柄,才会有了助公卿们入宫一事。现在恐怕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唯有投靠杜妗了。
    官职再高,关键时候,依旧难改这左右摇摆的小人行径。
    其人虽聪明,问题在于意志不坚。
    杜妗冷笑一声,道:“我驱使这等小人有何用?”
    “阿郎毕竟是陛下的心腹,不论陛下姓李或姓薛,都坚决效忠于陛下。眼下这情形,二娘该对付的是那些反对陛下之人,岂可自断臂膀?”
    ~~
    李泌在乾元门外等了很久,从天黑等到天亮,终于等到了一个觐见的机会。
    他整理了一下道袍,走过那血还未扫干净的广场,尽可能地以轻松的神情步入大殿。
    “许久未见陛下了,臣请陛下安康。”
    薛白原本正凝重地看着一封奏折,感觉到李泌的平静,抬眼扫了他一眼,遂道:“长源兄这些年一点都没老啊。”
    李泌道:“臣在山中修身养性,不因俗事所惑,自是老得慢些。”
    “还称臣,我已经被揭穿了,我并非李倩,是冒名篡夺了这大唐江山。”
    闻言,李泌反而笑了笑,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下人如何活,而不是陛下一人的姓名。”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薛白审视了他一眼,道:“你在安抚我,想劝我回心转意。”
    “臣愿支持陛下恢复姓名,改国号为‘秦’,如何?”
    “为何是秦?”
    “隋末,西秦霸王薛举于兰州称帝,陛下既姓薛,想必是西秦后人,如今复国,天经地义。”
    薛白知道李泌在说反话,懒得与李泌玩这种欲盖弥彰的文字游戏。他对西秦霸王薛举也没什么感情,从小听的故事都是唐太宗李世民如何在浅水原之战大败西秦。
    “朕考虑考虑吧。”
    “如此,等陛下击败郭子仪、李光弼、封常清等唐将,开国建制,必然不再有人反对陛下的新法。”
    “这是讥讽?”
    “臣不敢。”
    薛白道:“郭子仪便是反对朕也无妨,朕已从范阳调大军南下了,便给河北群雄一个为朕开国立功,狠狠打击关陇贵族的机会又如何?”
    李泌微微叹息,透露出了他的忧虑。
    他不再自称臣,反而用了当年朋友之间的语气,道:“我之所以出山,还是想维持天下的稳定。我可以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全力辅佐你,只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大可不必。”薛白道,“我未必需要你的辅佐。”
    李泌道:“你认为你是薛白,可在太子李祚的认知中他是李氏子孙。以己度人,你不可强迫他改变这份认知,如何?”
    他语气诚恳,又道:“有我助你,你想做的事会顺利很多。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我之目的是为这天下越来越强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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