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一阵急迫的门声付来,下人开门才见是宫中的公公,以及众位穿官服的大臣立于门外。下人连滚带爬的通报赫连家人,赫连老爷领着家人迎来接旨。
    燕皇再赐赫连老爷大将军印,赫连珏威武将军之位,赫连老夫人一品告命夫人,赫连夫人二品告命夫人,苏沫再次荣升为慈善会会长,众臣之后便是慈善会众管事。众人鱼贯进入府中朝贺赫连氏一家,连带着周边挨近苏府的邻居也争相拜访。
    传旨的官员不给赫连大将军迟疑的时间,燕皇亲赐皇驾恭候众人再入大将军府入住。一时迫于形式,众大臣在此,大将军唯恐再生事端,只得接下圣旨,带齐一家老小回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早有人收拾妥当,奴仆管事一应俱全,众人站成两排躬身欢迎赫连家人,来迎接赫连家的大臣们均是与之相交的旧友,大将军自要表示一番亲近之意,立即着人设宴款待众人。今日不相甘的、相甘的亲友,都来道贺赫连大将军再入朝封官。
    一日忙碌,直到晚间时分方可停息,但自边境才回京复命的高义到来,却给大将军府投下一个惊天的炸雷。
    “高义你说什么,他们是谎报军情?”赫连珏眉眼都沉了下来,实不相信这帮武官胆子如此之大,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高义禀道:“就是因为大燕如今没有仗可打了,所以武官们害怕一但平扫‘里都’诸岛小国,他们的前途更加堪忧,所以向朝廷谎称打不了‘里都’之战,只希望拖得一天是一天,能够为武将筹谋出更好的出路岂不知皇上担忧此战拖久影响军心和士气,一再的派粮食给军营,其中花费的军响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是把‘里都’的将士们快逼上绝路了,唯恐走露消息,已斩杀了很多皇上的耳目,但这终究不是个办法,若此事被揭露,我怕他们会被迫之下占领‘里都’,与朝廷成对立之势呀。”
    “高义,既然他们要防消息走漏,你为何又会回朝?”赫连珏问道。
    高义回道:“众将士全是跟随大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可能更加相信大将军,也多过那个高高在上之人,所以我与他们一合计,便趁回京复命之际来找大将军,希望大将军能给兄弟们指明一条出路”
    苏沫立起身,沉声打断他的话“此事应该立即上报朝廷,看皇上如何裁决定案,看在你们多年争战,也许能够功过相抵,轻判你们已是侥幸,如今只有这一种路可走,你们若再来找我公公出头,岂不是又把赫连家拖入绝境吗?”
    高义岂不知这一点,但是“但是打下里都已近三个月时间,损耗的军粮与军资储备,燕皇当真能就此放过,再说大军离京谎报军情,这只能用军法处置,不然以后皇上的君威何在呀”
    死,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他们很无辜,当真无辜,他们是老实打仗的武将,不是玩弄权势的文臣,所以自寻死路,走进了谷底方知后悔莫及。
    “兄弟们让你来见我,又是什么意思?”大将军开口问道。
    高义立即跪下“如今除了大将军你,再难有人救得了我们,只望大将军领军援助燕军之际,假意打下‘里都’是大将军出马才夺得胜利,如此皇上定不会怀疑。”
    “这不行,若是出一点纰漏,我赫连家岂不是万劫不复!”老夫人坚决反对,其实苏沫也赞同老夫人的意见,如今赫连家是逼上梁山再入朝为官,可才来就遇此难题苏沫与先皇交过手,她真怕这又是皇帝的一局,目的是毁灭赫连家。
    “赫连家永世与燕氏平分天下!”这则要命的传闻,果真害死人呀!
    高义再求“大将军,他们全是有家有小,家人们都盼着他们立军功、荣耀归故里呀,如果此事不能掩下来,他们戎马一生不值,太不值呀”
    赫连大将军起身扶起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露出动容之色“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即为大将军,岂能不考虑他们的安全,你且先回‘里都’,待我领大军出之前,定会给兄弟们一个万全之策的保障。”
    “谢大将军,谢大将军”高义千恩万谢的离开,可赫连府的人都默在当场。
    “父亲。”赫连珏走过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儿子都支持你,上阵不离父子兵,儿子定当为父亲两肋插刀,定保我赫连族不受外势威胁。”
    “好儿子,为父没有看错你。”大将军感叹的道:“与兄弟们大半辈子都是在一起,其中不乏有救过老夫性命,帮过老夫之人,换句话说,昔日与如今这大将军的威名,全是由无数个兄弟的鲜血融汇而成,若不是他们出生入死,岂会有人人称道的赫连大将军府存在!”
    苏沫理解,但却不赞同,她与赫连珏说出心头不安“若是皇上所为呢,就是用他们把赫连府纠结其中,一旦公公听信高义的话,说不定立即有人暴出内幕,公公这个大将军便会当其冲,而赫连族,我怕”灭族之祸,岂是仗义二字能够担得起的。
    赫连珏揽她进怀,压着她的身子贴在胸口上,他靠在床榻上,大手轻轻的轻抚着她“沫儿,若你倒过来想,几十万的大军压在‘里都’,如今是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若是高义求父亲之事,让父亲一口回绝了,相信里都的燕军定反。”
    “你是说”
    “对,”他亲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父亲是大将军,但更是一家之主,他岂能不顾家人安危,但是更有可能他为顾两全,却去牺牲他自己呀”
    “公公要保‘里都’燕军性命,又要保全大燕不用再受战乱之苦能向燕皇摊牌么?”
    “怎么可能,燕皇一旦知道他们慌报军情,定要血溅军营,应了高义那句话,燕皇若不威,岂不是自毁君王威严。”
    “那公公要怎么做?”苏沫担心更盛了,赫连珏抱紧了她,紧紧的勒着,低声回道:“高义已指出明道,只希望能顺利进行,若不然只能放弃救他们,以保赫连族不受其牵连。”
    “公公这次带兵出征,岂不凶险重重。”赫连珏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抱紧了她,苏沫再幽幽的问道:“珏,那你呢,你也会去吗?”
    “去。”
    苏沫夜夜担心,岂能睡好。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赫连大将军就说要与赫连珏练功,苏沫伺候着夫君洗漱完毕,正于赫连夫人亲手做早膳时,府中丫头立即来报。“夫人,少奶奶,不好了,少爷与老爷对战时,不小心摔了胳膊,老爷说有可能是摔断了”
    “什么,珏儿珏儿”赫连夫人边喊着儿子,边就冲出了房,与之同行跑出来的苏沫,突然滞了下来“原来公公是想”
    经过御医检查,苏沫故意请宫里大夫看诊,一劳永逸不是。御医说赫连珏左臂确实摔断了,还必需卧床养百日方可下床。
    待御医开了药,便回宫复命去了,这时赫连珏才忍着痛问父亲“爹,你为什么这么做,不是说上阵不离父子兵吗,为何要故意折了我的手?”苏沫赶紧扶着他,安慰道:“父亲一心为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老夫人与赫连夫人这才明白,赫连大将军是故意所为,无不叹息又叹息“儿啊,难为你了”老夫人苦涩一句,便双手合十又回了供祖先的庵堂里,一连好多日子,她都无声的为儿子求着福,希望赫连族的祖先能够保佑子孙平平安安。
    但明日大军就要离京,赫连夫人就忍不住哭了“明知道前方凶险,你还要去,明知道折了儿子手臂保全性命,为何你却不如是照做,避开这个祸端呢,呜呜”
    赫连大将军含笑的扶着她“都几十岁的人了,当着孩子们的面,怎么能说哭就哭了?”而赫连夫人却哭得更大声了,甚至趴进了丈夫的怀里,赫连大将军难得显露柔情的一面,扶着妻子离开之时,对苏沫说“珏儿全靠你照顾了,从明天起,不仅是他,你婆婆和奶奶可都要你开导和安慰呀。”
    “是,公公,沫儿知道了,你放心吧,沫儿一定会顾好这个家。”
    赫连大将军安慰的点了点头,便扶着夫人离去,走时顺手为他们关好了房门。苏沫转而看着赫连珏“你骂我也好,但是这会沫儿真的好想笑,你终于不会离开我了,呜呜”本陷于愧疚当中的赫连珏,哪知她也会忍不住哭起来,只得软声说道:“我也是担心父亲,不是故意要离开你。”
    “我知道,但是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守着家,等你一年又一年,呜呜说我没有用也行,反正我不想你离开,要死要活咱们都要在一起。”
    “过来”赫连珏有些哭笑不得,苏沫这小孩子耍赖的本事,他可是早有领教的“丑死了,叫你过来,没有听到吗?”
    苏沫嫌他口气不好,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走了过去,赫连珏用好的那只手为她擦掉了眼泪,然后大手紧紧的扣住她的小手“都是为夫之过,若是能够,我真想给你一个完全平安宁和的环境。”凤眸微闪冷光,杀意尽显。
    苏沫吓道:“我不要,从一开始我都只当那是传闻,我们都只当那是传闻呀,珏,现在已经很好,我知道你的心也没有那大,一家人快快乐乐就足够了,不要想那些好不好?”
    但赫连珏并未给她承诺,若是家人都安全无忧,他会当那是传闻,但若有人逼家人入绝境,他岂能再做视不理。
    “赫连氏、燕氏平分天下,永享富贵荣华!”也许当真到了不得不对立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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