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被周老爷子怼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两三分钟,这期间他一直在看明悦,原本期待着她能为自己说句话,结果明悦什么都没表示,周仁的心底不免升起了几分失望。
    最后还是舒欣偷偷捏了一把周蕴励,周蕴励这才开口替周仁说了句话:“爸,一码归一码,现在明悦快生了,周仁是该陪在身边照顾着。”
    “我也没说不让他照顾,这不是还让他回老宅么?”周老爷子说,“既然他这么不满意,那干脆老宅也别回来了。”
    周蕴励:“……”
    他只能递给周仁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没办法,谁让周仁之前那样作呢,老爷子铁了心要教训他,他们当父母的也没办法插手太多。
    “爷爷,要不这样吧。”最后还是得靠明悦出来折中,她笑眯眯地对周老爷子说:“周仁这段时间先搬回爸妈那边住,反正平时我也都在主宅这边吃饭,他也算能照顾上我,小楼那边有您的人守着,他要进去的话先跟您汇报一声。”
    “也行。”周老爷子思考了一下,最后同意了明悦的这个提议,不过也没忘记给她使眼色。
    明悦一下就看懂他的意思了,是在提醒她不要太惯着周仁,明悦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这场谈判到最后,周仁仅仅争取到的一点突破就是:在得到老爷子的允许后,可以进小楼。
    但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老爷子的允许,老爷子是按什么原则决定判断要不要放他进去的,一概不知——这对于周仁来说又是一个抓心挠肝的折磨,可他纵使有再多疑问也不敢多言,毕竟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好歹还有一点过去的可能性,如果把老爷子问恼了,等待他的将是彻底的“死刑”。
    ……
    周仁许久没在老宅跟明悦挨在一起吃饭了,晚上这顿饭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吃了快四十分钟。
    周家重餐桌礼仪,周仁从小吃饭就慢条斯理,今天再有意识控制了一番,比吃孕妇餐的明悦还要慢。
    明悦放下筷子之后,厨房的阿姨要给她端水果过来,明悦赶忙摆着手拒绝了:“谢谢刘姨,我不吃了。”
    舒欣:“是空运过来的荔枝,你上次说味道不错的那个,不尝尝?”
    明悦:“还是不了,以后我得控制着少吃一些了,最近体重涨得比较快。”
    舒欣:“医生要控制的么?胎儿大小正常的不需要太严格吧?”
    舒欣也是过来人,她以自己的经验宽慰明悦:“这个阶段体重都涨得快,你肚子里两个呢,放宽心,体重都是一时的,你这四肢都没长胖,孩子生了就恢复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从小到大没这么重过,”明悦瘪嘴,“所以还是少吃点饭后小零食吧,虽然不一定有用,起码心里舒服一些。”
    舒欣心领神会地笑笑,满脸慈爱地看着她:“好,那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再吃。”
    “你的产后护理师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底子好,按时去做课程肯定很快。”
    明悦的产后护理师是舒欣跟萧鸢一块儿找的,舒欣这个婆婆对明悦的上心程度不亚于萧鸢这个亲妈——明悦之前会想着找周仁“合作”,也是有考虑过这个因素的。
    她不擅长处理婆媳关系,但她又很清楚,婆媳之间相处是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也不会真的有婆婆把后来进门的儿媳妇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待。
    也只有像她和周仁这样的,彼此的长辈关系好,从小一起长大,才可能遇到这种情况。
    舒欣跟明悦聊了一会儿,就催促她回去休息了:“八点半了,快回去洗个澡听听音乐放松吧,早点睡。”
    明悦“嗯”了一声,起身要走的时候,周仁忽然拉住她的手,“我送你。”
    明悦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周仁的这句话,而是他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夸张。
    她只是回去小楼睡个觉而已,小楼距离主宅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周仁搞得好像她要出远门,几个月见不到似的。
    而且这么多长辈在场,明悦多少有些尴尬,她咳了一声,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周老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我同意你去小楼了么?没规矩。”
    周仁:“……我送她去门口。”
    ……
    一百多米的距离很短,步伐放得再慢,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儿。
    明悦和周仁一起停在了小楼的院门口,门口守着两个周老爷子安排的保镖,两人看到周仁之后,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句“大少爷”,但还是严防死守的架势,看来老爷子的吩咐已经下来了。
    “你先回去吧。”明悦朝着周仁挥挥手,顺便问了一句:“你今晚留下来住还是回润上居?”
    周仁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憋屈:“留下来也不能跟你一起。”
    他这委委屈屈的样子还真是新鲜,刚才他跟周老爷子辩解的,说出那句“送到门口”的时候,明悦就听出来他字里行间的委屈了。
    现在这句,情绪浓度比那句高了好个level。
    “好吧,也有道理,那你回润上居吧。”明悦笑着叮嘱他,“路上开车小心。”
    周仁:“……你也想让我走?”
    他本来就不太舒服,看见明悦这么潇洒地跟他道别,更觉得失落。
    “我没这么想啊,你想待就待着,想回去就回去嘛。”明悦嗅到了无理取闹的味道,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困了,先进去了,晚安。”
    周仁“嗯”了一声,“……晚安。”
    他虽然不舒服,但没有去跟明悦闹情绪,就这么看着她进了院子,然后转身离开,去了舒欣和周蕴励那边。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润上居。
    虽然没办法进小楼,但留在周家老宅好歹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能见到明悦。
    总比在润上居连个人影都摸不到来得强。
    周仁回到家里没多久,舒欣和周蕴励也从主宅回来了。
    两人看到周仁在客厅,便也知道他什么打算了。
    周蕴励搂着舒欣坐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周蕴励开口对周仁说:“你爷爷疼明悦,你做了错事,就受着吧。”
    周仁:“嗯,明白。”
    “你跟明悦认错了?”舒欣回味起明悦的态度,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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