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她声音里的戒备,顾忱晔手里的动作一顿,轻漫的笑了一下,“你以为我要干嘛?强暴你?”
    言棘:“……”
    男人收敛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冷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弄:“但凡加几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没有什么过激的话语和情绪,但其中透出的不屑,却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言棘被他这副高高在上、冷嘲热讽的模样给刺激到了,自从她十四岁以养女的身份住进言家,看得最多的就是这个眼神,她沉下脸,冷着声音道:“滚出去。”
    顾忱晔纹丝不动,“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顾公馆吗?它姓顾,不姓言。”
    言棘纠正他:“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
    这里本不叫顾公馆,是因为顾忱晔住在这里,才被人叫成了顾公馆。
    虽然她不是让顾家父母满意的儿媳妇,但两家家世相当,属于联姻,表面排场还是要给够的,确定结婚后,这套房子就过户给了她。
    “所以呢?硬气了?想把我撵出去?”顾忱晔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脸上梭巡:“离了我,别说那些工人的工资,你恐怕连这里的物业费都给不起吧。”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男人漆黑的眼眸里染着怒意,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里挤出来:“言棘,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
    “那你掐啊。”
    “你以为我没想过?”顾忱晔看着她,咬着后槽牙轻‘呵’了一声,极其讽刺:“言棘,我想过的。”
    “……”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沉着脸将餐盘怼到女人唇边:“吃饭。”
    知道言棘没胃口,宋姨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刚才太困没感觉到饿,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适时的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响动,她不是那种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争面子的傻逼性子,在接收到身体传来‘饿’的信息后,就十分坦然的接过了餐盘。
    顾忱晔刚准备起身,就被言棘叫住了:“等等。”
    他看向她,虽没说话,但也没走。
    “等会儿把餐盘端出去,放在房间里有味道。”
    “……”男人揪成一团的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他送了饭,还得要收餐盘?感情这是把他当成饭店的服务员来使唤了,“你可以打一楼电话,叫宋姨上来收。”
    “宋姨睡了。”
    “……那就自己端下去,”顾忱晔发出一声讥笑:“你是手断了还是脚残了?哪里来的脸让我伺候你?”
    言棘没接话,低着头沉默的往嘴里扒饭,她在言家这么多年,基本的礼仪还是学会了,所以哪怕吃得风卷残云,但举止间还是透着优雅。
    顾忱晔看着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吃这么快,是我虐待你,还是缺你饭了?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赶紧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别用这种狼吞虎咽的方式,要是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我还得费心去请人照顾你。”
    “顾忱晔,”言棘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得亏你有钱,请了那么多保镖如影随形的跟着,要不然早被人砍成一截一截的扔去喂猪了。”
    将空了的餐盘扔到他怀里,言棘用纸巾擦了擦嘴唇,没去看男人阴沉的脸色,径直躺下睡了。
    她闭着眼睛,但依旧能感觉到顾忱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凉森森的,几分钟后,男人终于起身出去了,听到关门的声音,言棘才缓缓睁开眼睛。
    ……
    刚出次卧,顾忱晔就和宋姨面对面的撞上了。
    宋姨是上来查看情况的,她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没想到刚走近就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先生,而且看脸色,即便没有打起来,也是不欢而散。
    她有些尴尬:“我上来取餐盘,太太爱干净,不喜欢房间里有别的味道。”
    “呵,”顾忱晔冷笑,“她是太太还是公主?这路要是硌脚,我是不是还要找几个人天天抬着她?”
    宋姨:“……”
    她哪里敢接话。
    顾忱晔缓了缓情绪,将手里的餐盘给她,抬脚就往书房走去,走了两步,顿了顿,头也没回的道:“她受伤了。”
    进了书房,顾忱晔也没开灯,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点了支烟,他站在窗边,吹着料峭的夜风,寂静无波的看着楼下的花园,指间火光明灭,一支烟很快燃到了头。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薄荆舟的电话:“夜阑。”
    “没空。”
    “你每晚独守空闺,有什么好忙的?”
    “加班。”
    “呵……”顾忱晔冷笑:“赚那么多钱,打算猝死后留着给沈晚瓷二婚当聘礼?”
    “半个小时。”
    从顾公馆到夜阑,要开一个小时的车,顾忱晔到的时候,薄荆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嘴贱被人揍了。”
    顾忱晔走过去坐下,倒了杯酒一口饮尽,灼热感从胃部蹿起,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她跟我提离婚了。”
    “要我给你买串鞭炮庆祝?”
    “……”
    薄荆舟窥着他的神色,半晌后挑了挑眉:“你没答应?”
    “嗯。”
    这下,轮到薄荆舟诧异了:“以你憎恨她的程度,难道不该在她一提离婚,就立刻拎着她去民政局?”
    外人只知道顾忱晔不喜欢言棘,甚至是厌恶,但身为他好兄弟的薄荆舟却知道,他动过弄死言棘的心思。以他们的身份和手段,要无声无息的让一个人消失,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了。
    顾忱晔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几下,“你觉得我该答应?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人,凭什么想抽身就抽身?当初无所不用其极想结婚的人是她,现在玩够了,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
    “所以你打算一直这么耗着?你这到底是在报复她,还是在折磨你自己?”薄荆舟和言棘不算熟,她来言家的时候,他已经没住大院了,院里的孩子也组了小团体,本就不容易再接纳旁人,再加上男女天然的壁垒,更是玩不到一块儿,关于她的事,大多都是听说的。
    “忱晔,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别再把自己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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