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得醉人,风姿绰约的桃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著,炫目的阳光射下树影斑驳,金灿灿的葵花间,满儿和两个孩子又追又跑,玩得不亦乐乎;角亭里,手支著颊,允禄侧躺在围栏石椅上看书,那阵阵喧嚷的嬉闹声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不管怎么死命跑都追不上额娘的小日儿突然停下了喘吁吁的脚步,转个身子跑到乌尔泰面前伸出双手。
    “乌尔泰,抱抱,抱我去追额娘!”
    “嘎?”乌尔泰顿时傻住。“抱抱少爷去追夫人?”
    而另一边,总是有样学样从没漏过半样的小梅儿,马上也摇摇晃晃地跑到塔布面前伸出双手。
    “布布,抱抱,娘娘!”
    “欸?”塔布战战兢兢地瞄了一下角亭里的主子。“这不太好吧?”
    耶?小表倒是挺聪明的嘛!不过
    眼珠子溜溜一转,满儿马上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没有问题,来追,尽管来追,保证你们还是追不上,不过,你们要先数数到二十”还没说完,她已经拔脚冲向角亭这边来了。“好,开始数!”
    啪一下抽掉允禄的书,一手粗鲁地扯著他的衣襟,满儿大叫。
    “快,快,快抱我逃,他们要追我!”
    淡淡地瞥她一眼,允禄慢条斯理地捡回书本,一声不吭地又看回他的书。
    啪一下第二次抽掉他的书,这回满儿抢在他拿回书本之前,先俯唇在他耳际说了两句什么,但见他忽而双眸一亮,大大的眼儿瞬即睁圆了,呼的一下,在小日儿的手即将沾到满儿衣衫的前一刹那,他已然抱著满儿旋身飞出角亭外去了。
    “乌尔泰,追!”
    “布布,追!”
    搂著允禄的颈项,满儿的娇笑声在别苑中快乐的回荡著。
    “来啊,来啊!”她得意地向追在后头的两组选手勾勾手指头。“追不到,追不到!”
    老实说,塔布和乌尔泰还真是死命在追,可是不过一会儿,他们眼前就失去主子的踪影了。
    “快,追额娘啊!”小日儿就是不甘心。
    “追追,娘娘!”哥哥不甘心,妹妹自然也要不甘心。
    塔布与乌尔泰不由得面面相觑苦笑。
    连人影都不见了,还上哪儿追去?
    在这时,允禄已然抱著满儿飞身来到主宅后的小溪旁,浣沙柳丝低垂,迎风飘然摇曳。他将她放下,她笑着拉住他跑向一株高大的柏木下,然后指指上头,允禄惊讶地仰望着树上,那密密的浓荫间居然有一间树屋。
    “我叫塔布整理过了,该有的都已整置备妥,而且”满儿诱惑地眨眨眼。“那两个小表绝对找不到这儿哟!”亦即不会有人在“终极时刻”敲门要找阿玛或额娘了。
    毫不犹豫地,允禄再次抱起她飞身而上
    小表找不到,大人找得到。
    “柳姑娘?”
    “唔”缩了缩身子,满儿惺忪著两眼更窝进允禄怀里。“这么快就天亮吗?”
    “柳姑娘,你在上头吗?”
    “唔!吵死了,谁在什么上啊!”蓦而惊醒,满儿慌慌张张地坐起来。“我在这上头!”而且还光溜溜的!
    “柳姑娘,你不在吗?我要上去看”
    “不要!”满儿拉长了嗓门死命尖叫一声“你你你你千万不能上来,我我我我马上下去!”她手忙脚乱地一手拚命摇著早已被她的尖叫声吓醒的允禄,一手慌乱地捡拾散落满地的衣服。“等等一下,我我马上下去,你千万千万别上来呀!”
    “快,快,你的马褂在这欸?我的亵裤呢?我的啊!在这儿哦!拜托,别把那擎天大柱对准我好不好,我会长针眼的啦呃,肚兜、肚兜喂喂!帮我绑一下,快点不对,不对,那是我的,你的在这儿啦啊!完蛋,穿反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树屋终于探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还僵著一脸尴尬的笑。
    “啊!原来是王姑娘,找找我有事吗?”
    王瑞雪当然也知道他们在上头干什么,脸上更是晕红著两朵艳霞。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搅你的,可是我真的有急事。”
    “哦!”满儿扭头往后看了一下,一双健臂即抱著她飘然而下。“什么事?”
    王瑞雪看了允禄一眼,旋即拉著满儿到一旁去低语,不过几句而已,就听得满儿的怪叫声。
    “耶?真的?为什么可是那不是很危险吗怎么可以这样?不行!”她大喊,一边愤慨地往静轩跑去。“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冒这种危险!”
    一到静轩,她先对紧随在后的允禄以命令的口吻说:“喂!这是女人家的事,你不可以进来喔!”之后才进屋里去。
    也许是为了让允禄安心,王瑞雪并没有跟进去,只是把门关上,然后便和冷峻的允禄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很多事想问允禄,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担心她一开口问,他便会先咬她一口。
    屋内,满儿轻步来到床边,凝住玉含烟那副纤细的背好半晌后才坐下。
    “为什么?”
    玉含烟有好半天都没有吭声,满儿正想再问一次,她却开口了。
    “因为孩子的父亲是满人。”
    满儿呆了呆,继而惊叫。“欸?难道你也”
    “不,我是自愿的。”
    “自愿?可是”满儿更傻了。“我不懂,既然是你自愿的,为何还要这么做?”
    玉含烟轻轻叹息。“为了复明大业,有些牺牲是必须的。”
    牺牲?
    不会吧?她是为了那什么鬼复明大业而去跟满人在一起?
    “你你你你傻了你!”满儿气急败坏地大叫。“这种事怎能牺牲呢?你又不是真的妓女,而且还这王姑娘说你这不是第一次了,这回更糟糕,喝一次葯打不下来,就喝第二次葯,现在还想喝第三次,你不要命了吗你?”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生下这孩子!”
    “为什么不可以?”满儿脱口问。
    玉含烟猛然转过身来,神情憔悴中带著顽固的坚决。
    “这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那是以前!”满儿毫不犹豫地说。“现在我很高兴我被生下来了,不管我是什么杂种,有一个男人以生命爱我、护卫我,我活这一生也就值得了!”
    玉含烟别开脸。“不是每个满汉杂种都有你这般的运气。”
    “你错了,玉姑娘,你所谓的满汉杂种比你知道的更多,”满儿住门口瞥了一下。“我家老爷也是啊!但是他就没有我这种遭遇,我那两个孩子也算是,可我就疼他们疼到骨子里了。所以不一定的,要看父母怎么对待这孩子呀!”
    “他”玉含烟震惊地瞪住房门,仿佛她可以透过木门看出去似的。“他不是汉人吗?”
    “不,他跟我一样,他爹也是满人,他娘是江南美女,哼!告诉你,他们家的人可比谁都跩喔!总之,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满人汉人不都是人吗?你们可以分得清清楚楚的,但我们呢?我们怎么分?”
    “这”玉含烟咬咬牙。“这儿终究是汉人的土地。”
    “所以,你们一定要把满人赶走?或者一定要反过来奴役满人?”满儿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反清复明究竟是为了谁?你们的忠义究竟是针对谁?为自尊心?为你们自己?为前朝皇族?还是为黎民百姓?
    “如果是为了百姓,为什么不先看看现在的百姓他们过的如何?不是比前朝时更好吗?他们会想再回到前朝那种生活吗?”满儿激动的挥舞著双手。“我不偏袒满人,也不偏袒汉人,因为我无法偏袒任何一方,我只能说,谁给我安稳的日子过,谁就是好的。”
    玉含烟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别忘了令堂是怎么死的!”
    “我没忘!”满儿傲然扬起下巴。“但是我更忘不了我的满人丈夫是如何从汉人手里救出我的,我相信你也没忘,他浑身浴血只为了我,在鬼门关徘徊了多少回也是为了我,我要杀他,他却告诉我,如果我真要他死,他会为我死!”
    玉含烟抽了口气。“他真这么说?”瞳眸里倏起的震撼情动不知是为了谁?
    是满儿?
    或是她自己?
    “骗你有糖吃啊?”满儿咕哝道。“害我现在都不敢随便乱讲那个字,不小心说溜了嘴还得马上收回来,就怕他一时会错意真的跑去死了,那我只好跟他死成一堆啰!”
    “世上真有这种男人?真有这种男人?”玉含烟更激动地握紧了双拳。
    “有啊,真的有啊!所以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否则有一天当你碰上那个人时,你会后悔莫及的。”
    她已经碰上了,但那个男人却早已属于别的女人了!
    心头汹涌翻腾的激情顷刻间冷却成冰块,玉含烟苦笑着喃喃道:“太迟了!太迟了!”她碰见他碰见得太迟了!
    “那那也不一定啦!以后的事真的很难讲啦!”满儿却完全不明不了她的心意“总之,你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其他任何问题都可以慢慢考虑,慢慢解决。”她拍拍玉含烟的手。“哪!你好好休息,我去叫玉桂帮你炖点补品。”
    玉含烟螓首低垂无语,满儿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才起身离开。
    门外,允禄冷然依然,王瑞雪却满眼惊讶地上下打量他不已。
    呃她好像讲太大声了!
    满儿尴尬地过去握住允禄的手。“老爷,走吧!”他会生气吗?
    他没有生气,只是在走出一段路后,突然说:“叫她们离开!”
    “欸?为什么?”真的生气了?
    “因为我这么说。”
    “可是玉姑娘的身子还不适宜行动啊!”满儿大声抗议。
    允禄冷冷一哼,倏忽引吭大喊“塔布!”
    一会儿,塔布便飞身来到。“爷?”
    “到客栈去订两间房,再叫玉桂、佟别帮那两个女人搬过去。”
    “是,爷。”
    塔布衔命离去,满儿张口结舌。
    “老爷子,你你真这么讨厌她们?”
    允禄又哼了哼。
    “是因为她们曾经要杀我们,还是因为她们是反清复明组织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嘎?”满儿愣了愣。
    啊!是说他现在不为皇上效命,所以只要人家不来惹翻他,他就不去管人家的闲事吗?
    好现实!
    不过“那是为什么?”
    “那女人”允禄的声音更冰冷,还掺杂了一些厌恶。“与阿敏济相同。”
    呃?与阿敏济相同?什么与阿敏济相同?
    满儿茫然地跟著允禄走出好大一段后,忽地
    “啊!”一声尖叫,她突然拉住了脚步。“骗人!你是说她她喜欢你?”
    允禄徐徐回过身来,冷然地望住她,不语。
    满儿又呆了好一会儿。“你你怎么知道?”
    “两年多前,她告诉她妹妹。”
    “哇,两年多前?那么早的事了,怎么可能”颠住,突然想到这回初见面时,她“问候”他的眼神语气“老天,是真的!”她脱口道。
    “不反对了?”
    “不反对!”她冲口而出,还加上死命摇头。“不反对!不反对!”难怪玉含烟的态度会那样暧昧,原来是因为那女人一直在猜想她的男人。她这是不是叫引狼入室?
    “走吧!”
    “呃?上哪儿?”
    “回树屋睡觉。”
    树屋?
    欸?不会吧?难不成这才是他会赶她们走的真正原因?因为王瑞雪吵了他的好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王瑞雪“犯”到他了?
    会被赶到客栈去住,玉含烟姊妹俩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瞧瞧允禄的脸色就可以预料得到了。之后,满儿去看了她们一回,得知玉含烟不得不生下那个孩子,因为她打不掉胎儿。而后,当她再去看她们时,她们已经离开了。
    她猜想玉含烟还是又回到那个满人身边去了。
    老实说,她真的不太明白玉含烟为什么愿意做这种牺牲?也不明白玉含烟的哥哥为什么会叫妹妹去做这种牺牲?
    是因为他们太伟大?
    还是因为他们太愚蠢?
    她无法理解,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关心的是,允禄不晓得在安排些什么,却老不跟她讲。
    “喂,你到底在干嘛呀!天天往洋人商馆跑?”
    一臂枕在脑后,一手拿著洋文书看,允禄躺在竹榻上仿佛没听到似的连半根眉毛也没动一下。满儿噘了噘嘴,拉高了裙摆跨过他身子坐到他肚子上。
    “不说拉倒,不过明天你哪儿也不准去,要陪我一整天。”
    允禄放低书,从书沿上方看了她一眼,再把书抬高至原位,仍是一声不吭,不过满儿知道这就是表示没问题的意思,否则他会直接冷冰冰地说:没空!
    哼!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真想学梅儿那样在他肚子上蹦蹦跳出他的肠子来,看他还会不会这样爱理不理她的样子!不过
    又是七夕。
    一想到去年的七夕,她心头就倍感不安,只要雍正一天不肯放弃,他们就随时有被找到的可能,届时该怎么办?换地儿是没问题,问题是来得及逃掉吗?
    “不用担心,”不知何时,允禄已然放下书本,正直勾勾地看住她。“我正在做安排,你只要乖乖跟著我就好了。”
    与他四眸相对片刻,满儿倏地笑了,她伏下上身依恋地贴紧了他。
    “嗯!我知道,我会乖乖跟著你的。”不管他那张脸有多么天真童稚,他的身心却百分之两百是个成熟可靠的男人,这点她早已深刻的体会到了。
    翌日,他陪她和孩子们度过了一整日快乐的白天──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快乐;到了夜晚,他与她携手漫步于湖畔,依偎著并坐在石岩上任由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洒落满身。
    他本就不多话,而她也不想说话,在这一刻,仅需要相通的心灵作无声的交流便足矣。
    之后,中秋节过去两天,甫自外回来的允禄一进门就大喊“快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为什么?”
    “我们要走了。”
    “走到哪儿?”
    “洋人要带我们到他们的国家。”
    “欸!”
    “没时间欸了,”他将她转了个方向,用力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还不快去收拾,他们明天中午就开船,时间到他们是不等人的!”
    “可是可是不是有海禁”
    “我都打点好了。”
    “咦?”“还咦,快去!”
    这回连允禄都亲自动手下去整理了,他负责把她们整理好的行李再拆开来拿出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扔掉──至少丢掉了一大半还多。
    这样七手八脚的忙了一整天外加一整夜,到了翌日清晨,大家终于杂乱无章地瘫在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行李上动弹不得了,可是大将军却仍是精神奕奕地继续指挥众将官们冲锋陷阵。
    “塔布、乌尔泰,把行李搬到马车上!”
    “是,爷。”
    “玉桂、佟别,喂饱那两个小表,免得他们半路鬼叫!”
    “是,爷。”
    “满儿,你”他瞄一眼她的肚子。“休息。”
    “呃?”差别待遇?
    一个时辰后──
    “都好了?”
    “好了,爷。”众喽啰们齐声回应。
    “好,走吧!”
    然而,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就在这最后的时刻里,他们尚未走出别苑,就在半途上,迎面碰上了两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这儿碰上的人。
    “皇上?十三爷?”塔布与乌尔泰异口同声惊呼。而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允禄在眯了眯眼后,竟然出手点住了那两个家伙的穴道,让他们僵在那边一动也不能动,只四颗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瞪圆了。
    “塔布,保护夫人!”冷眼盯住陆续落在前方的二十几个血滴子,允禄低喝,旋即欺身上前,身形如龙翔蝶舞般地飘然飞旋一圈,那二十几个血滴子也各自冻结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姿态上了。
    “走!”
    “允禄,等等!”
    脚步一顿,允禄考虑了一会儿才徐缓地回过身去。
    难怪少了一位血滴子领班,原来他由另一头潜入,及时点开了雍正与允祥的穴道,这会儿,他又想去解开部下们的穴道。
    “不准动,否则我就先拧下你的脑袋!”
    血滴子领班僵住了,虽然没有人点住他的穴道。
    雍正上前一步。“允禄,你真的要为那个女人背叛朕?”
    两眉一挑,允禄冷眼不语,允祥见状忙对雍正低语了几句,后者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好好好,是朕先背叛了你,是朕先背叛了你,可是朕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允禄的唇畔依然是冷笑。
    “你”雍正有些恼怒。“允祥,告诉他,让他知道朕是不是真有不得已的苦衷。”
    允祥三言两语便将端敏大长公主的问题解释清楚了,话说的却是有气无力,因为他明白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苦衷,彻头彻尾只不过是个差劲的借口罢了。
    “你说说,”允祥一说完,雍正便理直气壮地问允禄。“如果你是朕,你怎么办?”
    允禄冷哼。“杀了那个老女人!”
    他终于开了金口,说的却是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的回答。
    “你你在胡扯些什么,她是朕与尔等的皇姑呀!”雍正怒斥。
    “那又如何?倘若有必要,皇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会放过,何况是皇姑,”他这话难听,可也是事实。“她甚至不是皇考的亲姊姊,而是抱养于宫中的简亲王二格格。”
    雍正无言以对地窒住了,好半晌后,他才又问:“你你究竟要朕如何?”
    他这一问,允禄又恢复默然无声了,雍正阴郁地瞧瞧满儿,再看回允禄。
    “这样好不?朕与你各退半步,让阿敏济作侧福晋”
    话犹未说完,蓦见允禄脸色一沉举起手来,雍正慌忙退后并举手乱摇。“好好好,朕都由著你,都由著你了,别点朕穴道,千万别又点朕穴道呀!”他不是不会武,可是与允禄一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在这一刻,他不但终于能体会到皇考对允禄到底是怎么个无奈法,也终于了解该如何对待这个性子别扭的弟弟了。
    手臂收回去了,但允禄阴鹜的神情并未恢复过来,雍正不禁苦笑。
    “不会了,只这一回,你居然敢点朕的穴道,朕就明白你的心意有多坚决了。行了,你放心吧!朕不想再逼走你了。”纵使他仍是不怎么甘心就这么放过满儿,但情势比人强,他还是不得不低头了。
    冷漠的双眸依然无语地盯住雍正,允禄似乎正在评估他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朕发誓,行了吧?”真是,他这不是自找的吗?
    雍正自怨自艾地直叹息,允禄则继续目光严苛地审视雍正,好半晌后。
    “臣弟回去。”
    雍正与允祥不约而同地松出一大口气,而在允禄身后,也同时叹出一小口气。允禄回身,见满儿一脸失望与无奈,他探臂搂过她来,却是无语。
    她仰起娇靥凝住他片刻,而后收起失望的表情扬起一抹浅笑。
    由他了!
    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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