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辆车正是云峰的奔驰,就连车号都是一字不差的。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云峰也是正在这家医院?他是在跟踪自己吗?可这也太不可能了一点,他不是那种孩子气的人。心蕊满心疑惑地盯着汽车,真希望它能够开口说话,回答她的疑问。  答案立刻就有了,因为这时心蕊已经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笑声,并远远地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云峰和麦可!他们肩并着肩,一面向车子走了过来,一面有说有笑的愉快交谈着什么。心蕊本能地闪避开了,退到了身旁的一辆中巴车后面,掩藏住了自己。  “看来,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这一下该放心了吧!”  心蕊听见云峰在这么说,声音亲切而温柔。  “是啊,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真得多谢你了!”麦可在回答,听上去是兴奋而喜悦的。  听起来俩人正在进行着某件重要的事情,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呢?心蕊急切地想知道。但是,他们却不再细说了,只提到一些医院的名字和几个她不明白含义的医学术语。  云峰已经拉开了车门,准备离去了。“到时候你能受得了吗?”  他的嗓音充满了关切的意味,听得心蕊心里一阵刺痛。  “那有什么?谁叫我自己想作你的女人呢?”麦可有一点调笑的味道。  云峰的女人?!这就是麦可在他们的关系中所担当的角色了,心蕊木然地呆怔着。“那她算什么呢?是绊脚石吧!”她自嘲地想道。  “小姐,请你让一让。”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对她喊道。  心蕊茫然地让开了,那辆中巴开走了。于是,她就完全暴露在云峰面前了。但她不想动弹,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一刻,一切都变得那么无所谓了。因为,心蕊知道这将是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  “心蕊!”云峰吃惊地叫。  她向他无意识地笑笑。忽然,觉得他叫她的名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是她的什么人啊?他们,是夫妻吗?他们,曾经真的是亲密过吗?此时此刻,她看着云峰,这才发现他是如此的陌生和遥远,他从来就不曾属于过自己。她也从来就没有真正成为他的什么人,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只是充斥着合约与交易,别的,还剩下什么了呢?即使是曾经有过,那也是她自己独个儿幻想出来的结果罢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得不得了了,好像一下子从一个噩梦中醒了过来似的。  按理说,心蕊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云峰和麦可在一起了,只是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感到伤心的。可就是这次小小的偶遇,却恰似一颗小小的石子儿,正好击中了她心中那个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沙塔。虽然,只是那么轻微地一撞,但已是完全令她所有的防线崩溃坍塌了。  “我没有跟踪你们,真的!”她平静地说。  云峰走了过来。 “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  心蕊向后退去,同时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云峰停住了脚步,眼里流露出急于表白的神色。  “你们忙你们的,我不打扰了。”她礼貌地向麦可点了点头,避开了云峰的目光。  恰在这时,右侧刚好开来一辆出租车。心蕊不等原来的乘客下来站稳,就抢似的挤了进去,并急急地拉上了车门。  最后,她听见麦可在叫:“心蕊!你先等一等!云峰!你还不快点去追!”  “她总会明白的。”云峰在回答。  好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呵!他永远是那么的超然,而她自己呢?却总是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伤痕累累,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姐,你要去哪里?”  那个年轻的司机的问题居然让心蕊哑口无言了,她有好几秒钟的茫然。怕冷似的,她往座位上靠了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先开走再说吧。”半晌,她才倦倦地说。她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至于去什么地方,过一会再想罢。  那个司机虽然年轻,但显然是见多识广的。二话不说“呼”地一声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心蕊闭目靠在椅背上,脑海中闪过以往的一幕幕。还真的就有了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那个司机不住地从后视镜里窥视着她,大约正在心中猜度着什么。心蕊提包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倒把他给吓得不轻,忙心虚地收回了窥视的目光,专心开起车来了。这情形,还真有几分滑稽的意味,令心蕊不禁菀尔了,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心蕊还是不愿意去接。直觉告诉她:这必定是云峰的来电。都是如此地步了,她再也无意听什么解释了。还有什么必要吗?何况他又没有什么不对,连一般的婚外恋都算不上的罢。自己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弃妇,只不过是一个雇员,有资格去计较吗?现在,不过是工作完成了、合同到期了,她也该是退出的时候了。如此而已。  心蕊关上了手机。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那个司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接了吧,有问题说清楚就没事了。”  心蕊笑笑。并不反感他的多事,年轻人的直率和热情总让她感到很可爱。  怎么?她已经把自己当作是中年人了吗?自己很老了么?她诧异地想了想她的年龄:二十六岁。并不算太大的呀,想要从头来过应该是可以的罢。只是她的心  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文化广场,心蕊叫司机停下了车。她下了车,然后就静静地坐在喷泉池边的石椅上,看着过往的人们、欣赏他们的服装、他们的笑容、他们的步伐、他们的看着,看着,很奇怪的,她的心中不再有任何感觉了。要说有,也只剩下了无尽———麻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一群鸽子从心蕊的头顶飞过,这惊醒了她,她抬起头来,思绪飘到某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了。  不知是哪里在放着风雨彩虹,铿锵玫瑰这首歌曲,音量很大,愈加增添了田震声音的力度,真的就有了一种震撼人心的效果。心蕊也被这歌声吸引住了,听着、听着,就有了某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些什么,但又找到了一些什么。  方心蕊离开广场的时候,她那前行的步伐显得出乎寻常的稳定,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  当陆云峰六点钟准时回到家里时,天色还没有全黑。客厅里还没有开灯,这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是感到隐约的有些异样,似乎这个家里少了一点什么。  偌大的屋子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陆云峰向四周一望,他现在明白到底少了些什么了,是———心蕊!今天没有了她那温柔的笑脸和问候。  她还没有回来吗?这多少有一点不合常规的,她一般是在他回家以前赶回来,为他准备好一切的呀。但陆云峰也并不如何担心,他的心蕊总是会回来的。他十分确定的认为,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翻报纸了。可看了好一会儿报纸,她还是没有回来。他感到了几分饥饿,于是他站了起来,决定去自己动手做一顿晚餐,也可以让心蕊也小小的惊喜一下。  经过饭厅时,陆云峰一下子惊呆了。餐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肴,全部都是他向来喜欢吃的东西。而且,那花色、那拼盘,竟比平日里的还要精致许多,显然这是心蕊用了不少心思与功夫的。  他用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却怎么也看不见心蕊的人影。烛台下面,却有一封信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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