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搞清楚他要干嘛,只感觉到他翻过身,一只手横过她身上,抵着后车厢的尾巴,跟着下一秒,他毫无预警的开始猛踹靠车厢这边的椅背。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
    踹椅垫的声音听在耳里又大又响,恐怖得让她寒毛直竖,整辆车子都因为他的动作在晃,她有好几次被他厚实汗湿的背挤压到,那男人却停都不停,又狠又重的踹着椅背。
    天啊,这家伙疯了吗?那些人会发现的!在那短短几秒,她还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停掉。
    但他踹到第三下时,那破旧的椅背就被他用暴力踹开了一个洞。他没有停下来,只是多踹了两下,把洞踹得更大,然后在她还在惊慌状态下时,回身将她拉到身上。
    “快,你必须从那个洞钻出去!”
    “你疯了!”
    她惊慌失措的喊着,却无法反抗他的推挤,只能朝那个破烂的洞口挤出去。
    “没有。”他不顾她的抗议,只是将她推到洞口,一边喝令道:“快点,爬到前座,发动车子!”
    车厢外的天光又亮又刺眼,她有一瞬间看不到东西,却很清楚自己的臀部卡在洞口。
    “这个洞太小——”她慌乱的开口,话未完就感觉到一双魔手摸上了她的臀,吓得她轻叫一声:“哇啊!你做什——”
    恬恬语音未落,整个人就因为冲力往前趴跌在后车座,她的脸甚至栽到了脚踏垫上,因为那个男人,竟然伸出他的大手,用力推挤她的屁股,将她整个人推了出来。
    “抱歉,你的屁股比我想象中有肉!”他忍不住笑着调侃。
    “真是抱歉我的屁股多了几吋。”她又羞又气,抓着椅背爬了起来,不忘抬脚把他探出洞的脸当踏垫,一边往前座爬去,一边说:“如果我知道要这样逃命,我一定会少吃两个汉堡——shit!”
    “怎么了?”
    “他们把钥匙带走了!”她趴在前座座垫上,不敢坐直,生怕外面的那些凶神恶煞看到她,一边忿忿不平的回头质问,却被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吓得抽了口气“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被你踩了一脚,记得吗?”
    这个男人怎么还有办法开玩笑?她瞪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抱歉,我的头被人敲了一记,所以不记得了。”
    他竟然笑了起来。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一边快速的抬头偷瞄了一下外头。
    外面是一家休息站,有个男人站在建筑物旁,对着荒野尿尿,其他几个正在店里,也许因为前面挡了一辆车,又隔着一小段距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但随时会有人回来,到时就惨了!
    她紧张的重新压低身子,额冒冷汗的回头怒视着他“你干嘛还待在那里?快出来啊!”“洞太小了,我要是再踹它,会增加被发现的机率。”
    可恶!他说得没错,她刚刚还是被推挤过来的。
    那个随地大小便的家伙,随时可能会转过头看到这辆破车像着魔一样的乱跳,刚刚他们没被发现,简直就是奇迹!
    “那现在是要怎样?”她不悦的开口。
    “接住这个。”他从后车厢伸出手,将刀子丢给她“这是辆老车,没什么太复杂的系统或防盗,你用力把刀插到钥匙孔里,它可以破坏锁心,然后旋转它,把它当钥匙用就可以发动车子了。”
    她接住刀子,那是一把像瑞士小刀的多功能刀,但厚实多了。
    “这一招最好有用。”她咕哝着,深吸口气,把刀子拉开,握紧了刀把,一边用力将刀插进钥匙孔中,一边祈祷着。
    令她意外的是,刀子比她想象中锋利,她本以为要试好几次,但却一次就插进了锁孔。
    她旋转刀把,引擎发出了声音,却没有起动。
    “该死!”她抬眼,果然看到那在上厕所的男人转过了头。
    “再试一次!”身后的男人沉声催促。
    “我知道!”她心跳直飙,紧张到手冒冷汗,试着再旋转刀把发动车子,这辆烂车还是只发出怪声音,却依然无法启动。
    那男人转过了身子,发现了她的存在。
    两个人隔着二十公尺的距离四眼相对,那人呆了一呆,好像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车上,下一瞬间,他咒骂起来,扬声大喊,惊动了其他人。
    “可恶!”她再次旋转刀把,这一次这辆破车终于发动了,对方朝她冲来,她抓住排档,踩下油门,边喊。
    “抓稳!”
    虽然她警告了他,后车厢里还是传出了一声痛叫和咒骂。
    车子急速往后倒退,轮胎卷起了一大片的灰尘,但那个人还是扑到了车前盖上,那张脸又丑又恶心,恬恬吓得尖叫出声,却还是一边旋转方向盘,将车倒退出只有略做整地的停车场。
    “婊子,把车停下!”
    车盖上的人,砰砰砰砰地死命捶打着她前方的挡风玻璃,一边口出恶言的威胁,她甚至可以看到他嘴里一口黄黄黑黑的烂牙,和那狰狞大眼里的血丝。
    “妈的!把车停下!不然我宰了你!”
    她吓得不知该怎么办,那人甚至在她倒转退到马路上,重新打档再往前开时,都还在上头,一边咒骂,一边用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一旁的车体,试图要爬到旁边的车窗,吓得她花容失色。
    “踩煞车!”身后的男人出言大喊。
    她反射性的踩下煞车,挡风玻璃上的男人,因为这突然的力道,整个人往前飞了出去,摔在马路上。
    “我的天!他死了吗?”她吓得抓紧了方向盘,僵硬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男人。
    “死不了的!”他出声喝令,抬脚猛踹后座椅背,一边试图要踹出更大的洞,一边朝她吼道:“快走!他们要追来了!”
    乓!
    一声枪响在他咒骂时,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击穿了后面的玻璃。
    “啊!”她猛地回神,再次尖叫出声。
    “快开车!”他在后面喊道,更加用力的猛踹椅背。
    后照镜里,那些男人一边咒骂,一边冲出来发动汽车,还有一个举枪对着这里,恬恬吓得重新踩下油门,旋转方向盘,绕过那已经从路中央爬坐起来的家伙,朝着前方笔直的公路急驶而去。
    这里是沙漠。
    石砾、干草、烈日骄阳。
    天空碧蓝如洗,蓝得像是画出来的一般。
    就算她是三岁孩童,都认得出这里是沙漠。
    而且,子弹正不断从她身旁呼啸而过。
    那群人正开着车,一边叫嚣,一边开枪,一边朝她逼近。
    每次有东西被子弹击中,她整个人就会吓得一震。
    她的心脏狂跳、汗水直冒,全身紧绷,后脑一阵又一阵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但某种愚蠢的念头,让她以为只要照那尼克、杰克、还是什么克的命令,把车开出那里,她就可以报警。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又长又直穿越沙漠的公路,和飞腾的黄沙’砾,以及枯死的草,长相怪异的树和鸟不生蛋的岩山。
    她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鬼地方干什么,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只有在电视电影里面才会发生的飞车追逐,若不是身上的伤口和头在痛,她真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她死命的抓紧方向盘、踩着油门,真希望下一瞬间,自己会从这种荒唐的动作电影画面中,清醒过来——
    乓!
    一声巨响再起,她吓得差点再次尖叫出声,但下一秒,那个害她被绑架的男人,就爬到了前面来。
    他一屁股坐上了前座的另一边,在子弹削掉他那边的后照镜时,嘻皮笑脸的和她微笑挥手招呼:“嗨,好久不见。”
    他的左脸肿起来了,右眼是一片恐怖的淤青,长睫毛上有着干掉的血,嘴角也有血迹,下巴的右边更是有一道严重的擦伤,这男人也许曾经很帅,但现在真的很像刚从水沟里爬出来的科学怪人。
    她猜他身上还有更多的伤,她真不懂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她既焦虑又紧张的提醒他“他们的车比较好,我们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他看了下后面,然后环顾了下四周,跟着抓起在地上滚动的矿泉水,旋开盖子就往嘴里直灌。
    但他暍没两口,一颗子弹就贯穿了宝特瓶。
    “shit!”他咒骂出声,她则缩头再次尖叫。
    “可恶,你有带手机吗?”
    “被拿走了。”他扔掉了那破掉的宝特瓶,抓起另一瓶矿泉水,继续喝。
    他的行为让她一阵的恼火“先生,我知道你很渴——”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口打断她“剑南,我叫剑南,你也可以叫我阿南或尼克。”
    “我管你叫什么鬼!”眼看对方越来越靠近,她气得朝那再次灌水的男人吼道:“我们现在正在被追杀,你可以先想想要怎么办,等一下再喝水吗?”
    “ok。”他抱着矿泉水,抹去嘴角的水和血迹,一边回头看后面的追兵,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在前面那里转弯。”
    “哪里?”她没看到十字路口啊。恬恬既紧张又疑惑的问:“哪里有弯?”
    他回过头,突然伸手抓住方向盘,往右一转。
    “这里。”
    “什么?你疯了?这里没路啊!”她惊慌的再次叫出声来,试图控制方向盘,两只手却抵不过他单手的力道,车子毫无预警的开出了道路,过大的弯角让车子整个倾斜,她本以为这辆破车会当场解体,但它只是发出怪声,然后砰然落回地面,再次四轮着地,继续在凹凸不平的石砾沙漠中疯狂前进。
    “这车太旧,我们若是留在大路,一定会被追上。”
    “我知道!但你觉得现在情况有好一点吗?”车子大力的震动着,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甩尾闪避前方的大石头和仙人掌,一边看着后照镜里的追兵,一边歇斯底里的对他吼道:“你以为我们开的是越野车吗?这只是普通的汽车而已耶!”
    “小心前面!”他指着前方的树,出声警告。
    “可恶!”恬恬紧急旋转方向盘,却还是擦撞过那棵树,老旧的汽车在擦过那棵老树时,发出铿锵声,车灯破了。
    “我知道这是普通汽车,但这里比较多掩蔽物。”他一边说,一边抓住了车顶上的握把,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个往下将近两公尺落差的陡坡。
    “噢!该死!我们过不去的!”她愤怒又沮丧的叫着。
    “我们可以。”他伸长了脚,不顾一切的踩在她控制油门的脚上。
    “你做什么!”她惊叫出声,话才完,车子已经加速冲了出去,飞到了半空。
    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尖叫,可以感觉到她全身的毛孔都因为惊吓而打开。
    车子开始往下坠落,她不断的尖叫再尖叫,然后整辆车栽到了地上,她的下巴撞到了方向盘,害她差点咬到了舌头,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以为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但她还活着,而且虽然车头凹掉了,但车子也没如想象中解体或翻掉,车子滑行出去好一段距离才在她踩下煞车时停下来。恬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回身做了一件她从来没做过的事。
    她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你这个疯子!”
    没料到她会动手,他被一拳正中左眼。
    “天啊,拜托!”他没来得及闪开,只能捂着疼痛的眼,没好气的吼回去:“你要我帮你数一数车上的弹孔有多少个吗?快开车!”
    这王八蛋的脸硬得像石头!
    她痛得一边甩手,一边火冒三丈的重新握紧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愤怒的咆哮:“我会的,只要你别再胡乱插手!或脚!”
    车子再次飙驶出去,辗过了一株矮小的仙人掌。
    那些人显然没他疯狂,她没在后照镜中看见他们飞下那陡坡,但引擎声显示他们仍在附近,或许已经找到一个比较没那么陡的地方绕下来。
    他往后靠回椅背上,老大不爽的建议“也许我们该换人开车。”
    “哈!”她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让你把车子开下悬崖吗?”
    “相信我,开下悬崖都比被那些人再抓到好!”“你不是说你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她火大的质问。
    “我现在知道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双手抱胸,看着她,微笑吐出了两个字。
    “坏人。”
    他的回答简单易懂,却无敌没诚意,一副当她的智商只有三十的样子。
    她回头怒瞪他“我看起来像白痴吗?”
    “你的问题很像。”他脱下西装外套,把地上装了矿泉水的宝特瓶用外套包起来绑好,见她试图绕一大圈,开回来时的方向,马上开口问:“你想去哪里?”
    “回路上。”她没好气的说。
    “我们不能回路上,他们不只一辆车,一定会有人在那里等我们。”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大天才!”
    “把车开到那里去。”
    他指着左前方,但那里只有石砾沙漠,干枯的草,和长得奇形怪状的岩山。
    “我不想在沙漠里迷路,然后渴死——”
    乓乒乓乓乓乓——
    “啊——”
    一连串的枪击,激起左边一阵烟尘,让她吓得差点心脏都要蹦出喉咙来,她回头看去,只见从左后方的岩山后绕过来的那些人竟然掏出——不是盖的,他们竟然拿出了冲锋枪!
    她以为他们只有手枪,现在才知道,刚刚因为是在大路上,他们怕被人看到,所以才没拿出重兵器,但现在这边荒芜人烟,这些人就完全豁出去了。
    乓乒乓乓乓乓——
    她连忙旋转方向盘,往右边的大石头那里闪去,但车子靠她这边的后照镜还是被射掉了。
    方向灯、后车厢,另一株倒楣的仙人掌和大石头,都陆续被射穿。
    在她一阵急转之中,后座右边的车门更是因为禁不起多次的擦撞和枪击,松脱掉落。
    “这太夸张了!”她惊恐的道:“你究竟是干了什么好事?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追杀我们?”
    “他们没有要杀我们,不然我们早就死几百次了!”他低下头,吼着:“麻烦你朝那里开好吗?回路上我们就死定了!”
    “你不是才说那些人不会杀我们?”恬恬一边开车,一边愤怒的喊着。
    “小姐,除了死亡之外,还有其他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我现在还不想一一去体验,ok?”
    她也不想。
    他说得没错,回头两人就死定了,就算不死,也会被整得很难看。
    恬恬在颠簸的荒地上加速,转弯时,后车轮激起了一大片的石砾和灰尘。白灼灼的太阳在天上燃烧,几乎刺痛了她的眼,汗水从她的脸上滑到颈项,她的头在痛≈在痛,脚也在痛,车子像是随时要解体,前方的路——不,前方根本没有路!
    另一个陡坡让车子几乎翻覆,又一次的撞击让身边的男人痛叫出声,匡啷的金属声显示车上又有东西脱落了,她抬头看向后照镜,却看见后车厢的车盖在地上翻滚。
    “你还好吧?”听到他的叫声,她快速的瞄他一眼,担心他被子弹射中,谁知却看见他手上多出了一把银色手枪,他正在检查子弹。
    “那是什么!”她惊讶的问。
    “一把枪。”他好笑的看她一眼,快速的把弹匣装回去。“点四五的柯特,m1911a1。”
    “我知道那是一把枪。”她不悦的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从哪弄来的?”
    “它刚刚从抽屉里掉出来的。”他指指车前座的小抽屉。
    “里面有几颗子弹?”
    “十五。”他回过头,握枪瞄准。
    “别惹火他们!”她焦躁的警告他。
    “相信我,他们早就被惹火了。”
    他开枪,子弹击中了那在车窗旁手持冲锋枪男人的手臂。
    她本以为被击中的那人,血会喷得到处都是,但从这里却看不出什么,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枪法神准,却见对方换了一个人上阵,又叫又骂的继续扣扳机开枪。
    乓乒乓乓乓乓——
    这一次,车子的后轮被击中了。
    爆胎的声音,让人心惊不已,如果是在一般柏油路上,她还可以试图控制,但这种石砾沙漠到处凹凸不平,控制爆胎的车,就像控制一只抓狂的老虎一样,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车子稳下来,但仍可以感觉到石头被轮子卷起,打在挡泥板上,很快的,中弹的轮胎消了气,她看见它的橡皮外圈脱落了,金属钢圈和地上的石头摩擦出金色的火花。
    就在这时,他在颠狂跳动的车上,连开三枪。
    对方的前轮爆掉,整个车子往右打滑,然后撞到一颗大石头后,整个翻了好几圈。
    她差点跳起来欢呼。“干得好!”他扬起嘴角“感谢我的射击教练,现在可以麻烦你把车开到那个峡谷吗?”
    “为什么?”她不解“那峡谷可能是死路。”
    “我们车子的轮胎爆了,再跑也撑不久。他们只是翻了车,还没死!”他捺着性子解释“那些人有手机,另外一辆车随时会过来,我们必须下车,尽快拉开距离,进了峡谷我们才有逃生的机会。看到那条银带没?那是河水,峡谷有水,是这附近最近的遮蔽,他们知道我们有枪,就算要追进来,也会考虑一下。”
    “可恶!”她咒骂了一声,却还是照他所说把车往峡谷开。
    果然,没多久,她看见后方不远处起了烟尘,她将车子开得飞快,那烟尘还是越来越近。
    他则爬到了后座,不知在忙什么。
    “你在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像是什么?”她瞄了一眼,只看见他的大屁股,他伸手到后车厢里,不知在摸什么。
    “啊哈,我就想说我刚刚闻到了,果然在这里。”他语音带笑“像是这个!”
    那男人从后面爬了回来,她好奇再瞄一眼,却见他手上抓了一瓶酒。
    “老天,这种时候你要是能保持清醒,我会很高兴的。”
    “放心,我不是要喝的。”他笑了一笑,打开瓶盖,用嘴巴咬住。
    她拧眉“那你拿酒做什么?”
    “这是苦艾酒。”他把从后车厢一起捡回来的抹布用酒浸湿,然后把一部分塞到瓶里,剩下的全留在外面。“这牌子是私酿的,酒精浓度高达七十。”
    “你要把它当汽油弹用?”
    “差不多。”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来,指着前面道:“把车停在峡谷入口。”
    她在峡谷入口踩下煞车,他说得没错,一条细细的溪流从峡谷内流了出来,有如银带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把枪插在腰间,抓着苦艾酒炸弹,和装着三罐矿泉水的外套包袱下车,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跟着他一起下车。
    这辆车和报废差不多了,她知道再开也开不远。
    但当他将苦艾酒炸弹扔进车窗里时,她还是吓了一跳。
    车子在瞬间起火爆炸,火光挡住了入口。
    “快跑!”他抓着她,转身就跑。
    这一次她没有争辩,因为追兵已经出现。
    转弯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跳下了车,他们被起火的车挡在峡谷外头,暴跳如雷。
    枪声再次响起,她迅速的弯过弯道,仍看见有子弹击中岩壁,激起一阵粉尘。
    峡谷内阴凉许多,但里面却越来越窄,他们的说话和跑步声回荡在峡谷里,她不得不跑在水边,溪水很快溅湿了她的布鞋和瑜伽运动裤。
    她听到那些追兵的诅咒与喧哗,她猜想他们想到办法熄了火,他的主意是挡了那些人一阵子,却不够久。
    她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峡谷内曲折多弯,几乎每隔几公尺就是一个弯道。
    “别停下来。”察觉她回头的动作,他抓着她继续往峡谷内跑去。
    但没有多久,前面的峡谷变得更窄,溪水占满了峡谷的地面。
    她和他跑在浅水上,却听到脚步声和咒骂声逐渐靠近。
    原本只有脚踝深的溪水,很快的淹到了她的膝盖,宽敞的峡谷,从几公尺宽,变成不到两公尺,前方峡谷的宽度,更是只有一公尺不到,她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湿滑的岩壁,抬头时甚至看不太到天空。
    “前面没路了?”她在他停下来时,几近绝望的开口询问。
    溪水在这时已经淹到了她的腰。
    “嘘。”他把枪掏了出来,将她拉到峡谷弯道的另一边,小声的道:“待在这里,别动。”
    咒骂声、水花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贴靠在橘红金黄色的岩壁上,等着。
    她站在他身后不敢乱动,甚至屏住了呼吸,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大声得能吵醒死人。
    忽地,他转身出去,开了两枪。
    顿时间,枪声大作,哀号声、咒骂声,充斥在空气中,峡谷内,所有的声响都被放大了好几倍,回音让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究竟谁开了几枪。
    “妈的!王八蛋!他还有子弹!”
    “出去!快出去!”
    “尚中弹了!”
    “婊子养的——”
    他退了回来,朝她一笑。
    在阴暗的峡谷中,他肿起来的眼睛和脸看起来更加可怕,但那瞬间,她竟然觉得他很可爱。
    这真是太扯!她现在在逃命耶!她到底在想什么?
    “妈的,你们这对狗男女,最好快点出来。我们都知道,你们不可能在里面待一辈子的,我劝你们最好快点出来投降。”
    他的回答是探手出去再开一枪。
    不堪入耳的脏话和数声枪响再次在峡谷内响起,但那些人没再试图靠近。
    他回过身来,凑到她耳边。
    “他们暂时不敢再靠近,我们得继续前进,ok?”
    “没路的话怎么办?”
    她问出心里的恐惧,他却扬起受伤的嘴角,说了一句话。
    “路,是人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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