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弯来拐去在车阵中绕行,石澄?始终保持沉默,只是斜靠著身子,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细细思考待会该怎么跟这个沙文主义、自大傲慢、没品无礼的臭男人开口谈离婚条件。
    或许是行车的稳定性太高,或许是想得太专注、车内的古典乐太温柔,也或许是一整天没时间休息,让她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总之,在到达岳家之前,石澄?不自觉的跌入睡梦中,什么谈判、离婚大事,全都找周公算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争气的饿到再度清醒时,才发觉自己又坏事了。
    “唔。”
    揉揉眼睛,石澄?努力想看清黑暗的四周,才坐起身,就被身旁的庞然大物所吓醒。
    岳怀广!
    透著窗外稀微的月光,她辨识出他刀雕般的轮廓在睡著时柔和许多。
    只是这个沙文主义自大傲慢没品无礼的臭男人在她床上做什么?!
    不对,她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现在在岳家,她是那个叫石澄?的蠢蛋女人,而且正深陷在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她是岳怀广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这项认知让石澄?清醒不不少,包括让她想起那份合约,和其中要命的那项要求同房的条款?
    她傻愣愣的瞪著岳怀广的睡颜好半晌,才懊恼的捂住脸。
    老天!她没事睡这么熟做什么?
    正经事一项都没谈到,就光会睡!
    石澄?费力的从床上摇摇晃晃站起身,决定在解决自己满脑子浆糊前,先填饱肚子。
    幸好岳家有钱,地板铺著柔软的长毛地毯,足以吸收她艰难的行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好不容易单脚跳出房门,沿著走廊才走了一段路,就开始觉得自己又累得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了。
    该死!看着漫长的走廊和一大段回旋的楼梯,她忽然很绝望的认为,这辈子食物和她的胃是无缘了。
    好渴。
    疲倦万分沿著墙壁滑落,跌坐在地板上,口干舌燥的伸出舌头舔舔唇办,一阵异样的刺痛让她停住了动作。
    怎么会痛?!她伸手摸摸唇办,感觉到下唇微微的肿胀。
    是了,一定是那个粗鲁的吻!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浑然未觉头顶上方有一阵细碎的金属声传来,当她发现身后的“墙壁”被移动时,已经来不及稳住身子,直直的往身后栽去。
    原以为来人会好心扶她一把,那点心安却在撞上地面后完全觉醒,再一次,石澄?不得不感激在岳家铺长毛地毯的人。
    才摆平在地上,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张眉目清朗却颇不友善的俊脸。
    “你这白痴女人在我门口干嘛?”一双形状眼熟的黑眸,透露著不耐烦的讯号,相当鄙视又恶意挑衅的瞪著她。
    “小鬼,说话客气点!”石澄?扶著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坐起,打量著倚在门框边的人影。
    约莫是高中年纪的男孩子,眉宇间多少有些岳怀广的影子。同时,也不难发现,他对她的答话感到惊讶。
    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看来自己从前在岳家一定过得很悲惨,居然连个年纪比她小的小鬼头都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不要叫我小鬼!”他嫌恶地瞪著地上的女人。“你还没回答我,你三更半夜在我门口做什么?”
    “如果你收敛一下你嚣张的态度,还有告诉我你是谁的话,我会考虑回答你的问题。”
    她累得不打算站起身,而且重点是,她、饿、了。
    他先是被她的答覆弄愣了半晌,才又不屑的开口:“告诉你我是谁?哼!你不要装疯卖傻了,你会不知道我是谁?”
    看样子岳怀广没向他的家人透露她的情况。石澄?思付著。
    一个可能是,她的存在对他们家而言毫无意义;另一个则是残忍的打定主意要她自己去摸索这个陌生且不友善的环境。
    两个理由都很让人不悦,却都极可能是那个大沙猪会干的事情。
    “我出了点意外,丧失了记忆。”石澄?有气无力的解释著,恨不得在脸上写“我、失、忆,了”四个大宇,好不必再逢人就声明。
    失忆了?!岳涉舟挑起飞扬俊秀的剑眉睨了她一眼。
    “哼!骗人!”他完全否定的答腔。“像你这种女人,除了花钱、爱哭,就只会骗人。”
    石澄?皱眉,听来她从前的形象似乎不好,可是这个孩子也太偏激、固执了吧!说话这么黥耳,一点也不可爱。
    “随你怎么想,反正以后我们会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要是你不告诉我名字的话,我也只好随自己高兴的叫你你 9恚 彼?仕始纾?粤Φ呐部?碜由恋揭慌裕?恋糜胨?啦**谋?蟮奶辶Α?br />
    “哼!”这女人转了性啊!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他冷哼一声,不悦的甩门进房。
    真?!难道岳家人都只会这一套吗?
    石澄?见他进房,松了口气,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决定继续和漫漫长路搏斗,站起身扶著墙奋力前进。
    老实说,要不是为了提防有人突然又出现,她一定会选择用爬的,虽然不太雅观,不过比较实际。
    “喂!”身后的门忽然又被撞开,岳涉舟不耐烦的俊脸再度出现。“你这白痴女人真的失忆了?”
    白痴女人!白痴女人!石澄?忿忿的想着。
    这小子也不看看她比他大几岁,居然敢叫得这么顺口。
    “听说我姓石,名叫澄?。你可以叫我石澄?,也可以叫我石姊姊,再不,我特准你叫我澄?。总之,我不叫白痴女人,小,鬼!”石澄?没好气的说。
    好吧!石姊姊有点太嗯心了,不过总比白痴好。
    “我不叫小鬼。”他打定主意跟她聊天似的,闲闲地倚在门边,毫不费力的让人嫉妒。
    “那请问尊姓大名?”
    她实在很想一屁股坐下,瘫在软软的地毯上,可惜在目前这种对峙的气氛下,她不愿灭了自己的气势。只是,抬著脚不能使力真是人间酷刑啊!
    “岳、涉、舟。”他伯她耳背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念著。
    “岳涉舟。嗯,好名字,听起来不错。”石澄?相当给面子的称赞,一面思忖要如何摆脱他,继续她的觅食之旅。
    “废话。”他白了她一眼。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她耸耸肩,从墙壁撑起身。
    真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去哪?”岳涉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出她的逐客意图,不识相地问。
    “我肚子饿。”石澄?睨了他一眼,看他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迟迟不讲重点。“有话就说,别扭扭捏捏的,我可是非常、非常饿。”
    “你”他直直瞪著她,好像光用眼神就想吓退她似的,简直跟岳怀广如出一辙,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际
    “喂!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是岳怀广的儿子吧!”看他神似岳怀广的表情,再把两人的年纪加减乘除一番,也算合理。
    “你这白痴!”岳涉舟咬牙切齿的进出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甩门进房了。
    石澄?从他甩上的门板回神,再次确定,他那副德行,就算他不是那个沙文主义自大傲慢无礼没品的臭男人的臭儿子,一定多少也脱不了关系吧!
    一、样、讨、厌!
    *  *  *  *  *  *  *  *
    好不容易摸到厨房,冰箱里却找不到半样剩菜,石澄?翻出蛋和培根,勉强做简单的料理填饱肚子。
    老实说,她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煮菜,只能靠身体本身的记忆去行动,不过光是煎蛋和培根似乎不怎么需要用到这种大道理。
    “你在做什么?”
    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问话,让石澄?正拿著马克杯在热水瓶下装水的手抖了一下,热水无情地烫上皮肤。
    “该死。”
    这男人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石澄?连忙放下杯子甩著烫红的手,回头瞪了一眼来人。
    “你不要老是突然出声好不好?!”
    这家伙不好好睡觉,半夜爬起来干嘛?!
    “你在干嘛?”他当然不会好心到关心她的烫伤,只是冷冷地问话。
    “肚子饿不行喔!”石澄?下意识的跳到流理台边冲水。
    “你煮的?”他看向饭厅餐桌上的培根、蛋,一脸的不相信。
    “没错,我煮的。”
    石澄?背对著他,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可可粉倒进杯子,忽然发现一件颇糟糕的事情。
    她总不能拿著装著热水的马克杯跳到餐桌吧!她一定会被烫死。
    “我记得你以前连煎蛋都不会。”岳怀广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可可,嘲讽的撇撇嘴角。
    “可惜我不记得。”
    这男人没事半夜不睡觉,就为了问她为什么从前不会煎蛋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以前真有这么低能吗?连煎蛋都不会。
    “你变太多。”他冷冷的下结论。
    的确太多了。
    从前的石澄?爱哭、任性、愚蠢,并且胆小,连直视他的眼睛都会吓得发抖,而现在却敢大剌剌地反驳他。
    “帮个忙,替我把杯子放在餐桌上,我们再继续讨论可以吗?”要不是她快饿扁了,她才不屑跟他求救。
    他长腿一跨,缩短了几步距离,接过她手中的马克杯放到餐桌上,再踱回来,忽然横抱起准备跳回桌边的石澄?。
    “我记得我说的只是杯子吧!”
    勾住他的颈项,石澄?闷闷、不怎么有力气的反驳著,鼻尖嗅到淡淡的肥皂味透过薄衫的温暖,所有的疲惫似乎又涌了上来。
    “我说过什么,你记得吧?”岳怀广低头用嘴唇贴着她红肿的唇办摩挲著,沉声的说。有些该死的发现自己喜欢她软软的红唇。
    “知道啦!”石澄?撇过脸,不想理他,任他将她抱到餐桌边,可他却迟迟不肯放下她。
    他又想做什么了吗?
    “你的手不酸吗?”
    “你很轻。”他倒是自得其乐得很。
    “那是因为我饿、扁、了。”石澄?横眉竖目的控诉。
    为什么岳家人都听不懂她的国语呢?一整晚,她不停的解释她很饿这个讯息,他们却硬是要忽略。
    岳怀广终于有些良心的放下她,不发一语的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进食。
    “你不能找点别的事做吗?”被那双冷冷的黑眸盯著,她实在没有心情填饱肚子。叹了口气,放下叉子,她终于投降。
    “你以前老是求我抱你、碰你、看你,我只是如你所愿。”他说得相当鄙夷。
    石澄?愣了半晌,脸颊无可抑制的泛红。
    听他的语气,可见她曾经带给他多大的麻烦。
    求他抱她、碰她这听起来活像色女的人就是她吗?
    老天!
    “咳那是以前,就当我那时年幼无知可以吧!”石澄?不自在的干咳。
    “是吗?”害羞了?!
    岳怀广懒懒的睇了她一眼,而那一眼在她看来,却饱含了无限暧昧,让人不自觉毛骨悚然。
    “喂!”讲到这个,石澄?忽然想到“正经事”“当时我逼你娶我的时候,你一定很恨我吧?”
    “哼!”他冷哼一声,答案相当明显。
    “结婚以后,听说你还是继续在外面找女人,没花半点心思在我身上。”石澄?继续诱导。
    “合约上有说,我们互不干涉。”他几乎是用鼻孔吭气。
    “我知道,你不觉得这种婚姻很荒谬吗?”她咬著吐司问。
    岳怀广不再回答,像是忽然发现了她的意图,颇有深意的凝望着她。
    “咳!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清醒了。呃,我是说我们应该早日结束这场闹剧,不要再耽误彼此了。”石澄?努力解释著。
    “好啊!如果你们石家付得起违约金的话。”他闲散地靠在椅子上,精锐的眼眸直盯著她。
    “岳怀广,我的意思”
    “你以前都叫我怀广。”他纠正著。
    “随便啦!你这么讨厌我,不管我叫你什么,你应该不会计较吧!”她皱皱眉继续道:“当初这个合约立意只是想绑住彼此罢了,既然现在我们都看清楚了,难道不能就别管那份合约了吗?离婚对你也很有好处,你这么年轻、这么呃有本钱,应该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
    “你的意思是要无条件离婚?”他危险的眯起眼睛。
    “是的。”聪明人!“这对我们两个都好,而且老是逼你跟我同房很很对不起你。”她说得连自己都心虚。
    事实是——她可不想每天早上起来都很惨澹的发现身边睡著个讨厌鬼!
    “对不起?!”岳怀广扬扬眉讥笑着。“那可是你当初最极力争取的“利益”之一。”
    “咳!”石澄?不慎被热可可呛到,边咳边瞪著他。
    这个人非得这么讲话吗?
    她感觉到自己方褪去的热潮再次爬到脸上。
    “总之,我们离婚吧!”奸不容易平复了,石澄?极力装得若无其事,像谈论天气般的说著。
    “不。”他爽快的回答。
    “什么?!”他的答覆让石澄?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反对。
    “我说──不。”他凉凉的重申。
    “为什么?你不是希望我最好别再干扰你的生活?让你好好去跟那群莺莺燕燕我是说女朋友,跟她们去纠缠?”石澄?一时激动,险些乱用词汇。
    “又如何?”他表情平淡地微扬起眉毛。
    老天!八个月的床伴!他怎么能那么若无其事的拒绝。
    “当初你跟我结婚时,不是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如果你怕追不回她,我可以去帮你跟她解释,我”
    “我说不!”岳怀广俊逸的脸颊有了丝烦躁,加重语气说著。
    “为什么?”
    “因为”他倾身向她,伸手用指腹刮滑著她柔嫩的脸颊。“我不是你养的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妓。”
    他低沉的嗓音,和轻柔撩人的动作让她避无所避。
    “不要讲得好像我养过一样,行吗?”石澄?皱眉。
    “没有吗?”岳怀广一脸鄙夷。
    “喂!你不要含血喷人,虽然我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诬陷我。”石澄?不悦的退开身子,有些动怒。“我绝对不可能去做那种事情!”
    “哼!是吗?!”他缩回手,冷哼著。
    废话!她怎么会去养小白脸!如果她当时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爱他的话,她怎么可能去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该不会”她眼睛一溜,有了答案。“该不会你在我失去记忆之前就爱上我了,所以现在不想跟我离婚?”
    岳怀广莫名其妙的瞪视著她,不说话。
    “我猜对了吧?”石澄?得意道。
    他仍是不回话,匆然了悟她的可笑,低沉沈的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笑话似的。
    “你笑什么?”石澄?被讪笑得有些恼怒。
    “我会爱你?!”熟悉的嘲讽神色再度扬在他的俊脸上。“省省吧!我恨你都来不及了。”
    “那为什么”
    “难道你不懂吗?”他深邃幽黑的瞳眸染上一层冷酷。“尽其所能的让你痛苦,就是我的目的。”
    看着他的眼,她想他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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