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晚会情况如何,很热闹吧?”赵子扬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外甥女进门就关切出声。
    “热闹?该怎么说呢”何旭敏踢掉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走向他,一屁股蹬坐而下就把头枕在他肩上。
    “怎么了?”他宠溺地揽住她的肩,带点椰揄地问:“是不是今晚拜倒在你这件小礼服裙摆下的男人又多出一倍来了?”语罢他还拉了下她的肩带。
    “哦,会说这么给面子的话啦?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唯一形容过我‘丑呷哭爸’的人。”侧仰着头,送出一对充满怨怼的白眼。
    “那是你小时候的事了,”他叹笑一声。“‘女大十八变’,现在不一样了嘛。”
    “有什么不一样?我还是单眼皮。”说着她就压低眼皮,作了副鬼脸。
    “单眼皮怎么了?不是很有个性美吗?”
    “讨厌!”她笑了。“我老爸老妈呢?”
    “都睡了。”
    “喔。对了,舅,你今天真的去‘视察’了我们公司在大台北区的卖场啦?”
    “去啦。”
    “怎样?挑出什么毛病没?”
    “暂时没挑出什么大毛病。店员都很热情,但不会紧迫盯人;出售的商品也算得上精美多变化。”
    “是呀,我也认为已经不错了,所以我觉得我老板一定不会与你们公司合作。”
    “那可由不得他。台华的董事会在和你们‘新概念’集团签约合并之前,已经把公关工作的约签给我的老板了。贵集团是接受合并的一方,你老板必须跟着台华和我们的合约走。”
    “很难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台华合并了新概念,但事实上是台华已经开始走下坡了,他们必须注入新血,借以重新塑造现代化企业的形象。据我所知,他们一些年轻的股东有意将投资转向利润较大的产业。台华跟我们合并,无非是想先下手为强,因为如果他们不先合并别人,就会落得被别人合并的下场,那对他们来说就很难看了。我老板愿意接受合并,目的是想接收台华拥有的守旧派消费族群,拓展消费群的层面。如果不是有这种好处,他才不会轻言与其它集团合并的。”
    “所以说,他还是需要有人替他刚增大的集团作促销的工作;而这个人就是你舅,我。”赵子扬满脸自信。“明天的会面,我一定能说服他。”
    “也许吧,不过你恐怕要费很多功夫才能如愿。”想想,她再道:“我不能再跟你讨论这些事了,公是公,私是私,弄得不好我就成了商业间谍。”
    “放心吧。”他朝她眨了眨眼。“出了这个门,我就不是你舅,你也不是我外甥女,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可以了吧?”
    她嘻嘻笑了一声,不自觉地就摸了摸那枚红宝石戒指,想起前不久的晚会
    罢合并的两集团举行了一次友好晚会,双方高层干部彼此照照面,本是没什么特别的一次餐叙,岂料她老板竟做出令她终生难忘的事。他竟
    “哪时买的新成指?满好看的。”
    舅舅的声音使她回神。
    “喔,不是买的,是今晚捡到的。”
    “捡到的?那一定是晚会上哪位女士不慎遗失的,你没问问是谁掉的吗?”
    “舅”她不依。“我才不是捡便宜的小人呢,你怎么会以为我会把别人的物品据为己有呢?”
    “宝贝,是你说‘捡到的’。”
    “捡到的意思是我暂时替别人保管嘛,连这个都不懂!”
    瞅她片刻,他大笑出声。
    “还笑?”
    “你老板知道你其实是个不太讲理的女生吗?”
    她也笑出声。“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没有我这个超级特助,他会活得更痛苦!”说着她便又面露得意。“舅,你知道吗?晚会真的很热闹,我猜呀,有不少人跟我一样,等着看热闹呢!”
    “哦?发生什么大事了?快说来我听听。”
    “子曰:‘不可说’。”
    “好家伙,敢吊我胃口!”他动手搔她的胳肢窝。
    “不玩了,不玩了,”她跑着躲开。“我要赶紧洗澡,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才有精力看我老板的笑话!舅,晚安!”
    赵子扬笑着摇头,望着外甥女如今十足成熟的女性线条,不得不承认,她长大了,但是这个仅小自己十来岁的亲外甥女,依然是个皮蛋。
    他本在加拿大工作,忘年之交开口要他应聘回台,他二话不说就应允,回来认老友当新老板,在公关公司里挑大梁。婉拒老板提供住处的美意,他选择住在自己的大姐家,图的无非是一份家的感觉。
    果然,大姐和姐夫几乎是把他这个小弟当成儿子来照顾;而外甥女则是没把他当舅舅来尊敬,一个月住下来,受够了她的没大没小。
    不过,这一切一切仍令他倍觉温馨。唯一困扰他的事是,他的新工作竟与外甥女任职的公司有接触,这是他事先未能预料到的。未免不必要的问题产生,他和外甥女协商的结果是不让何钊知道他俩有亲属关系。
    闹钟响过之后又过了两个钟头,何钊终于被刺眼阳光照醒了。
    不情不愿地伸手抓过闹钟,一看之后,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昏沉依然的脑袋差点害他摔趴了。
    “妈的!都几点了,也不知道要打个电话来催我。”他边咒骂边进浴室。
    习惯在热天裸睡的他,直接站在莲蓬头底下,洗了个快速澡。
    时间过短,所以他想不起来害自己头痛的原因。
    穿戴整齐,塞皮夹进裤袋,再拿起行动电话
    突起的声响差点炸破他的脑袋。
    “现在才打给我,不觉得太晚了吗?妈的,我一到办公室就宣布你被开除!”
    “我不是你办公室里的职员,是你二姐。何钊,你想办法找个人晚上到我家来帮我看一下孩子,我跟你姐夫有事要外出。拜托拜托,别忘了喔!”
    “哦”他把诅咒吞下喉。“我他妈的又不是开保母介绍所,你不会去拜托三妹或小妹吗?我不是你唯一的手足,ok?”
    他狠狠切线,猜他二姐一定想接着说:但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
    一想至此,他不得不再一次对已置身天堂的老爸发出不平之鸣。老爸的那句至理名言对他来说,根本是个永恒的咒语!
    一个成功的男人有权拥有很多女人?
    对老爸而言,可能是吧。把老妈安抚成个白痴,自己则时不时的可以在外偷个腥而从不出事,一辈子算下来,可不是有过不少女人吗?
    他呢?成功与否,还待盖棺论定。可是他已经拥有很多女人了一个寡母,两个姐姐,两个妹妹,外加一些不定期出现的女朋友。
    问题是,这些女人没给他带来快乐,相反地,她们让他觉得自己能少活一天是一天。
    两个姐姐都是已经泼出去的水,但不忘拿家务事来强调弟弟的重要性;老母就更别提了,她是他拥有的诸多女人中,最低能的一个。
    低能得每天处心积虑地要替儿子找个合适的老婆用的还都是些俗气得教人发指的招数。最近的一招是什么?喔,把祖母传给她的红宝石戒指“借”他戴一星期,说什么这样做可以带给他好运,帮他吸引到合适的女子。
    放屁!
    但他还是戴了。不为什么,老母听不得他说件逆的话,听了之后少说要因身体不适而住两天医院,这样一来,上医院忏悔外带请安便是他额外的工作。尝过两次苦头之后,他觉得戴个尾戒不是大大的负担男人指头粗,只能戴在尾指。
    吸引合适的女子?他会愚蠢到让自己的生活里再多出个女人来吗?更别说这女人还是个会为他制造女人的机器!
    丢人哪!男人戴女人戴的戒指,他边开车边骂自己没出息。老母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监他,他可以把戒指收着“面圣”时戴着就好;但弄丢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要上断头台的!罪名是“遗失传家宝”所以,他戴着宝贝,不过把红宝石转向掌心。举着提笔诸多不便,可为了面子也只能忍受。他下意识地感觉一下习惯了三天的“不便”
    妈的!戒指不在了?
    “叭”
    他差点撞到别的车,挨了白眼和粗话都不敢还以颜色,暂抛内忧,他进了办公大楼,准备应付外患,可千万不能让公关公司的人误会他有不守时的坏习惯!
    “何先生,恭”
    接待处的小姐员笑得迷人,可他没心情跟她招呼,一张臭脸吓断了甜甜的嗓音。
    苞电梯按键有仇似的,同一个号码按着不放,仿佛想为电梯加速。
    到了。一进办公室,他就看见何旭敏正在接听电话,只好用眼神骂她。
    她以清楚的嘴型对他发出无声的提示:“你女朋友。”
    他马上朝她急急摇手,作了个“我不在”的嘴型。
    终于,她挂上电话。
    “你干嘛把行动电话关了?害我代你在这接受她炮轰!”必机是因为不想让更多的声音引爆他的痛脑袋。
    “炮轰什么?”他以问代答,眉头皱得更紧。“死女人!”
    “骂谁啊?!詹维棋还是我?”
    “骂女人!我不但骂她,也骂你!你不知道我再过半个钟头就要见那个那个”
    “赵子扬。”
    “对,就是他。我没出现之前,你注意到我迟到了吗?特助是干什么的,你都不会担心我可能出车祸了吗?我从不迟到的。”语罢还保持着瞪眼的凶样。
    “我打过电话去你那,你没接;打行动也不通,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吗?你女朋友在电话里骂个没完,我能砸电话吗?”她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座位。
    “等等!去冲杯黑咖啡给我。”
    应喝驻足,忍气吞声去替他冲咖啡,但愿他别苦得说不出话来。
    “咖啡!”
    他刚坐稳在办公桌前,苦思传家宝如今的下落,她已回到面前。
    “谢谢。”
    “还有什么吩咐吗?你要见的人应该快来了,需要我为你准备一些资料吗?”
    “不必,我早就拟好腹稿了。”他呷了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呀?”
    “黑咖啡,”窃笑在心底。“双料。”
    “我已经够倒楣了,你还算了算了。”放下杯,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圈钥匙:“你拿着,现在就去我住的地方一趟。”
    “去你的公寓?干嘛?”她猜他是要她去找戒指,看来他昨晚是真醉了,醉得到此刻都搞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替我找一样东西。”看她一眼,他不无尴尬地接了下去:“呃,戒指,我给你看过的,”伸出左手给她看。“不见了。”
    见她没反应,他恼羞成怒:
    “我可以自己回去找,可是我跟人家约定见面的时间就要到了,所以只好麻烦你一次,你知道那枚戒指对我,不,对我老母有多重要,你知道的!”
    她是知道。一起工作了两年,他的悲哀和无奈,她的确比其他人要清楚一些。也许是出于同情吧,她早已原谅他粗鲁的口头禅,只当那是他一种情绪发泄方式。
    “妈的!你还站着干嘛?”
    她不怒,只问:“你怎么不问我,詹维琪一早都炮轰了此什么?”
    “我现在没心情管她,ok?”
    “我建议你还是先听我转达一下吧,也许我就不用跑一趟你的公寓。”
    “什么?”听出点眉目。“讲清楚一点!你不会告诉我,说我的戒指在她手上吧?”
    丙真如此,詹维琪就不会来骂人了,她想。
    “事实上,戒指在我手上。”她亮出右手,那颗红宝石顿时令他两眼生光。
    “谢天谢地!”他兴奋捶桌,站了起来,伸手便要摘下她手上的戒指。“忧患解除了。”
    “我恐怕你还有更大的忧患要解除。”她主动摘戒,置于桌上,看见他的双眸又变得黯淡“我想你是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但是身为特助,我有义务告诉你昨晚发生的事。原来你昨晚真的醉得很厉害。”她刻意打住话。
    “说完!你知道我不喜欢人家吊我胃口!”原来头痛是因为宿醉,妈的!
    “你先站离我远一点,我才说。”
    “你”不得已,他忍下怒气。“你不会退两步再说吗?”
    她笑着倒退两步,愈来愈期待看见他的反应。
    “昨晚你当着新概念和台华所有高阶主管的面,把这枚红宝石戒指戴在我右手的中指上,向我求婚。”
    “我?”脑中一片风云变色。“我当着所有高阶主管”
    “还有他们携带的伴。”
    “我把戒指给了你?还向你”“求婚。”
    “我我现在就开除你!”
    “为什么?因为你向我求婚?”
    “不!因为你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才不会这么无聊!好事不出门,我一早上已经收到无数个暧昧的恭贺了。如果你是个负责任的老板,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解除这个你自己开出来的玩笑,而不是在这里责怪我!”
    原来他的反应是这样。她终于相信他有多害怕结婚了。
    “我怎么不能责怪你,是你说的,我喝醉了,醉了之后做的事怎么能算数呢?你你一定没醉,所以你一定也是个白痴!我要替你戴戒指的时候,你不会拒绝吗?”
    “我是怕你弄丢了戒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决定暂时替你保管它,这枚戒指对你的意义很重要,我知道。再说,你突然做出这种疯狂的事,谁会有心理准备?每个人都爱看热闹,一下子就围住我们两个,你要我怎么做?当场对大家说,我老板有神经病吗?”
    她的确担心他把戒指搞丢,但更想知道他会怎么收拾自己制造出来的烂摊子,反正她自己不会有损失。
    “可能我一喝酒就成了神经病!”找不出别的理由惊她,他只好骂自己。
    “快把戒指戴上呀!”她提醒。“还有,暂时是没事了,你赶紧调整好情绪,赵先生应该已经在楼下了。”
    重叹一声,他无奈道:“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她笑在心里,想着他要是知道自己昨晚当着众人的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了句“你才是我的梦中情人”不知要气成什么德性呢!
    下午三点,何钊回到办公室,发现何旭敏的衬衫上有一大块污渍,而她正在接电话。
    “打翻什么了?搞得这么脏。”待她收线,他才盯着那块污渍问话。
    “詹维棋在你去开会之后没多久就杀到这里来了。我使尽浑身解数让她消气,就为了不让她破坏你跟赵子扬的会议。为了克尽职守,我只能听她骂,忍受她将你没喝完的咖啡灌溉在我身上。”
    詹维琪的一番辱骂的确伤害到她了。但她不想描述细节,更不允许自己在何钊面前表现出万分委屈状,否则岂不印证了詹维琪的那句:你一定想尽办法在勾引何钊。
    她怎么会勾引他这种男人呢?一个从不认为自己会跟女人发展稳定关系的男人。
    “让我远离麻烦正是你的首要工作,你做得很好。”他说完就坐上自己的座位,一副要埋首工作的样子。
    “这是你对我的称赞吗?”她气愤于他的态度,太不当她是一回事了吧?
    “不是吗?”他抬头,不解一问。
    “那我要请你收回对我的赞美,因为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远离新的麻烦。”不吊他胃口,她紧跟着道:“刚才那通电话是你大姐打来的,她说她已经听说了昨晚的事,因为找不到你,所以找我求证。我说那是误会,她却说那不可能是误会。”
    他正色道;“她怎么知道的?”
    “你妈告诉她的。”
    “我老母?!我老母又是怎么知道的?”事情不妙,他倏地站起。
    “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也站起,微微激动:“那是你的家务事!我领的是特助的薪水,不是管家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应付他们呢?凭什么我要忍受这些?你女朋友凭什么对我说那些话!你姐凭什么说那不可以是误会!我又没逼你向我求婚!”
    望着她胀红的脸,他只气馁地想着;找尽借口搬离家两条街独居,还是躲不掉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不必天天见面又躲掉什么了?闲闲没事的女人一向消息灵通。大姐夫一年有九个月时间在大陆,大姐干脆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他借口怕小孩吵,老母才准他搬。
    “我一下班就去见我老母,你先静下心来工作吧。”良久,他说,自己先坐下。
    “我今天要提前下班!”
    “为什么?”
    “换下这一身脏衣服!我受够了!”
    他点点头以示批准。
    “大姐,旭敏还没回来吗?”
    赵子扬一回家就循香味进了厨房,望着那微微发福的背影,随口问着。
    “不知她是怎么了,今天提早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去问问她,是不是跟同事吵架了。”
    “喔。”
    耸耸肩,他移步到外甥女房门外,敲了两下。
    “舅吗?”
    他笑着推门而人。“不是‘舅妈’,是舅舅。”
    她扮个鬼脸,依然靠坐在床上。
    “心情好像不错嘛,舅?”
    “是呀。”拉过桌前的椅子,他坐下。“你老板设告诉你吗?他决定不解除和我们公司的合约,继续跟我们合作。”
    “真的?你真的说服他啦!”
    “你还不知道舅的厉害?”他得意着。“何钊作生意的确很精。我提的一些构想他也想到了,所以他在一开始就说他不需要我,说是付些违约金也比雇用我们公司省钱。”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说服他的?”
    “我说我们为客户作宣传的方式不只包含传统的广告我提出要让贵公司重要人物上电视现身说法,引发商业较劲的构想吸引了他吧,这以后他才认真思考继续合约关系的可能性,最后总算点了头。”
    “喔,那就恭喜舅了!”
    “你恭喜得很勉强耶。”他正色问道:“什么事烦心?跟舅说。”
    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绷着脸,于是笑了笑。若不是气昏了,舅舅说的这些有关工作的事,她早该从老板那里问出来了。
    这算怠忽职守吗?
    “红宝石戒指呢?”他注意到了。“还给人家啦?”
    “嗯。可是红宝石带来的霉运好像没完没了,我今天倒霉死了,所以提早回来。”
    “怎么啦?说具体一点,不然我要怎么安慰你?”
    她感激地回一个笑,两秒不到,眉头又揪在一起。
    “舅,你说实话,单眼皮是不是真的不好看?”她往前挪了挪身子,朝他抬起脸,瞪圆了一双黑白分明、慧黠灵性的眼眸。
    “要听实话吗?”
    她一听就垂下头,这回答证明詹维琪的说法不假、男人都不会觉得单眼皮的女人是漂亮的。
    “我看过不少单眼皮的美女,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你。”
    舅舅的话教她再次抬头。
    “你已经是个成熟女人了,舅不需要用谎言来安慰你。”
    单眼皮迅速眨了眨,满脸笑意。
    “舅骗人!我如果够成熟,就不会因为别人的批评而丧失自信心!”她打趣道。
    他赞许地点点头。“好女孩!走吧,再不去帮你妈妈的忙,我大姐可是会骂人的喔!
    第二天早上,何旭敏花了一整晚才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被何钊一句话给毁了。
    “你今天上午出差,去我老母那里,好好向她解释解释。”
    “我?我才不出这个差!不管你打算要我去解释什么,你的家务事绝对与我分内该做的事扯不上一丁点儿关系!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管家,你再提出这种不情之请,我马上就写辞呈!”
    “你敢?!”
    “试试看呀!”
    “你好好好,不然不然你打个电话给她也可以。”他真是理直气壮不起来。“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不然我就死定了。你知道吗?我那个天真的老母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把谣言散播给所有她认识的人,她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真是低能!”
    她不得不跟着提心吊胆,事态真的很严重,她没空嘲笑他手足无措的失控模样,眼睁睁看着他在办公室里踱步。
    “你不是昨晚就去跟她解释了吗?那是个误会。”
    “我误会,她不误会,好不好?!打打打,”他推她到电话旁:“现在就打,不用说太多,只要跟她说,你已经后悔答应嫁给我就够了。快点,谢谢!”
    “我没答应嫁给你呀!”她杵着。
    “可是有几十个人亲眼看见你接受了我的戒指呀。”
    “我说过那是因为怕你把戒指搞丢了嘛。”
    “谁管这么多?眼见为凭你不懂吗?”他狠推她一下,接着便忿忿插双手进裤袋“我老母不相信我的话,非说是我变心变得太快,才一夜就伤了你的感情。”双手又出了裤袋。“天知道,我们两个连单独约会都没有过,什么跟什么呀!都是你的错,你干嘛怕我丢了戒指呢?戒指丢了也不会出人命嘛,这下好了,你不安抚我老母,她一定会说要死给我看!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她死,你不知道吗?”
    “都是我的错?我”
    见她忿忿握紧拳头,他让步道:“也许你没什么大错,但是,何旭敏,你要我道几次歉啊?”
    “你道过歉吗?”睨他一眼,她道:“我只知道自己刚罪减一等而已从‘都是我的错’降到‘没什么大错’!”
    “你一定要这么吹毛求疵吗?好吧,如果我没向你道过歉,那我补你一声‘对不起’,”他夸张地朝她一鞠躬:“对不起。”
    她还来不及感到安慰,他又劈哩啪啦接了下去:“何旭敏,我拜托你快打电话好不好?别以为我没努力过,我连你小我六岁都告诉我老母了,谁知她说没关系!”
    “你不提这个我倒忘了问,”她也疑惑:“我去过你家好几次,你妈知道我也姓‘何’,难道她忘了吗?还是,她本来就不忌讳这个?”
    “唉!好不容易逮到我向个女孩求婚,就算她本来有诸多忌讳,这下恐怕也都能抛诸脑后了。”
    “你妈其实满可怜的,你是她唯一的儿子,你的终身大事可能是她这一生最后一件重要的事,而你”“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什么叫‘最后一件’?你咒我老母死啊?”
    “我才没那么坏心肠!”她也生气了,直想骂他恬不知耻,最做人的本事就是对她发脾气。“我只不过开始怀疑你罢了。唉,谁晓得你是不是真像自己说的那样,不愿多一个女人管你才不肯结婚;说不定你是因为身上有连你妈都不知道的毛病才不敢结婚,怕女方在婚后告你!哼,混淆视听!”
    “何、旭、敏”双肩因忿怒而耸起。
    “有事请吩咐。”
    “打电话!”他拿起话筒塞到她手里,威胁地又道:“打!你不打电话,我就打人!”
    她不相信他是那种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但还是按了他老母家的电话号码,但按了两码又挂断。
    “你还没教我该怎么说。”
    “我早教过你了!说、你、反、悔、了,会不会?”
    “说、我、反、悔、了。”她模仿他垮张的嘴型说完这五个字之后,又说:“这样你妈就会相信我没受到伤害了?”
    他摇头。“这样她就知道自己没得闹了。”
    白他一眼之后,她拨号,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认真等待线彼端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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